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全家總動員

　　“你們哪兒來的錢？”

　　母親的一聲爆喝讓幾人回過神，老老實(shí)實(shí)站在母親面前，一五一十的交代。

　　得知幾個小孩兒，竟然騎著三輪車去縣城賣氣球，母親氣憤不已。

　　“在家不要動，等我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說完，母親掀開簾子出去繼續(xù)忙碌。

　　幾人面面相覷。

　　“二姐，怎么辦？”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先數(shù)錢！”

　　最后統(tǒng)計出來，這次出去，短短一個小時，她們就賣了97塊5毛錢。

　　“發(fā)財了二姐！”

　　林路林浩手里最多有過5毛錢，突然有了這么多錢，兩人都有種被餡餅砸中的感覺。

　　“姐，這錢怎么分？”

　　林路提出關(guān)鍵問題。

　　這錢已經(jīng)被母親發(fā)現(xiàn)，她一定會沒收的。

　　“你倆一人10塊，剩下的別動?！?p>　　得給兩人一些甜頭，不能讓人家白忙活。

　　兩個人興奮的收起錢，各自藏好，爭取不讓老媽找出來。這才開始在家等待最終審判。

　　等到了晚上六點(diǎn)多，大姐才過來叫他們。

　　“過來吃肉吧，肉燉好了?！?p>　　過年殺豬，把肉都賣了，剩下的下水，豬蹄，大腸，豬尾巴等沒人買的的部位都放到半人高的鐵鍋里，從下午燉到天黑，加上燉料，柴火燉出來的肉香，林微三人隔著街都聞到了。聽到來叫自己去吃肉，幾人紛紛快速出門，上了琴大娘的炕頭，一邊烤火，一邊吃。

　　林微選了一條豬尾巴，細(xì)心的啃著。

　　“吃這個啥時候能吃飽？”

　　母親把自己碗里切好的內(nèi)臟和大腸撥一半過來，讓林微趕緊吃。

　　這時候也顧不上一會兒被算賬的事了，林微三個吃了個滿嘴流油。

　　自從過完會，有好幾個月沒吃肉了。

　　今天大家都忙了一天，男人殺豬賣錢，女人蒸饅頭豆包，包子，所以一大鍋的下水都吃的特別香，邊吃邊說話，是難得的放松的時刻。

　　“我先去睡覺了，一會兒秋敏家該鎖門了?！?p>　　大姐首先提出離開。

　　等有人離開，這個兩家人的大聚會慢慢落幕。

　　剩下的下水撈出來，兩家分開，盛到大盆里抬回家，今天一天的忙碌停止。

　　回到家，父親首先把今天賣肉的錢拿出來，給母親交賬。

　　“一共賣了一千多塊錢，你數(shù)數(shù)，刨去豬崽的錢，吃的糧食，一頭豬一年也就整個幾百塊，明年咱們多進(jìn)點(diǎn)布料，多做點(diǎn)工作服，手套，就別養(yǎng)豬了。”

　　母親有些不舍得，但是考慮到割豬草的主力林微已經(jīng)去縣里上學(xué)，兩個小的指望不上，也就同意了。

　　“不養(yǎng)豬，太好了！”

　　林浩一邊打開電視，一邊聽父母說話，聽到明年不養(yǎng)豬，歡呼起來。

　　后半年二姐出去上學(xué)，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兒多多少少要兩個小的多承擔(dān)一點(diǎn)。知道明年去了一個大任務(wù)，開心的歡呼起來。

　　林路在一旁也咧著嘴笑。

　　“還咋呼，說，今天你們干什么好事兒了？”

　　林浩的歡呼讓母親的注意力從養(yǎng)豬轉(zhuǎn)移過來。想到這幾個小的竟然去縣城賣氣球，就氣不打一出來。在村里怎么跑都行，去縣里，萬一讓人拐走怎么辦？

　　看著母親嚴(yán)肅的樣子，兩個小的像鵪鶉一樣若起脖子，林微自告奮勇說起今天的收獲。

　　“林浩想要掙點(diǎn)零花錢，我正好從學(xué)校旁邊的批發(fā)門市買了幾包氣球，就試著去賣氣球掙零花錢。沒想到，賣氣球這么掙錢，爸，媽，你們知道嗎？我們今天就賣了一會兒氣球，最多一個小時，就掙了將近一百塊！”

　　林微把今天收的零錢全部取出來放到父母面前的茶幾上。

　　“多少？一百塊？”

　　母親驚呼。

　　這一頭豬費(fèi)勁的喂糧食，打豬草，清掃糞圈，一年也才幾百塊，這幾個小的一天就掙一百？還就賣一會兒就掙一百？

　　經(jīng)過這半年的勞保生意，母親知道還是做點(diǎn)生意來錢快，但是也沒有這么快呀？

　　母親把錢摟到面前，開始數(shù)錢。

　　林微把錢整理好，就這樣兩塊，一塊，五毛的數(shù)，很快就清點(diǎn)出來，77塊5毛錢。

　　“錢呢？”

　　兩個小的捂緊錢包。

　　“這是我們倆掙得。”

　　林微趕緊打岔。

　　“媽，我們趁過年前這幾天多做點(diǎn)氣球去賣吧！”

　　林微也不知道氣球這么能掙錢。

　　只能說時間選的好，過年這會兒，人人都忙碌了一年，愿意花錢過個好年，五毛一塊的能讓孩子高興高興也舍得。

　　而且這時候競爭小，林微的皮球也比較新奇，所以才能賣的這么好。等有人跟風(fēng)，賣的人多了，也就賣不了這么多了。

　　所以，要抓住機(jī)會，抓緊時間掙這一波錢！

　　“明天我們可以提前在家做一點(diǎn)，然后你們倆個分開兩個地方賣氣球。我和林浩林路就在三輪車斗里編氣球。你們賣完了，可以直接過來拿氣球再去賣。今天準(zhǔn)備的氣球少了，明天我們跟過去，現(xiàn)做現(xiàn)賣，賣一天，肯定能掙不少錢。”

　　母親還有些猶豫。

　　“錢錢錢，你鉆錢眼兒里了？眼看就要過年了，家里還啥都沒準(zhǔn)備。”

　　林微有些著急。

　　母親的想法很固執(zhí)，不是三兩句話可以改變的。而且她對一些年節(jié)十分有執(zhí)念。明明村里過會的時候，正是秋收忙碌的時候，她偏偏要在做一天農(nóng)活累的不行的時候，還要堅持把家里里外外收拾個遍。自己做還不行，還要拉著林微一起做。有時候林微抱怨，“非要累死才行嗎？哪年不過會，都是一家人，過的去就行了。”這時候母親會不由辯駁的拒絕，強(qiáng)制每個人都要勞動。

　　眼下過年，母親很有可能會因?yàn)橐恍邦B固”的想法，放棄眼前這個時機(jī)。

　　林微轉(zhuǎn)頭看向老爸。

　　“爸，你看，昨天掃房，今天蒸，過年也準(zhǔn)備的差不多了?，F(xiàn)在離過年還有五天，我們抓點(diǎn)緊，說不定能掙好幾千塊，比以前五年都掙得多。年每年都能過，但是就累這幾天，家里就能多這么多錢。有了這錢我們可以往家里裝上電話，也可以把房子蓋成二層小樓，代價緊緊是辛苦這幾天而已?！?p>　　看到二閨女熱切的雙眼，緊緊盯著自己。還有兩個小的一臉熱切的表情。

　　“別說的簡單，到時候你們在外邊坐一天，凍一天，能堅持住嗎？”

　　林微表情一松，這是同意了。

　　“我們可以帶一個小火爐過去，再帶幾塊兒蜂窩煤。找老媽的熟人，就是開門簾門市的那個人借個火，我們仨守著火，不冷的。就是記得給我們提成就可以。”

　　“你們還要提成？家里明年蓋房子還缺錢，要什么提成？”

　　母親總是把家里沒錢，缺錢的事兒掛在嘴邊。雖然對于她來說，就是順嘴一說，但是對于家里孩子，真的會壓力很大。尤其是家里真的很窮的情況下，容易讓人感到自卑。

　　“家里缺的錢多了。你要是想買小汽車，那把咱家房子賣了都不夠。那怎么辦，就不吃不喝，去搶銀行？我們明天不就是去掙錢了嗎？我們是要用自己的勞動掙錢，也不是白要你的?！?p>　　林微上輩子被母親的“家里沒錢”的口頭禪唬住，總是讓干嘛就干嘛，從來沒有自信提到錢，現(xiàn)在她可不會被她嚇住。沒錢怎么了？沒錢是我造成的嗎？沒錢不是去掙錢了嗎？我應(yīng)得的錢，拿的光明正大。

　　“行，那就編個氣球一毛錢，明天你們記賬，賣多少給多少。”

　　又是老套路。

　　上輩子家里做勞保手套，因?yàn)榱治男∈智?，所以被半?qiáng)制半利誘的關(guān)在家里做手套。周六周天從早做到晚，兩天就掙了一塊錢，而且不是現(xiàn)結(jié)，是拖了很久才給的錢，還克扣了一半。

　　現(xiàn)在母親又要用這點(diǎn)蠅頭小利打發(fā)幾人，口頭許諾，兌現(xiàn)無期。

　　“一人一百，我是技術(shù)工種，額外多二百。我們仨一共五百塊?！?p>　　林微斬釘截鐵的要求。

　　“你反了天了你。這不是你要去賣氣球的嗎？”

　　母親下意識舉起巴掌。

　　林微下意識一縮，又挺直腰板。

　　“我憑本事掙錢，為什么不敢要？而且?guī)浊K，二層小樓，你想想吧，村里現(xiàn)在有幾個二層小樓？”

　　用母親的虛榮心說事兒，百試百靈。

　　“先能掙到再說吧。”

　　知道母親已經(jīng)妥協(xié)，就是嘴硬，林微信心十足的表示，“你就擎好吧?！?p>　　“去，給我打氣球，我先編幾個簡單的，你們學(xué)著點(diǎn)。多的多才能賣的多?！?p>　　兩個小的機(jī)靈的趕緊去拿氣球和氣槍。

　　這倆人現(xiàn)在動力十足。“一百塊??！”

　　“給，二姐。”

　　今天買氣球，林微要求商家多送了幾個氣槍，這東西好壞，怕用壞了耽誤打氣球。這會兒氣槍一人一個，還有剩余的。

　　四個人一起打氣球，速度快上不少。林微編氣球的動作更快。

　　尤其是一根長氣球就可以編的棒棒糖造型，和花朵造型，看幾遍就會了。

　　所以，林微才要趁著還沒人跟風(fēng)，賣的人不多，先掙第一波快錢。

　　等幾人差不多都會單根兒的簡單造型后，林微又開始進(jìn)階，做兩根雙色的復(fù)雜造型，演示幾次后，就是小孩子可以背的蝴蝶，蜜蜂，造型，以及現(xiàn)在還沒有出現(xiàn)過的氣球超人，氣球維尼熊造型。

　　親眼看到林微手巧的做出各種造型，父母這才放心。

　　晚上氣球不宜做的過多，擔(dān)心跑氣兒，所以一家人早早休息。主戰(zhàn)場是明天下午。

　　第二天一大早，不用人叫，一家人就自覺起床，洗漱吃過早飯，就開始分工。三個打氣球，兩個編氣球。編的造型數(shù)量差不多了，就開始只打氣，先不做造型，這樣好拿。

　　上午8點(diǎn)多，大姐從秋敏家回來。今天她要回廠子上班。

　　大姐打工的廠子是在市邊兒上，規(guī)模挺大的，過年也是排班休息，沒有放假。所以今天她就要回去準(zhǔn)備上班了。

　　等大姐走了，母親把昨天蒸的豆包，菜包子蒸一下，讓眾人都簡單吃點(diǎn)，再帶幾個到縣城，下午吃。。

　　縣城從11點(diǎn)左右就開始熱鬧起來，眾人馬上就要出發(fā)。

　　用大大的裹布料的薄塑料袋裝一大袋，頂?shù)筋^頂。幾人在車斗剛好擠下。就這么沒有形象可言的往縣城而去。

　　到了縣城，幾人分頭行動。

　　父親在人流最多的百貨大樓路邊賣氣球，母親去商業(yè)大樓前的路邊賣氣球。幾個小孩父母不放心，就不讓她們往人多的地方擠，還是把電動車停到門簾門市門口，借了一塊兒蜂窩煤，把火弄好，讓幾個孩子坐一塊兒先編氣球。

　　氣球用繩子捆好，一把可以拿二三十個氣球去賣。顏色各異的皮球一出來，不用大聲叫賣，人群就圍上來。

　　這會兒網(wǎng)絡(luò)不發(fā)達(dá)，沒有網(wǎng)購。整個縣城的過年衣服和過年物資都需要來這兩個商場購買，所以著實(shí)是人山人海。所以氣球生意也格外好。

　　小孩子從眾，見到別人買了，都吵著要買。所以父母一波一波的過來拿貨去賣。林微三人則賣力的打氣球編氣球。

　　忙起來時間過得很快。天色漸漸暗下來。商場5點(diǎn)半6點(diǎn)關(guān)門，很多人都是在商場逛到關(guān)門才出來。

　　有些離縣城遠(yuǎn)的地方，一年就來這一回，一家老小當(dāng)是出來游玩，逛的十分起勁。

　　出了商場，見到父母賣的氣球，就順手買一個回家當(dāng)個景看看也不錯。所以商場關(guān)門，又是一波銷售熱潮。

　　晚上7點(diǎn)左右，街上徹底沒人了。一家人這才騎上三輪車往回走。

　　大大的燈照著國道平坦的路，一人手里拿著一個包子，狼吞虎咽。

　　回到家，什么都不做，先數(shù)錢。

　　“這氣球生意就這么掙錢？”

　　母親看著面前的一堆零錢，回不過神。兩個人賣，從上午11點(diǎn)，到下午7點(diǎn)，就沒歇過氣兒，兩個人每個人都賣了8百多，合起來達(dá)到了驚人的一千七百塊錢。

　　“一個是年底人多，一個是大家都沒見過，賣個新鮮。等以后賣的人多了，大家都不新鮮了，咱們賣的就少了?！?p>　　“我去做飯，你們多打點(diǎn)兒氣球。我看這氣球能放，今晚多做點(diǎn)兒，明天爭取多賣點(diǎn)兒?！?p>　　這時候只要是往外賣的東西，質(zhì)量都挺好的。所以林微她們昨天晚上打的皮球，放一天一夜也沒有跑氣兒的現(xiàn)象。

　　看到母親被錢沖昏了頭腦，林微趕緊給她降溫。

　　“一天最多也就這樣了。今天我們都早點(diǎn)休息。休息不好，明天沒狀態(tài)了可就影響賺錢了。”

　　聽到影響賺錢，母親才打消了今晚加班的想法。

　　幾人吃完飯，早早休息。這幾天都是一場硬仗。

　　第二天，母親第一個起床，把所有人叫醒，吃完飯干活兒。

　　今年蒸的豆包和包子派上了用場。整整五天，林微一家從早到晚，一天三頓，全是豆包包子。本來準(zhǔn)備的，可以吃到元宵節(jié)的干糧，五天下來就消耗殆盡。不過一家人也是收獲頗豐。

　　氣球生意在第二第三天，來到巔峰，人群洶涌，第四第五天，因?yàn)轳R上就要過年，該買的差不多都提早買好了，這兩天大都在家里貼對聯(lián)燈籠，所以人流明顯減少。最后一天，一家人下午早早回來，準(zhǔn)備貼對聯(lián)，包餃子，要過年了。

　　不過總的下來，跟第一天相差不多。也就是說，年前這五天，林微家總共入賬9500塊錢，比林微預(yù)計的還要多將近一倍。

　　錢多了，母親就痛快的把林微三人的錢給到各自手里，還嚴(yán)肅叮囑，不要把家里的事兒往外說。

　　一家人吃了餃子，都抱著錢入睡。

　　今年是個豐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