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勁兒倒不?。 ?p> 包元乾被人鎖喉，只感覺那人的手像是鐵掌金箍般掙脫不開，那男子見五分力拿捏不穩(wěn)，便用了七八分力。
這男子也沒想到，這包元乾方才砍了幾百刀，如今手上還這般有力。
“好了，應浩，再掐下去，命便沒了?！?p> 一聲飄來，那應浩聽罷怪笑一聲，松開了手。
“咳咳……”
包元乾蹲伏在地上，雙手捂喉，劇烈咳嗽。
他也顧不得來人是誰，兀自貪婪的呼吸著來之不易的空氣。
“你，叫包元乾，是也不是？”，那后來的男子問道。
包元乾緩過了勁兒，這才起身審度二人。
那應浩年約三十，普普通通，一張國字臉，丟進人群中便找尋不見。
后來那人年長不少，與包大叔相當，兩撇發(fā)白的短髯，一副田間老農(nóng)的模樣正笑意昂昂地盯著自己。
包元乾心頭一凜，方才交手便知這應浩武功頗強，三招兩式便拿下自己，他只怕這老頭也不在應浩之下。
他二人身份不明，雖不像瓦剌人，似乎也沒害他性命的想法。
這二人知道自己名字，顯然有備而來，已然是敵暗我明，陷于被動。
他卻不敢胡亂開口，惹火上身。
那老頭見包元乾眼神謹慎，心中明白其顧慮，便上前說道：“別害怕，我叫寇石城。這位是我的副手，應浩?！?p> 應浩一改方才狠態(tài)，拱手道：“在下應浩，方才權(quán)為自保，多有得罪?！?p> 包元乾拱手還禮，“得罪不至于，就是差點被掐死?！?p> 包元乾話里有話，暗示其下手頗狠。
應浩啞然道：“若是方才慢上半拍，我或許已是你的刀下亡魂了。”
包元乾將刀入鞘，“既知我名，直來便是，何須偷偷摸摸？我還當你是那瓦剌人，方才會下了死手?！?p> 應浩眼露怪異地看著包元乾，似乎在說究竟是誰看著像瓦剌人？
包元乾被他這眼神盯的不自在，便問道：“你們找我有何貴干？”
那寇石城上前道：“錦衣衛(wèi)問案?！?p> “.....”
包元乾怎么也沒想到，來者二人不是什么瓦剌人，而是錦衣衛(wèi)。
不過準確的來說，是下了崗的錦衣衛(wèi)。
洪武二十五年，朱元璋認為錦衣衛(wèi)權(quán)力過甚，殺伐太重影響了朝政，便先是削權(quán)而后廢止。
朱允炆即位后，秉承著老爹朱標寬宏待人的仁政，便不再啟用錦衣衛(wèi)，至此錦衣衛(wèi)已近乎十年未再設立，倒成了破落戶。
不過權(quán)力雖然被廢止，但是錦衣衛(wèi)多年積攢的情報網(wǎng)與架構(gòu)仍然存在。
許多錦衣衛(wèi)分散在邊關(guān)內(nèi)地京城等大街小巷，刺探重要情報，其目的就是為了討皇帝歡心，能夠得到重起的那天。
包元乾自然知道這個中緣由，想必眼前這二人是常駐在肅州衛(wèi)的錦衣衛(wèi)，想來探問自己出關(guān)事情的始末。
雖然這事被衙門封鎖嚴格，不過以錦衣衛(wèi)的的情報能力來說，是鎖不住的。
“原來是二位大人?！?p> 二人聽包元乾恭敬喊了聲大人，二人對視一眼，有些意外，他們似乎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聽到別人這般稱呼自己了。
錦衣衛(wèi)得罪的人太多，一旦失勢，不落井下石就已是極好了，如今這包元乾尊稱自己，倒也讓二人受用。
包元乾倒也不懼這所謂的錦衣衛(wèi)，因為如今他們并沒有執(zhí)法權(quán)，只是普通人罷了。
但不過也不能太怠慢了錦衣衛(wèi)，因為他后世的先決優(yōu)勢，知道這錦衣衛(wèi)很快就要被朱棣重新啟用，走上巔峰。
在這個關(guān)頭招惹他們，他并不想觸這個霉頭。
“你身上傷疤不少，看來前些時日不少血戰(zhàn)了一番。”，應浩看著包元乾渾身傷口，眼神一瞥又道：“嘶，你這舊疤是怎么弄的？”
包元乾看了看自己胸口處半個巴掌大的駭人疤痕，這不是出關(guān)留下的新疤。
他從記憶里隱約搜索過關(guān)于這道疤的由來，似乎是八九歲時包大叔生生用烙鐵給燙的。
似乎是掩蓋什么，不過至于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那寇石城見應浩扯遠了，便打斷道：“我二人前來，是想詢問你幾句。”
寇石城說著話，給了應浩一個眼色。
應浩會意，旋即從自己粗布短衫里取出個冊子，用細細的管筆舔了舔舌頭，準備記錄。
包元乾抬手止住，二人疑惑。
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嘿嘿一笑道：“二位大人，這兒不是問話的地方吧？”
說罷他賊溜的眼珠子一轉(zhuǎn)，意味深長的看著二人，應浩二人頓時會意，滿臉黑線。
..........
肅州衛(wèi)，居延坊
此處是肅州衛(wèi)一處最有名的酒樓，不少的商賈官員閑暇聚會的好去處。
此時三層天字號雅閣中，一人甩開膀子，左右開工，胡吃海喝。
另外二人端坐在一旁，卻并未下筷。
不是他們不愛吃，實在是點的不多，基本也就將將夠包元乾一人的食量。
為何只點一人的量，因為他二人把大部分的經(jīng)費都花在了這間天字號包間上，以便問話。
“小子，你可要知道你吃的這頓可是錦衣衛(wèi)的糧。”，應浩提筆在小冊子上書寫著道。
“大人，我說了，我只是個大頭兵，真不知道您問的事?！?，包元乾心道老子皇糧都吃過，錦衣衛(wèi)的糧咋了？
包元乾騙吃騙喝，塞得滿嘴留香。
方才二人詢問他出關(guān)始末，果不出包元乾所料，他們錦衣衛(wèi)的情報網(wǎng)竟然可以不通過衙門，也知道了他們這事兒，這可是連嘉峪關(guān)守御千戶所都被勒令封口的事情。
包元乾知道出關(guān)對于錦衣衛(wèi)不算是什么秘密，只要不泄露薩仁雅的身份，自己這頓板子便不會挨。
“可是出關(guān)一行十六人，卻只有你和你弟弟歸來?！保苁钦f道。
“全因高人相救?！?p> “那些瓦剌兵為何要追殺你們？”，寇石城問道。
包元乾抹了抹嘴，指著自己笑道：“大人，這瓦剌人追殺明人需要理由嗎？”
“難道就不會是因為那兩個俘虜？”，寇石城抿了口茶，意味深長的盯著包元乾。
包元乾想起姜為說的那句話，“若是有人問起，便說不知是何身份便是?！?p> “大人，出關(guān)一趟，帶回一兩個俘虜再正常不過了，哨騎營的弟兄哪次不帶點活口回來？”
“不對，你在撒謊，你弟弟包布同可不是這么說的。”，應浩頓筆道。
包元乾聽罷，眉頭一挑道：“哦？這傻小子說了甚？”
“他說這兩個俘虜乃是大人物！特意擒回來邀功的！”，應浩目光如炬看著包元乾道。
包元乾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道：“他想立功想瘋了吧？用這噱頭來邀功？就算是大人物，功勞下來也輪不著他，不是么，二位大人？”
包元乾心中忖度，兩位大人物？想詐自己？若說那薩仁雅是大人物就罷了，必徹徹這等級的隨軍文官，哪年哨騎營兄弟不抓個十幾二十個的？
再說守御千戶所的值守百戶少數(shù)幾個武官早便被鄧平虜封了口，他們又從哪里知道？
果然見詐不出包元乾的話，兩人有些無奈。
包元乾拍了拍肚皮起身，“多謝二位大人的宴請，小的在此謝過了，祝大人官運亨通，平步青云！”
說罷便告辭離去，寇石城沉思著道：“看來光找他一人是不夠的?！?p> 應浩收起冊子道：“百戶的意思是？”
寇石城手指蘸茶水，在桌上寫了個‘鄧’字。
應浩看著包元乾離去的背影，兀自道：“我更好奇的是，這包元乾胸口的燙疤，有意思?！?p> 寇石城敲了敲桌子道：“如今的關(guān)口還不是這個?！?p> “那是什么？”
寇石城滿是皺紋的手指了指桌上的殘羹剩菜，苦著臉道：“來吧，咱倆湊一湊，把帳結(jié)了?！?p> 兩個寒酸的錦衣衛(wèi)，事兒沒問出來，倒被包元乾剮了一頓飯。
應浩苦著臉從兜里摸銀子，心頭暗罵這包元乾蹭吃的本事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