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淡出，意識回歸體內(nèi)，馬良睜開雙眼，從簡陋的床上坐起，環(huán)顧四周，好奇地看著眼中新奇的世界。
房間里的擺件還是同原先一樣普通且簡陋，但是在他眼中，所有的物品上面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色的氣。
桌子有桌子的氣，椅子有椅子的氣，床有床的氣，雖然外形都以白色的氣外顯，但是卻又有不同。
就像是馬良閉著眼睛隨意觸碰到任意的氣，他都能立馬知道這是桌子，那是椅子一樣。
氣代表的是散發(fā)之物本身的屬性，也可以說是其內(nèi)蘊的靈。
畫皮易，畫骨難，他前世就經(jīng)常聽到有人評價一幅畫缺少靈氣，現(xiàn)在他終于懂了何為骨，何為靈氣。
這一切都真切地擺在眼前。
馬良拿出畫筆，站在桌子旁，閉上眼睛，摒棄腦海中所有雜亂的思緒，集中精神感受床上枕頭的氣。
一絲，二毫，三厘精神牽引著這些肉眼看不見的氣匯聚到手中畫筆的筆尖中，像是飽吸墨汁一般，軟軟地塌下來。
筆走龍蛇，手腕翻轉(zhuǎn)，一個完全用白色的氣組成的枕頭躍然桌上。
馬良睜開雙眼，看著桌上平面的枕頭慢慢變得立體，與床上的枕頭一般無二。
但是異變突生，枕頭快要成型之際，像泡沫一樣“砰”地崩碎破裂，氣毫無征兆的四散開來。
“這怎么回事……啊啊啊?。?！”
劇烈的疼痛猛然襲來，腦袋里像是有無數(shù)根針在瘋狂中出，視線周圍淡淡的黑邊浮現(xiàn)，意識在消散的邊緣，他幾乎要暈厥過去。
好在最終挺住了，癱倒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著，大口喘著粗氣，額頭冷汗直冒，涔涔如雨下。
“你瘋啦！”道玄的聲音驀地出現(xiàn)在腦海，焦急中帶著關(guān)心。
“剛開始修煉丹青妙法就敢馭靈成畫，不要命啦！”
“道玄？”馬良搖晃著腦袋，試圖集中些渙散的精神。
“剛才是怎么回事兒？”
“怎么回事兒！你還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道玄奶聲奶氣的聲音突然變得高亢。
“你差點兒死了知不知道！馭靈成畫是你現(xiàn)在的境界就能碰的嗎？輕則意識受損，變成癡呆，重則意識崩解，魂歸西天！”
“嘿嘿，知道了，知道了，現(xiàn)在不是沒事兒嘛?！钡佬姆磻?yīng)讓馬良心頭暖暖的，被人關(guān)心的感覺永遠是人必要的心里訴求。
“就應(yīng)該把你變成癡呆，才能讓你長長記性！”
“消消氣氣，這不是剛剛接觸丹青妙法太興奮了嘛。”
“哼！”
得，孩子又生氣了，馬良一邊再次搬出哄娃妙招，逗弄著道玄，一邊思考者剛剛所發(fā)生的事。
想不到自己剛剛竟然無意間差點兒完成馭靈成畫，這可是丹青妙法中記載的極高境界。
像他這樣的初學(xué)者，只能依托紙墨成畫，然后牽引氣為其附靈，才能使畫中之物化出。
而且對畫的技藝要求極高，必須做到與原物有九分相似，十分更好，能大大延長存留時間。
萬事萬物都有其獨特的靈，帶有自身的屬性，如果將豬的氣接引到一副虎嘯山林圖中，就會因為屬性沖突而附靈失敗。
但是，丹青妙法中記載著一套獨特的修煉方式，通過吸收靈產(chǎn)生的氣，運用精神秘法剔除屬性，轉(zhuǎn)而收集在畫筆中匯聚成無屬性的靈。
這樣就能為所有類型的畫附靈，只不過這種轉(zhuǎn)化率低的嚇人，到達了駭人聽聞的一千比一。
馬良之前所繪制的《百花仙子》、《洛神圖》、小馬良和英叔皆是使用的吳道子存留在筆內(nèi)的無屬性的靈，只不過是量的多少而已。
可惜的是，吳道子生活的世界法則已經(jīng)開始凋敝，修煉對壽命的增長，對身體的提升都遠遠不夠，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不然這筆不會落到他手中。
排除掉腦海中雜七雜八的想法，馬良盤膝而坐，按照丹青妙法中記載的修煉方法開始吸收房間中靈散發(fā)的氣。
壓榨到所有靈都萎靡不振，一滴不剩后，他也才得到兩縷無屬性的靈。
看來以后還是盡量按圖索驥，對癥下藥使用牽引相同屬性的氣，不到非用不可絕不使用無屬性的靈。
站起身，馬良推開門走出去，村道上沒有一個人影，甚至田地里也沒有勞作的農(nóng)夫。
他抬頭，發(fā)現(xiàn)也還有幾個時辰才到正午，左右無人之際，一個念頭在心中萌芽。
要不要趁現(xiàn)在探查探查這個奇怪的村子？
念頭一升起，便無法放下，要是之前他可能一走了之，但是，正所謂藝高人膽大，現(xiàn)在身懷絕技，心中的好奇心便被無限放大。
他悄悄摸進一間沒上鎖的房屋。
屋內(nèi)與他所住的擺設(shè)差不多，一樣的簡陋，但勝在干凈整潔，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間灶房。
他走到床邊，鼻底竄進一股淡淡的霉味，掀開疊好的被褥，霉味猛地濃烈，嗆得他直咳嗽。
被褥已經(jīng)發(fā)霉了，表示已經(jīng)很久沒人使用。
馬良移開桌子，四個明顯印子顯現(xiàn)在土地上，證明桌子已經(jīng)擺在這里很久沒動過了。
這不合理。
要知道房間的空間并不大，吃飯的時候不會一點兒都不磕碰桌子，只要有觸碰，必定會發(fā)生輕微的位移。
而且村子里的鄰里人情往來反復(fù)，若是請客到家中吃飯，明顯是坐不下的，只有搬到外面去，一進一出，不可能端端地放回原地。
他抬起椅子，發(fā)現(xiàn)同樣有明顯的痕跡。
按照痕跡的位置，把所有桌子和椅子嚴絲合縫地放回原地后，輕輕推開灶房門。
“噗啊，咳咳咳……”
大量的灰塵直接迎面撞個滿懷，蜘蛛網(wǎng)明目張膽地掛在鍋灶上空，臺面上積累著厚厚的灰塵。
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伙做飯了。
就在這時，街道上傳來嘈雜的聲音，馬良迅速關(guān)上灶房門，退到屋外，遠遠望見帶著斗笠，裹著長袍的村民從村長家方向出來。
他們好像剛剛?cè)考械酱彘L家開會去了，直到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
馬良溜回自己的屋子，聽到腳步聲漸近，便裝作剛剛睡醒的模樣，出門準(zhǔn)備和他們打招呼。
門外，村長正領(lǐng)著村民向這邊走來，他的手卻僵在半空中。
“道玄！道玄！道玄！”
馬良在腦海中瘋狂的呼喚。
“干嘛？”奶聲奶氣地聲音出現(xiàn)，能聽的出，道玄的心情不錯。
“黑色的氣是什么東西才擁有的？”
“嗯？黑色的氣，不是死人就是鬼咯，丹青妙法不是都寫了，你問這個干嗎嘛？”
馬良咽下一大口唾沫，“沒事，確認一下?！?p> 眼前的村民們在他的眼中周身全都散發(fā)著詭異的黑氣，數(shù)量眾多，遮天蔽日。
就算站在艷陽下，透入骨髓的寒涼還是直入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