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郡主處出來,看見幾名護衛(wèi)在院門外巡視,為首的是郡主身邊的護衛(wèi)長。
此人生的黝黑粗壯,三十來歲,面相有幾分忠厚。
早間在府衙,就是他喝出的那一聲“住手?!?p> 白小也對他有印象,過去抱拳:“這位大哥,白小也有禮。日前在府衙,多謝相助?!?p> “白兄弟客氣了,都是職責所在,叫我徐忠就行?!?p> 護衛(wèi)長趕緊還禮。
“白兄弟的事跡兄弟們都聽說了,能在土匪窩里從容脫身,又赤手空拳,干掉巡城營一個五人小隊,當真讓人佩服得緊那?!?p> 白小也摸出五兩銀子來,這是找泥瓦匠修繕破廟時,用郡主之前賞的十兩,到錢莊先行破開的。
交到徐忠手里:“請徐大哥和眾兄弟喝酒?!?p> “不敢,不敢,白兄弟實在太客氣了?!毙熘疫B忙推辭。
“徐大哥不必客氣,都是郡主賞的。”白小也說。
“以后同在郡主身邊做事,還請徐大哥和眾兄弟多照顧。”
眾護衛(wèi)都面露喜色,徐忠更是對白小也高看一眼。
小廝出身,卻出手如此豪爽,正對自己的胃口。
“如此厚意,為兄就替兄弟們收下了?!?p> 這次不用他多操心,王總管已經(jīng)替他安頓好了一切,就在郡主旁邊的護衛(wèi)院里住,不過卻是單間。
另外還專門找人量身做了兩套管事穿的衣服。
至此,白小也徹底確立了自己在王府下人中的地位,也經(jīng)常會有人找自己搭搭手了。
但白小也混不在意,轉(zhuǎn)手就賞給其他護衛(wèi)或小廝,倒是落得個極好的人緣。
郡主有事出門就帶上白小也,沒事自己在街上逛逛。
看望楚主司父女,或者找護衛(wèi)聊天打屁。
剩下的時間,都在閱讀王府的藏書,對這個世界,才算是有了基本的認識。
也曾試圖解開腦中畫卷之謎,查閱了這個世界的很多古書,但都沒有任何記載。
不過好在,畫卷始終靜靜存在自己大腦中,相安無事。
日子過得瀟灑而平淡,如是這般,過了半月有余。
而白小也始終覺得,這不是自己要的生活。
如此安穩(wěn)的生活,根本壓抑不住,自己那顆驕傲狂野又向往自由的心。
找時間又去了破廟兩次,已經(jīng)修繕一新,但始終沒有見過那位高人。
心里有些失落。
轉(zhuǎn)眼中秋佳節(jié)快要到了,王府上下都在忙碌。
這天一早,郡主去給王妃請安。
出來后卻面帶憂色,白小也見到,卻不方便多問。
回來后,郡主沉思了一會兒,讓丫鬟叫來王總管。
吩咐王總管,帶上重金,把南康最有名的三位畫師請到府里來。
過了半日,王總管回稟,畫師已經(jīng)到了,安頓在松竹堂。
郡主吩咐:“把白小也叫過來?!?p> 白小也到后,郡主道:“你隨我一起去松竹堂?!?p> 路上,白小也詢問何事。
郡主才將事情慢慢說來。
王妃是隴西人,功勛世家,家族一直駐守隴西,為大安守護西垂。
王妃自幼在大山里長大,嫁到寧王府三十年有余,再也沒有回過故鄉(xiāng)。
半年前母親去世,也不能回去盡孝,而這幾日臨近中秋。
王妃愈發(fā)思念母親,思念故鄉(xiāng),竟然病倒了。
“母妃年紀大了,加上外祖母過世,無比想念故鄉(xiāng)山水?!?p> 郡主輕聲說道:“而江南與隴西風(fēng)景迥異,竟然找不到一處讓母妃散心。”
“因此我想,請南康的畫師大匠,繪制幾幅隴西山水圖,聊表孝心吧。”
郡主接著說:“你不是也曾學(xué)過丹青嘛,請你一起過來,為畫師打個下手。”
打下手?
配得上我白小也打下手的畫家,怕是只能從美術(shù)史書上找吧。
至于活著的嘛,對不起,還沒見過。
心里雖這么想,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且看看這些古代畫家什么水平吧。
萬一遇到個那種書本上的猛人呢?
到了松竹堂,見到三位畫師,皆同郡主見了禮。
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么諂媚的模樣,倒是讓白小也有了幾分期待。
郡主先是簡單講了她的要求。
又說道:“嘗聽聞,但凡大才都有些獨特之癖好,三位先生不必客氣,不必拘禮,盡可以提出,今日沒有郡主,只有學(xué)生與先生?!?p> 說完,又是一揖。
“不敢,不敢??ぶ餮灾亓??!比划嫀熃赃€禮。
“其他要求倒沒有,只不過老朽喜好幽靜,方圓百丈內(nèi)不可有人聲?!?p> “煩請郡主獨僻一安靜去處,讓老朽安心作畫。”其中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說。
“先生是我南康大儒,這點要求當然要滿足?!?p> “將梧竹幽居騰出來,帶先生過去?!笨ぶ鞣愿酪晃绘九?。
“郡主有禮,山野閑道確有小小請求,作畫前需凈手焚香,冥思打坐,方能有靈感?!?p> “這香么,還需是產(chǎn)自南疆,六十年以上的暖云香才可,不知王府能滿足否?!?p> 一位穿著樸素道衣,臉上卻帶著傲嬌笑容的道人說。
“嘗有人言,一兩暖香百兩金,這暖云香雖然珍貴,王府素日亦不敢輕易使用?!?p> “但道長清雅之興,王府還是要滿足的。帶這位道長到見山樓作畫?!笨ぶ饔址愿懒硗庖晃绘九?p> 白小也扁扁嘴,表面是個簡樸的山野道人,實則獅子大開口。
什么人啊....
“郡主果然好氣派?!钡谌划嫀熞轮A美精致,像個王孫公子的模樣,露出一副人類高質(zhì)量男性的嘴臉。
說道:“鄙夫確有幾分癖好,獨好這文房雅玩,對筆墨紙硯講究頗多,不知郡主能否滿足?”
“先生是南康鑒賞大家,既有此請,就是王府所幸?!笨ぶ餍Φ?,“盡管提出便是?!?p> “這筆嘛,需是清溪玉竹紫毫筆?!?p> “這墨嘛,最好是金錢露松煙古墨?!?p> “紙就簡單了,上等蜀錦即可。而這硯.....”
話沒說完,卻笑著看向郡主。
“王府有前朝大儒陸徽之自制古硯,并親刻詩文于其上?!?p> “乃當今陛下所賜,不知配的上先生否?”郡主淡淡問到。
“配得上,配得上?!?p> 高質(zhì)量男性畫師的臉笑成了一朵花。
“帶這位先生去涵碧山房作畫。”郡主擺擺手。
我類個擦,正事還沒干,逼格先拉滿。
古代藝術(shù)家這套路,玩的也是透溜啊,絲毫不比后世差。
白小也冷眼看著畫師盡情表演。
“畫師作畫之地,不許任何人打擾,餐食宿處,需按照上賓規(guī)格?!?p> 郡主吩咐王總管。
“看來,此間也不用你打下手了。隨我回去吧,明日再過來?!?p> 郡主對白小也說道,轉(zhuǎn)身離去。
本想留下來看看,古代高逼格畫師能耐的白小也,搖搖頭,轉(zhuǎn)身跟上郡主,回到自己宿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