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逸腦中突然想起這兩個詞,但是,他已經(jīng)記不清對不對,也記不清出自哪里了,在這個世界呆的越久,前世的記憶也越模糊。
隨著時間的逐漸流逝,他忽然感覺周圍有些冷,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以他的體魄,尋常的冬天根本不可能讓他感覺到冷。
而現(xiàn)在確確實實感覺到極度的寒冷,刺骨的寒冷,如同他還是普通人的時候,如同他在魂域夢境里的時候,刺骨的寒意從四周襲來,鉆入血肉,經(jīng)脈,骨骼,丹田,大腦。
轟!
阮逸一拳錘在地上,腹部的火痕已經(jīng)爆發(fā),力量與熱量在驅(qū)散體內(nèi)的寒意,略微僵硬的身體,也好了許多,根據(jù)他的推測,這個冬天,很可能會持續(xù)一晚上,如果周圍的寒意不加深的話,還是能夠挨得過去的。
就怕還會生出異變。
時間又過去了許久,眼前三塊分界,已經(jīng)完全被大雪覆蓋,像是三座孤寂的墳?zāi)埂?p> 冬日埋葬了春夏秋?
寒意也在此刻到達了極致,阮逸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都快要被凍住了。
眼前三塊世界中,忽然出現(xiàn)一道道虛影,這些虛影古怪異常,有人,有獸,有半人半獸,有鬼,有神,有妖,有仙,這些虛影古老原始,仿佛是從萬古歲月前走到此時此刻一樣。
這些虛影沒有意識,只是下意識在被某種東西控制著行走,默默觀望的阮逸不斷呼出白氣,雪花積累在斗笠上,蓑衣上。
他不知道那稚嫩少年一行人是怎么做的,有沒有遇到冬日,以那幾人的實力,遇到這冬日恐怕直接被凍死了。
難道說,那幾人根本就沒登到冬天,就一頭竄了進去?
看了這么久,阮逸并沒有看出什么端倪,并沒有確定的答案,前路依舊迷茫。
蒼茫的黑夜帶著一種未知的慘烈,未知的肅殺,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黑夜中蔓延。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天空的星辰消失,當黑暗漸漸散去,刺骨的寒意被一陣溫暖所代替,似有陽光隱隱從迷霧透入。
前方三塊世界,重新回到了春夏秋。
阮逸沒有猶豫,朝著秋的方向走去,根據(jù)他的了解,云龍果,大都是在秋日成熟。
清涼微寒的溫度瞬間包裹他的全身,在這地方,仿佛他真正成為了普通人。
秋日的世界,對普通人來說,就是收獲的世界。
放眼望去,遍地糧食,花草果木。
又往前走了幾步,一只古怪的藤蔓纏繞在老樹上,上面正明晃晃的結(jié)著十幾個果子,這些果子正是云龍果。
就……這么簡單?
阮逸走到老樹跟前,伸手向著云龍果探去,在即將得手時,老樹中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小家伙,就這樣摘別人的果子……不太好吧?!?p> 聽到這聲音后,阮逸反而松了一口氣,笑著回道:“所以,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得到這果子?”
老樹反倒有些疑惑:“怎么我感覺,你這是松了一口氣?難道付出代價反而讓你更放心么?”
阮逸點點頭說道:“天上掉餡餅的事,我從不相信,就算真的掉餡餅,也不會掉到我的頭上?!?p> 這下老樹更加疑惑了:“小家伙,你在撒謊啊,你身上的哪樣東西,不是天上掉餡餅?”
阮逸雙眼微瞇,沉默下來。
老樹停頓了一會說道:“前一句倒是沒錯,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須付出代價……而這天地間,恐怕就老樹我這里,付出的代價最低吧,小家伙,想要云龍果?”
阮逸沉默著點點頭。
老樹的樹枝搖曳,然后古怪的指向了后面:“在麥田后,有一座孤墳,去上柱香吧,以你現(xiàn)在的命數(shù),可以從我這里拿走九枚云龍果?!?p> “就這么簡單?”
“簡單,也不簡單,這香是有講究的,在麥田中,有許多兩腳小蟲子,用樹枝穿頭而過,然后在墳前點燃,這香被稱為人頭香。”
阮逸臉色微微凝重:“什么?人頭香?那兩腳小蟲子……”
老樹欣慰的回道:“你猜的不錯,都是一些你這樣的人,只不過,他們身上有縮小術(shù)?!?p> “都是一些普通人?”
“怎么了?不愿意殺普通人?”
阮逸微微點頭:“這些人無半點反抗能力,平凡弱小,本就不該與我們這些修士共處同一世界?!?p> 老樹這次笑了笑,說道:“挺有趣的想法,不過這香還是要上的,小家伙,就看你怎么選擇吧?!?p> 阮逸沉默了一會,朝著老樹后面走去。
麥田的麥子,顆粒飽滿,看起來像是大豐收,在麥子下,則有許多小人,這些小人看見阮逸巨大的輪廓后,都開始瘋狂叫喊逃竄。
阮逸沒有理睬,只是路過,邁出的每一步,都會注意腳下有沒有小人,很快就走過了麥田,到了那孤墳前。
孤零零的墳?zāi)轨o靜立在田坎之上,一塊木頭碑,插在墳中,墳?zāi)怪車€有許多小人在努力割草。
墓碑插墳?zāi)怪醒耄?p> 阮逸心中咯噔一下,在這世界,墓碑插中央,被稱為斷生!永死!即無來生,于此地永死!
仔細瞧了一眼,他看見木質(zhì)墓碑上,刻著四個古字:
蓐收
司秋
?。。?!
這是,四季神中,掌管秋天的蓐收?。?!
阮逸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在現(xiàn)世傳說中,這種久遠到無法知曉年月的大神,都是改天換地,重演世界的創(chuàng)世存在!
雖然赤楓域已經(jīng)不知多少歲月沒有與外域相通,但是在傳說中,域界無數(shù),這些域界通共天地之數(shù),四季之數(shù),時間歲月之數(shù)!
共同承受諸神恩澤!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變化,老樹笑呵呵道:“收起可笑的想法,那位神并非埋葬在此地,這只是個諸天墓節(jié)點,每個域,都有這樣一處墓地。”
阮逸充耳未聞,反而感覺到精神一陣恍惚。
世界忽然開始模糊,如同走馬觀花一般,飛速劃過,然后這記憶又如流水般逝去。
……
“前輩……前輩……”
阮逸忽然感覺到頭痛,隨后清醒過來,這個聲音,略微熟悉,不斷從遠處傳來,意識如同生銹的鐵塊,銹蝕在大腦中,甚至某一刻,他感覺這身軀,已經(jīng)不屬于他自己。
“發(fā)生了什么……”
他喃喃自語,然后大腦忽然像是被釋放了,活絡(luò)起來。
“四季秋神!??!蓐收?。。 ?p> 阮逸猛的撐起身子,眼前是濃濃的迷霧,這是在迷霧之中,因為他撐起身子的緣故,幾枚果子滾落在地面,是云龍果!
“前輩……前輩……”
稚嫩的聲音再度傳來,直到這會,他才反應(yīng)過來,這聲音屬于那個稚嫩少年,而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那個古怪地方出來了!
“莫非剛才接觸到什么隱秘,被抹去了記憶?”
腦中剛涌起這個念頭,便感覺腦海一陣劇痛,然后這念頭也瞬間消失。
阮逸有些迷茫的站起身,手中的云龍果真實存在,不用數(shù),只是隨意掃了幾眼,一共十二枚。
他下意識的不再想剛才發(fā)生的事,而是拿著果子,仔細辨認方向后,朝著傳出聲音的方向走去,以他的耳力,一般來說,是不會聽錯方向的。
在這沒有征兆的迷霧中,想要最快離開,只能依靠這聲音。
稚嫩少年也沒有讓阮逸失望,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呼喊。
阮逸聽著那遠處傳來的呼喊,迅速趕過去。
迷霧涌動,他迅速在其中穿梭。
“前輩……前輩……”
喊了一會的歐陽長月,喘著粗氣,停了下來,神色頗為無奈。
“那前輩是不是離開了?”一旁頗為俏麗的少女說到。
“唉……再等幾日,”歐陽長月長嘆一聲,“若是還沒有動靜,我們就離開。”
“還是那句話,如果前輩出來了,你們不要多言,以免惹的前輩不快,什么事都由我來解決?!?p> 就在這說話間,前方迷霧一陣翻涌,一道蓑衣身影從從奔出,來勢兇猛迅捷。
“前輩?。?!”歐陽長月驚呼。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將目光移了過去。
蓑衣身影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如一道利刃掃過在場所有人,幾乎每個人都感覺背后發(fā)涼,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存在盯上了一般。
很快,蓑衣身影收回了目光,眾人才如釋重負。
“前輩,您出來了???以您的實力,想必已經(jīng)得到想要的東西了!小子恭賀前輩了!”
歐陽長月彎腰抱拳,激動地望著前方的蓑衣身影。
“算是吧?!比钜菔种姓淹嬷讫埞?。
“那前輩所說的那件事……”話沒有說完,歐陽長月便停了下來,點到為止即可,他不想讓自己表現(xiàn)出一種逼迫的語氣,就算對方不準備實現(xiàn)所說的話,他也不想得罪對方。
阮逸看了一眼,這歐陽長月神色誠懇,語氣恭敬,便點點頭道:“我確實得到想要的東西了,只是,你準備拿什么來交易?”
聽到這話樹后的一少女,臉色微紅,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盒子有了出來,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這盒子里,是一把小巧的匕首。
這匕首透出一股靈性的氣息,并非普通兵器,而是法器,但是……這是一柄玄階法器,也許是歐陽家的鎮(zhèn)族之寶,對阮逸來說,卻根本入不了眼。
歐陽長月目光微閃,通過前輩宛如看垃圾的表情,他瞬間明白對方的意思,輕咳一聲。
少女表情一顫,矮下身子一禮,脆生生的說道:“雨霏愿為前輩當牛做馬,終生侍奉前輩。”
側(cè)頭看了一眼,阮逸搖了搖頭,淡淡道:“算了,我不做人口買賣的事情?!?p> 聽到這話的歐陽長月,心中一沉,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那少女也是,突的面無血色,跪倒在地梨花帶雨的哭到:“前輩收下我吧,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會做,一定把前輩服侍舒服……”
阮逸皺著眉頭,看了少女一眼,又看了歐陽長月一眼,便伸手拿過那盒子中的匕首,沒有動用靈力,而是爆發(fā)了肉體的力量,猛的一揮。
這一擊劈開了空氣,形成了向兩旁的洶涌氣浪,如同狂風一般向兩旁吹去,竟讓那少女跪都跪不穩(wěn)。
“別哭了,起來吧,我收下這匕首了。”
這句話的傳出,頓時讓歐陽長月喜上眉梢,連連作揖,不停道謝。
剛才那洶涌的氣浪,也讓周圍歐陽家的修士,神色露出震撼,退后了好幾步,表情也恭敬了很多,雖然他們看不出眼前這蓑衣人的修為,但此時卻知曉厲害,隨手一揮,便有如此威勢,實力定然強大無比。
莫非……此人是蘊靈大能?。。?p> 歐陽家的修士面面相覷,神色震驚,內(nèi)心很是慶幸,并沒有因為一開始看不透修為,而做出什么逾越之事。
阮逸斗笠下的表情冰冷:“你們歐陽家距離此地多久路程?”
歐陽長月恭敬的回道:“回前輩,大約三日路程!”
阮逸微微點頭后又道:“你父親傷勢如何?”
歐陽長月眼中充滿了希望:“大約還有一月可活!”
話音剛落,阮逸抬手扔出一個瓷瓶,這瓷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到歐陽長月面前,以他的實力,斷然接不?。?p> 歐陽長月身邊的一名練氣九層修士見狀,伸手抓向瓷瓶,即便用靈力護住了手掌,還是被瓷瓶沖擊的手掌疼痛。
“這是靈玄丹,療傷靈藥,我會在此停留一月,如果這靈玄丹能夠治好你父親,你們歐陽家,也便不用來了,如果治不好,再來此尋我,注意,一月時間,過時不候?!?p> 阮逸話語平靜,卻帶著毋容置疑的語氣。
這靈玄丹并不是什么高級療傷藥,在煉尸宗中,也屬于中等偏下的靈藥,可對于最強戰(zhàn)力只有筑基的歐陽家來說,定然只是聽說過!
而歐陽長月的表情,也證明了此事。
“還有疑問么?”
阮逸的話驚醒了歐陽長月,歐陽長月激動的回道:“多謝前輩賜藥。”
“既如此,小子便告辭了!??!”
很快,歐陽長月一行人,便消失在林子里,包括那少女,也被阮逸面無表情的趕走了,而且,他也不明白那少女,為何一副想要賴在這里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