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邊泛起魚肚白,盛夏戈壁灘上的曙光來的格外早。
包元乾一行十六人再帶上兩個北元俘虜便早早出發(fā),向著百里外的嘉峪關(guān)前行。
一路上這群糙漢心情都還不錯,昨日的不愉快也隨著清晨的一泡夜香給撒的無影無蹤。
此番滿載而歸,他們興致高漲,在馬背上載歌載舞,仿佛他們才是那能歌善舞的游牧民族般,看得后方馬隊上綁著的薩仁雅二人好一陣無語。
他們雖然昨日將不少寶貝埋在了各自做了標(biāo)記的地方,但是食物卻不能藏,只能分散在數(shù)十匹馬上馱著,因此走的極慢。
大漠戈壁上行軍不像關(guān)內(nèi),千篇一律的黃沙戈壁,沙丘風(fēng)化巖,極容易兜圈子,這百多里的路足足走了兩個時辰都沒到嘉峪關(guān)城下。
包元乾倒也習(xí)慣了,關(guān)外行軍本就如此,就算有最資深的活地圖也不見得能有多快。
看著四面曠野一色的黃沙,此起彼伏,荒涼至極,而驕陽又一次升到頭頂,奮力地烤炙著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誒,前面有狼!”,眾人正在打趣說笑,有一人眼尖,指著前方不遠(yuǎn)處的戈壁風(fēng)化巖下。
包元乾定睛看去,果然是有十幾只沙漠野狼在風(fēng)化巖下,謹(jǐn)慎地看著自己這群人。
“劉三刀,今日你我不若比試一下,看看誰射殺的狼多,輸?shù)娜诉M(jìn)關(guān)后請我們?nèi)ゾ友臃怀跃?,如何?!?p> 其中一滿臉橫肉的軍士,抽出胯側(cè)開元弓挑釁道。
劉三刀不屑道:“上回欠老子那頓酒還沒給,又想賒賬了?二虎,你這箭術(shù)還得練那。”
“是啊虎哥,你那三腳貓箭術(shù)就別嫌丑了吧。不如跟著包韃子學(xué)學(xué),咱們這十幾個人里,論騎射本領(lǐng),還真就數(shù)他拔尖兒了?!?p> 那二虎一臉橫肉,見有人瞧不起他,脾氣一來便道:“少特娘的狗眼看人低,虎爺今天就給你們看看什么叫射術(shù)!”
說罷,搭箭上弦便要拍馬朝野狼群而去。
包元乾在馬上用指甲摳著牙縫里嵌住的干肉絲,他本來是個吃瓜看戲的,正想看看這二虎和劉三刀爭鋒呢,正想拱火呢。
沒想到話剛到嘴邊,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臉色一變。
“虎哥等等,有情況!”
包元乾喝止了欲拍馬而出的二虎,扭頭望了望后方。
只見后方除了滿眼的黃沙外,再也看不到他物。
“包韃子,你又犯什么病了?”
“特娘的再添亂,下回出來打牙祭你就別跟老子出來?!?p> 幾人不滿地看著包元乾。
包元乾根本不搭理他們說的,緊忙下馬往后面跑去,穿過幾十匹載貨的馬匹。
包元乾‘嘩’一聲撲到,側(cè)耳聽著地面,滾燙的地表將他耳朵燙的通紅。
但是包元乾心不在此處,只是靜心地聽著。
突然包元乾起身,扭頭劇烈揮手,對著眾人厲聲喝道:“北方!有大隊具裝騎兵來襲,百騎以上??!跑??!”
說罷便沖鋒一般,沖回自己的馬匹,跨上馬匹,對著還在發(fā)愣的眾人喊道:“再不走,全都得死!!”
“??!”,包元乾臉上如受重力,被人一拳打下馬來。
“你媽的,老子忍你夠久了,次次壞老子大事,這里除了我們幾個還有個卵子的人!”
劉三刀瞪大眼眶,盯著包元乾。
包元乾抬頭一看卻是劉三刀給了自己一拳,他臉頰生疼,嘴角出血。一把拉住了準(zhǔn)備上去揍人的包布同,現(xiàn)在不是跟劉三刀計較的時候。
包元乾看著后方平靜的黃沙,對著高老大又道:“高大哥,相信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這本事在他占據(jù)了這具身體后便發(fā)現(xiàn)的,搜尋記憶后原來才發(fā)現(xiàn)這本事叫聽蹄,可在大隊騎兵二三里開外察覺到異常。
這需要先天過人的天賦和后天高人的訓(xùn)練,萬中無一,而包元乾這具身體的前主人顯然有這個先決條件,后天又經(jīng)過包大叔的培養(yǎng),對于聽蹄的本領(lǐng)可以說是獨(dú)一無二。
包元乾看著高大哥看著遠(yuǎn)方凝重的神情,只聽高大哥面無表情道:“恐怕,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包元乾心覺不妙,豁然回首,只見與天際合攏的黃沙線一處,密密麻麻的出現(xiàn)了大片黑影??!
明軍大撼,這次都不需要包元乾去用耳朵聽了,特么的睜著眼睛就知道說是百騎都說少了!!
這波騎兵顯然和昨日那群騎兵不同,這群人人身著一色的全套鐵扎甲,而并非是羅圈甲,就連馬匹也是披甲上陣,一看就是精銳!
“分開跑??!”
都不等高老大指令,其他人都不是傻子,早夾馬四散狂奔起來,至于后方的馬匹輜重糧食,根本沒人去掛念。
這上百騎的瓦剌騎兵正面沖來,光是一輪箭雨都夠自己喝一壺的了!
這和他們伏擊瓦剌騎兵不同,他們利用地勢先發(fā)制人,出其不意削弱了兩撥人數(shù),最后以披鐵甲的優(yōu)勢,十六打三十余,方才拿下。
如今可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曠野上,上百精騎兵結(jié)陣正面沖來,能做到一比一的交換比就不錯了!
包布同見同伴都撒丫子跑了,正欲拉上包元乾跑路。
卻沒想到被包元乾一把拽下來,指著后方馬背上的兩人,他霎時便懂了。
“別竹籃打水一場空!”
包元乾騎上綁著薩仁雅的那匹馬,包布同也默契的帶上那必徹徹,兩人折而向東狂奔起來。
“那是烏格齊哈什哈的騎兵!他們是捉我回去的!!”,薩仁雅在馬背上看著后方,鋪天蓋地的騎兵席卷而來,小麥色的臉頰上也略顯蒼白。
“我他嗎知道是來抓你的,這趟出來倒血霉!”
包元乾一邊咧咧一邊奮力狂奔,死命用腳夾著馬腹,馬肚子都快被他兩條腿夾斷了,馬兒吃痛,奔的更加拼命??!
可饒是如此那后方的瓦剌騎兵也逐漸逼近,這些瓦剌騎兵訓(xùn)練有素,善于馳馬,更要命的是他們兩人一馬,極大增加了馬兒的負(fù)重。
此消彼長之間,距離已然拉的極近!
包元乾回首望了望,只見后方的瓦剌騎兵分撥了足有三十余人追逐自己和包布同,距離已然拉近至兩百米左右。
這個距離,一些膂力過人的射手,開著大磅數(shù)步弓完全能夠射到自己!
不過幸好此時是在馬上,馬弓和步弓在射距上還是有極大差距的!
狂奔了半晌,那后方的瓦剌騎兵更加接近二人,皆是張弓搭箭,拉作滿月狀,弓弦大響,朝斜上方拋射,攢射二人后背而來!
二十余支箭矢緊追著后馬蹄而來,不知多少箭矢插在黃沙上,甚至有有幾支箭擦著馬尾而下,若是在這樣跑下去,下一輪箭雨自己和包布同高低要被扎成刺猬!
“哥,他媽的,怎么辦!太憋屈了?。 ?,包布同在身側(cè)狂奔問道,他扭曲著面容,時不時看著后方的追兵,幾支箭矢擦過他的膀子,劃出血痕,什么時候他包布同吃過這種虧。
他幾次想撥馬回?fù)翦N人,但是理智告訴他,單打獨(dú)斗或是一打二三他可以碰碰,可是后面三十多人,就是再來七八個自己也不夠人宰的!
包元乾看了看自己馬匹身側(cè)的角弓和箭袋,這是昨日那群被宰的瓦剌兵留下的,想必包布同那匹也有。
回首又看了看那群具裝騎兵的馬匹,頓時靈光一閃,心中一喜,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