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畢業(yè)忙。
鈴……
任飛放下準(zhǔn)備打包的行李,拿起電話一看,頓時滿心復(fù)雜。
寧墨濃。
陌生而熟悉的名字。
接通電話,好半晌對面才傳出悅耳的聲音。
“任飛,我現(xiàn)在在教工餐廳二樓,你要不要過來?”
“給你帶了一個驚喜喲?!?p> 出了租房,任飛進了母校。
幾年不見,能有什么驚喜?
他邊走路邊抬頭往西南方向望去。
綠蔭環(huán)繞的校園里,火箭樓鶴立雞群。
幾年前,他路過那座叫火箭樓的實驗大樓,正好看見寧墨濃滿頭大汗地在搬著立柱前的花盆,看樣子準(zhǔn)備打掃衛(wèi)生。
姑娘漂亮,加上閑著沒事,他就去幫了把手。
幾天后再次路過,他又去幫了把手。
又過了幾天,任飛表示十分不理解。
“姑娘,學(xué)校有清潔工,而且這里的灰塵也不多,你為什么天天擦這牌匾?”
呃!
姑娘笑嫣如花,“我姓寧叫墨濃,匾上的寧修德是我曾祖父。”
任飛愕然,抬頭望去。
……寧修德校友捐贈。
看看匾額上的名字和捐贈時間,他默默地翹了個大拇指。
那個國家貧窮積困的年代,居然有人能捐一幢十九層的實驗大樓及里面所有儀器……
后來兩人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一起。
當(dāng)時他們一個大一,一個研一。
然而一個早入學(xué),一個晚上學(xué),實際兩人年齡都差不多。
沒多久,任飛到了教工餐廳。
餐廳里人滿為患。
美麗的女生具有強大的向心力,任飛順著眾人的眼光尋去,沒多久便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嘿!”
過去落座,任飛笑:“好久不見,你還好吧?”
說著,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寧墨濃身邊精致的小不點上。
咦!
“這是哪位教授或講師的女兒?看起來有點眼熟啊?!?p> 小姑娘不作聲。
只是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地看了他一眼。
往母親身邊挪了挪后,她又一心一意玩起手上的紅色小發(fā)夾來。
“麥子,”寧墨濃按住小姑娘的手,唬著張俏臉:“媽媽不是教過你,見了人要好好介紹自己嗎?”
媽媽?
任飛心微微一沉。
也是。
四年前寧墨濃已經(jīng)讀研一?,F(xiàn)在要是還上學(xué),那就是博士。
早該結(jié)婚生子了。
嘻嘻。
小姑娘軟綿綿地抱著母親的胳膊一下一下蹭著,像只小貓一樣撒著嬌。
“不許頑皮,坐好!”寧墨濃扳正女兒的身子。
小姑娘嚶嚶抗議了一陣,只好邊玩手里小發(fā)夾邊介紹自己。
“我爸爸姓任,我媽媽姓寧。我叫任寧凝,小名叫麥子。今年快三歲了。”
小姑娘的聲音細細,后面的話更是和小貓叫起來差不多。
然而任飛頭皮一炸,差點跳了起來。
“任寧凝?麥子,這是我女兒?”
寧墨濃笑著點頭:“電話里說過要給你個驚喜嘛?!?p> “怎么樣?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任飛恍然大悟。
怪不得剛才一看小姑娘就有種熟悉感。
原來是自己的血脈。
他歡喜得有些手足無措,“意外,十分意外,但也非常驚喜!”
“這些年你辛苦了?!?p> 哼哼。
“算你沒說錯話?!睂幠珴夂吆咧瑵M意地點了點頭。
否則這是第一次也許會是最后一次讓父女倆相見。
“麥子,”她握住女兒手里的小發(fā)夾,把小姑娘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這是你爸爸,快叫爸爸?!?p> 任飛心一下子都頂?shù)搅松ぷ友郏乔椴蛔越爻堕L了脖子。
小姑娘好奇地看了他幾眼,甜甜一笑后柔柔地喊了聲:“爸爸!”
“哎!”任飛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涌頭頂天靈蓋,全身骨頭都輕了幾分。
他伸手,正想借機抱一抱女兒。
然而小姑娘已經(jīng)不知道從哪掏出個小雪容融,眉開眼笑地玩起小燈籠來。
“這……”任飛有些傻眼。
寧墨濃見怪不怪,笑著解釋:“孩子還小,又是第一次見。她只把當(dāng)你成一個名字叫‘爸爸’的陌生人。”
“等以后熟悉就好了?!?p> 任飛松了口氣,挪了過去和母女倆擠到了同一張長椅上。
“去去去。”寧墨濃斜了他一眼,“不覺得擠啊?!?p> 任飛充耳不聞。
看著小小的姑娘自顧自地把玩著手里的小燈籠,他就已經(jīng)滿心意足。
半晌過去,任飛臉色古怪,“為什么凝凝的小名也叫麥子?”
以前兩人熱戀的時候,經(jīng)常無話不談。
某天寧墨濃神秘兮兮告訴他:“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因為家里種了很多麥子。所以人家的小名叫麥子?!?p> “你私底下可以叫人家麥子?!?p> “那你家到底種了多少畝麥子?”當(dāng)時的任飛十分好奇。
他老家天氣炎熱,從來種不了麥子,只能種水稻。
呃。
姑娘皺著秀眉想了想,“國內(nèi)的單位畝我不清楚多大,只知道一共三千多公頃?!?p> 任飛臉色發(fā)黑。
不過想想也是。
之前國家一窮二白的時代,這姑娘的曾祖父就能捐一整幢大樓……
正想著,就見小姑娘倒在母親的懷里,嘻嘻地笑著回答他之前的問題。
“我叫麥子,因為是媽媽最可愛的女兒呀?!?p> 任飛精神一振,果斷忘了亂七八糟的往事。
“來,麥子,再喊一聲爸爸?!?p> 小姑娘昂頭看著母親,見她微笑點頭。
“爸爸!”
哎。
“再喊一聲。爸爸帶了甜甜的糖糖哦?!?p> 撲。
寧墨濃瞪著杏眼給了他一下,“孩子還小,不許多吃糖?!?p> “哦哦。記住了?!比物w擦汗,拼命點頭。
……
兩人眼里心里全是孩子,嘴上卻不約而同地開口:“你……”
任飛笑:“老規(guī)矩,麥子你先說。”
下邊的小麥子從雪容融中昂起頭:“說什么呀?!?p> “爸爸沒喊你,喊的是媽媽呢。”
兩個大人笑著逗了女兒幾句。
好半晌過去,寧墨濃才抬起頭,直接道:“今年畢業(yè)了吧,你準(zhǔn)備干些什么?”
其實干什么她都無所謂,主要是養(yǎng)不養(yǎng)得起女兒?
任飛笑笑,掏出手機查詢著銀行帳號,然后遞到姑娘前面。
寧墨濃看了一眼。
“九位數(shù)還是十位數(shù)?”她也不意外,只是嫌棄地撇了撇嘴,“有點少。”
不過養(yǎng)活女兒應(yīng)該不成問題。
“你的數(shù)學(xué)還是那么差,明明是十一位……”任飛說:“上大學(xué)后我就沒回去過,準(zhǔn)備先回家看看?!?p> “聽起來不錯?!惫媚镉行┫蛲?。
兩人當(dāng)初熱戀時,任飛可沒少說老家的好話。
當(dāng)然,主要是寧墨濃一家向來支持發(fā)展家鄉(xiāng)。
要不然當(dāng)初她的曾祖父就不會回來花大價錢捐了一座先進的實驗樓。而現(xiàn)在她父親又把女兒送回國內(nèi)來上學(xué)。
“你呢?”任飛反問:“現(xiàn)在還在上學(xué)?”
“你還好意思說!”寧墨濃滿臉的殺氣,“明知本姑娘法學(xué)碩士,早上學(xué)民法,晚上學(xué)刑法。你這家伙當(dāng)初屢次趁人不備……”
“說,該當(dāng)何罪!”
藍色星輪
請勿投資,必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