第六十一章 朝堂之上
大秦京都。
這幾日中,來自大秦各地的情報如雪花一樣,接連出現(xiàn)在秦淵的御案上。
大秦各地烽煙四起,各地也有飽受藩鎮(zhèn)和地方官府壓迫的農(nóng)民揭竿而起。
一時間,大秦這座本就千瘡百孔的高樓搖搖欲墜,就如航行在狂風(fēng)暴雨驚濤駭浪中的孤舟,隨時可能傾覆。
讓秦淵欣慰的是,雖起義、“勤王”不斷,如一簇簇火焰點綴在大秦疆域各地,但也有一些郡守和藩王堅守底線,匡扶秦室正統(tǒng),不與逆賊同流合污。
有能力的出兵討伐平亂,如那兇名赫赫有“武閻王”之稱,卻對百姓極為愛護秋毫無犯的吳郡郡守武庸。
沒有能力的緊閉城門堅守抵抗,如為阻叛逆馮璋北上舉家守城的先帝帝師孫愷陽,其門生臨江縣令楊廷等等。
秦淵很欣慰,大秦還沒徹底爛到骨子里,一樣有人還擁護著皇室,并為此誓死抵抗,死于這場戰(zhàn)亂之中。
又是一個大朝會。
比起半月之前的濟濟一堂,現(xiàn)在的朝堂上,只有寥寥二三十道身影,那些缺席的,不是已經(jīng)被處斬,就是等查證后還以清白之身或處死。
“陛下,吳郡郡守武庸坑埋十萬軍,此舉太過殘忍,有違人道,天理不容,臣以為,應(yīng)將武庸傳召回京,削官收權(quán),等候發(fā)落?!币粋€大臣出班奏道。
朝堂上一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如蒼蠅嗡嗡亂叫。
在武庸坑埋楚王麾下大軍消息傳來時,群臣無不驚駭。
那可是十萬條生命,竟是以計讓其自相殘殺后全部坑埋。
那是戰(zhàn)斗結(jié)束后的事,并不是戰(zhàn)場上的殺戮。
是武庸以計分化令其自相殘殺而食言,令手下大軍射殺手無寸鐵的降兵。
最重要的是,那坑埋的不是西南的黑炭頭,也不是關(guān)外建奴北方蠻子韃子,而是大秦人!
很多朝臣沉默不語,而在這種時候,沉默就是默許,是附議。
“啟奏陛下,臣以為嚴(yán)大人所言過激。”就在這時,朝臣最后幾列中一個青年大臣站了出來。
他正是兵部郎中李易。
“黃口小兒,你懂什么?”那大臣回頭怒指,厲聲道,“所殺的,都是我大秦人,整整十萬吶。
此舉你可知道會令多少人家破人亡,他們的老母在渴盼著他們回去,還有他們的妻兒也在倚欄遠(yuǎn)望,等待著丈夫的歸來,沒有他們,一家子老幼婦孺,如何生存?!?p> “咳咳,嚴(yán)大人,那些是隨楚王叛亂的叛軍亂黨,不是我大秦將士!”
王彥博見狀,忍不住一皺眉,輕咳一聲,開口提醒道。
“藩王衛(wèi)隊,一樣屬于我大秦將士?!眹?yán)大人振振有詞,“他們不過是受到藩王蠱惑才參與叛亂,甚至他們還被蒙在鼓里,以為是真隨同藩王前往京師勤王討逆!”
“嚴(yán)大人可能不知道,那些藩王衛(wèi)隊的跟腳?!蓖鯊┎┬睦锪R了一聲“腐儒,老頑固”,聲音微冷的開口。
“那些‘兵’匪性難除,讓其解甲歸田恐要不幾日就真成了山賊流寇,不能放歸也難馴化為朝廷所用,殺了只是除卻害群之馬?!?p> 嚴(yán)大人瞬間沉默,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養(yǎng)匪自重的事,訥訥半天,這才悶聲道,“那只是一部分,不能以偏概全,且那是藩王所令,他們只是聽令執(zhí)行!”
“夠了?!币妱⒉呔陀霭啵販Y一皺眉,不悅的看了眼那頭發(fā)花白的老臣,“嚴(yán)老卿家,朕以為,你該去熟讀大秦律,若有不解之處,可向刑部劉尚書請教?!?p> 嚴(yán)大人怔怔的抬頭看著秦淵,很快低下頭,沉默著退回班列。
殿內(nèi)的群臣頓時明悟,陛下這是袒護在武庸。
“朕不希望再看到將士在前方奮不顧身的浴血殺敵,卻有人意圖在后方捅刀子。”秦淵面色嚴(yán)厲,冷聲開口警告。
“臣等遵旨?!?p>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毙√O(jiān)童瑾上前一步,大聲開口。
“臣有奏?!毙氯味Y部尚書黃坤出班奏道。
前禮部尚書因為受霍赟牽連,又查實了出使外邦時販賣軍情,被抄家滅族。
這黃坤是禮部左侍郎,為官不能說清正廉潔,但不趨炎附勢,一向于朝中中立,念其雖有小錯,有點小貪,大事上卻不犯糊涂,秦淵便讓他頂上禮部尚書這位置。
“陛下,臣請求追封已致仕還鄉(xiāng)為抵抗叛逆馮璋舉家陣亡的孫愷陽老大人?!秉S坤奏道。
殿內(nèi)不少大臣都是輕輕點頭,孫愷陽三朝元老,為先帝帝師,文韜武略,為大秦做出不少貢獻,不僅要追贈,更要加謚號,以慰其功,以免寒了忠臣的心。
“你們禮部可曾議過?”秦淵問道。
黃坤忍不住瞄了眼身后,和吏部以及戶部相差不大,禮部也差不多全軍覆沒。
甚至罪惡行徑比二者還要更加惡劣,被拿下的最輕都是抄家,重則滅九族,也就出使天竺的右侍郎唐謙得以幸免,但也絕逃不過。
輕咳一聲,黃坤正色道,“陛下,禮部的初議是追封孫老大人為太師,至于謚號,臣以為,孫老大人應(yīng)追謚文忠。”
“黃尚書,你確定是文忠而非文正!”劉策大皺眉頭。
“經(jīng)緯天地曰文;道德博聞曰文;博聞多見曰文;忠信接禮曰文;危身奉上曰忠;慮國忘家曰忠;危身利國曰忠;事君盡節(jié)曰忠;殺身報國曰忠,劉大人,這有何不可?”黃坤皺眉道。
“清白守節(jié)曰正,圖國忘死曰正.....”
見兩人爭吵,更多的朝臣參與了進去。
秦淵眉頭大皺,一旁的童瑾見狀忙道一聲“肅靜”,嘈雜一片的殿內(nèi)頓時安靜下來。
“追謚文正吧?!?p> 秦淵思忖良久,這才開口道,孫愷陽為國而死,舉家?guī)资跒榭箵舴?zhèn)作亂而死,實乃一個表率,不應(yīng)吝嗇一個謚號而寒了更多忠臣的心,況且孫愷陽配得上這榮譽。
秦淵既然開口,那自是一錘定音。
退朝之后,秦淵回御書房的路上,還在想著武庸的事,這家伙殺伐果決,簡直就是異界白起,且此人還擅長治理地方,可謂文武兼?zhèn)?,是大才?p> 他相信他鎮(zhèn)得住,就要看這武庸是否識時務(wù),心里是否有異心。
“殺了吉王手下所有人,就真以為無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