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坊
包元乾釣了一上午的魚,將魚兒送到討賴河邊后再折回此處,早已是下午時分了,他饑腸轆轆。
進了院落卻被薩仁雅招呼進了屋,他抬腳入內,卻看到滿桌的菜肴,顯然是方才包布同在外面帶回來的,必徹徹正立在一旁服侍著薩仁雅。
“快來,吃飯了,等著你的呢?!?p> 包元乾尷尬地點了點頭,不自在的拿起碗筷,卻不知道筷子該下哪一處。
薩仁雅倒是沒這么多想法,必徹徹不斷地將菜肴夾在她的碗中,她倒是吃的怡然自得。
“嗯...這菜肴雖好,卻也沒那夜的烤羊肉好吃,你說是不?”
包元乾聽了無奈一笑,“那是因為你餓了,所以吃什么都覺得好?!?p> “哦,”薩仁雅眼珠一轉,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那羊肉是你烤的?味道挺不錯的,有機會再給我烤一次!”
包元乾正想說是自己弟弟烤的,卻見薩仁雅抬手止住他,“吶!就這樣決定了,今夜給我烤羊肉吃!”
包元乾心中一嘆,趕忙風卷殘云地吃完,便告辭出去了,生怕多留一會兒,這薩仁雅又要給自己找活兒干了。
他出了二進院落,見幾個士卒在睡覺,也有些許人在比劃拳腳,兵刃。
他看著這些松散休閑的士兵,正想讓他們調換一番布防,畢竟昨夜動靜不少,不知道有沒有被人探查到,還是應該一日一變才是。
這時,一小旗走上來打趣道:“包總旗,弟兄們都閑得無聊,在此切磋拳腳,磕碰兵刃打發(fā)時間,您也來活動活動筋骨?”
包元乾看去心道自己拳腳馬馬虎虎,也就是軍中普通水平,活動什么筋骨?便道:“鄧大人交給我們這差事,還是當盡心做好,如今這般散漫若是有變如何是好?”
他哨探出身,對于崗哨要緊的東西,十分內行敏感,應做到一日一換,不能固定一點。
見他們這般模樣敷衍,整個看守就是銀樣蠟槍頭,早晚出事。
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卻讓場上冷了下來,雖是鴉雀無聲,卻也無動于衷。
包元乾沉聲道:“我讓你們調換哨崗,不要在此處無所事事,聽不懂么?”
他見好好說這些人不聽,便面色垮下以總旗身份命令之。卻沒想到這些當兵的還是一動不動,塞邊打網。
這時,一個士卒站起來道:“早聽聞包總旗弓馬無雙,陣前斬將,想必這兵刃上的功夫強悍,可標下馬六卻不得一見,今日得空倒想討教一二。”
包元乾見他利落將長刀抽出,看著周圍眾人挑釁的目光,他眼皮一低,心中恍然,呵呵..原來是不服自己啊。
看著那兩個小旗,他洞若觀火,顯然是這倆家伙帶頭搞事。
“哼,是不是我贏了,便聽從我的號令?”包元乾冷冷道。
馬六看了那小旗一眼,旋即道:“那是自然,總旗你贏了算你本事大,我便服了!”
“好,那你站一邊兒去,我與你后面那兩位小旗官切磋切磋。”
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要打服他們,就得挑領頭的打,正好立威!
若說是比試拳腳,他倒沒什么必勝的把握,但若是比刀刃......
那馬六本便作勢要上,卻冷不丁聽包元乾不與自己過招,愣了愣。
后面兩小旗其中一人臉色一變,抽出刀來道:“既然包總旗點名了,我張騾便放肆了!”
這張騾是哨騎營小旗張驢兒的兄弟,他聽聞自己兄長說過這包元乾弓馬雖強,刀槍卻是弱點,肉搏技擊本事尋常,當不得他弓馬的十分之一。
自己與兄長張驢兒身手相差無幾,聽得這般說便覺得自己能穩(wěn)吃他。
自然也敢?guī)ь^挑事,比試兵刃,想讓他吃吃鱉,殺殺他的威風!
包元乾抽出自己的雁翎刀,斜指地板,目光微瞇盯著張騾。
那張騾馬步微起,腳底一蹬地板,借力一喝便欲突身而來!
他剛剛起勢,卻沒想到包元乾的身形起的更快!
只見包元乾兔起鶻落,突到自己跟前,兜頭便是一片片此起彼伏的刀影劈來!
他倉促變招,橫刀格擋!
“當當當...??!”一連好幾聲金鐵交接聲響起,兵刃磕碰的火花四濺!
只是在一念之間,一息不到的功夫,包元乾一口氣劈出了九刀!
包元乾本就膂力過人,招式樸實無華,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劈金斷玉般的勢能呼嘯而下!
那張騾萬萬沒想到包元乾敢主動突身來攻,他原道包元乾本事平平只有招架之功,哪敢主動上前作死?
更沒料到這包元乾出刀速度這般之快,簡單粗暴卻實用,每一刀來勢山呼海嘯般,他一時間吃不住包元乾的力道。
“哐當”一聲,張騾手中單刀被包元乾最后一刀劈落,旋即一道寒芒已然抵在自己咽喉之上。
“張小旗,你服,還是不服?”包元乾冷冷地看著這之前圍過自己的人,他自然知道這張騾和那張驢兒脫不了干系。
那日在軍營,這張騾雖不是哨騎營的人,卻也來幫場,今日殺的便是他的威風!
“咕嚕”張騾縮著頭感受著包元乾刀尖的寒意,有些懊惱自己輕敵,被人照面拿下。
可輸了..便是輸了。
“包總旗厲害。”張騾無奈道。
包元乾收刀一笑,心道自己又不是什么文弱書生,本就是慣使單刀的人,縱使胡劈亂砍也未必比這些人差多少,更何況有包大叔一番調教,刀尖上的微末技藝進展不小。
有些事情就如窗戶紙,你不捅它永遠不破,可你輕輕一捅便能看到里面另有乾坤。
這刀技也是這般,近二十日來他日夜苦修,還陣前斗將,其心性刀法早就今非昔比。
如今他雖然不見得打得過應浩這樣的老辣,但是打打這些同是軍營胡砍的人,倒也綽綽有余。
眾人連同那另一個小旗,見自己眼里素來刀法不弱的小旗張騾,短短一個照面便落了下風,心里都暗自心驚,自己掂量掂量,似乎確實惹不起這包總旗。
情報有誤!這包總旗似乎并沒有傳聞那么差勁!
不過那馬六看張騾吃了癟,便欲上前出頭卻被后面入院一人呵止,“馬六住手!好大的膽子,和總旗大人叫囂?”
眾人看去,一人粗衣長身而入,眾人都收起刀叫了聲“盧大哥”。
包元乾看此人生的普通,可步伐卻落步盤根,是個練家子。
那人走來道:“包總旗,標下小旗盧剛鋒,手下的人不懂事得罪了?!?p> 盧剛鋒說罷便回身喝道:“你們這群沒良心的,包總旗昨日才替被侵田的弟兄出頭,今日你們便揶揄排擠他?尤其是你馬六,你堂哥馬躍陣亡,家里被侵田的事你不會不知吧?你今日還敢和包總旗叫囂?良心在哪?!”
包元乾聽他這般說,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起來,本來他當初也沒打算替其他人出頭,卻沒想到無心插柳了。
馬六聽罷有些慚愧,他雖聽聞了,卻沒有膽子與上官作對。他倒也是個直漢子,當下便抱拳賠罪。
包元乾刀歸鞘中,笑道:“盧兄多慮了,只是同袍之間切磋了下技藝,傷不了和氣?!?p> 他和煦話音一落,轉頭看向吃癟的眾人,臉色淡漠道:“如今,我包元乾的差派,爾等聽還是不聽?我這總旗做得還是做不得?”
張騾撿起刀,與一眾人皆是抱拳賠罪,“全憑總旗做主!”
包元乾搓了搓手,既然這威也立了,逼也裝了,接下來就要安插調整哨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