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雨勢漸小,馬良他們拜別老嫗準(zhǔn)備回客棧小憩一會兒。
進(jìn)門就看見白素柔坐在桌前,桌腿邊靠著把滴水的油紙傘,好像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咦,白姑娘這么早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傍晚才能回來呢?!?p> 張之鶴收起雨傘,磕在門框上,抖落水珠,抬頭就看見白素柔端坐著,面前擺著一盞茶。
“白姐姐~”
林雅跳下馬良的懷抱,一路小跑到白素柔身旁,親昵地拉著她的衣袖。
“馬良,我叔父想請你們吃飯,就在今晚。”
白素柔一邊逗弄著林雅,一邊和馬良說著話。
“吃飯?”
馬良有些驚訝,他可不認(rèn)識這位王爺,為什么會請他吃飯呢?
難不成!
他心里一緊,暗叫不好,白素柔把菖蒲村所發(fā)生的事全都告訴那位王爺了?
似察覺到馬良的異樣,白素柔放開林雅,輕聲說道:
“我父親之前給叔父寫過書信,言明我近幾日會前去拜謁?!?p> “但是因為村子那件事,晚到些日子,叔父心有疑問,擔(dān)心我的安全。”
“我就把菖蒲村里發(fā)生的事告訴他了?!?p> 她似乎有些口渴,端起茶碗潤喉,接著說:
“我告訴他,是你們救了我,所以他想請你們吃飯,聊表謝意?!?p> “放心,該說的我一字不落,不能談的只字未提。”
馬良長舒一口氣,雖然知道這項能力瞞不了太久,可是他也不想太早被人發(fā)覺。
風(fēng)秀于林風(fēng)必摧,沒有層出不窮的底牌之前,茍住才是硬道理。
“謝謝白姑娘了,他日有事,馬某定義不容辭?!?p> 他上前落座,招呼小二再上幾盞茶水。
“不用他日,今日便有一事相求。”
白素柔開口。
“何事?”
馬良問道,想不到只是客套話,白素柔居然真的有事相求。
不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出去的話猶如放出去的屁,收不回來。
“額……”白素柔突然有些難以啟齒,臉上帶著絲絲羞赧,再次喝下一口茶水,才開口說道:
“馬公子能做我的意中人嗎?”
“什么?!”馬良端起的茶碗停在半空。
“噗!”張之鶴扭頭把剛剛喝入口的茶水吐出。
“???!”林雅從白素柔懷中抬起頭,震驚地看著她。
眾人的反應(yīng)讓白素柔臉紅到脖頸,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蕩然無存,一股小家碧玉的羞怯油然而生。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她有些慌亂地解釋道:
“是我父親在信中一直向叔父大吐苦水?!?p> “說一般的女子十三四歲便已經(jīng)嫁作人婦,而我已桃李年華還無個夫家?!?p> “所以想讓我叔父介紹昭元城里青年才俊與我相親?!?p> “但是我無意兒女情長,不想被其所擾。”
“所以才讓馬公子假扮我的意中人,打消他們的念頭?!?p> 白素柔一口氣解釋完,隨即又抿了口茶水,平復(fù)心境,開口問道:
“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馬良聽完她的話,心下了然,這不就是前世租賃男女友的套路嘛,反正吃虧的不是他,隨即答應(yīng)。
“我倒是可以,只恐誤了白姑娘的名節(jié)?!?p> 白素柔眼見他答應(yīng),淡淡一笑:
“那便好,名節(jié)對我而言只是浮云?!?p> “誒誒誒,”張之鶴終于忍不住了,開口說:
“白姑娘為何不考慮我呢?”
“張公子的言行跳脫、恣意,若我對叔父說意中人是你,他肯定是不信的。”
白素柔搖搖頭,她不是沒考慮過張之鶴,只是叔父對她的喜好甚是了解,不然她父親也不會找他推薦人選。
既然決定赴宴,馬良幾人閑聊過后,都準(zhǔn)備休息一會兒,免得晚上沒了精神,隨即回到客房小憩。
日落西垂,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有間客棧的門外,進(jìn)出之人無不為之側(cè)目。
馬良等人陸續(xù)走上車,在一片艷羨的眼神中朝王府駛?cè)ァ?p> “小姐,快請進(jìn),王爺?shù)群蚨鄷r了?!?p> 府前,一慈眉善目的老者朝著剛剛下車的白素柔行禮,然后推開紅木門,左手虛引。
白素柔輕聲說道:
“勞煩福伯帶路了?!?p> 幾人在福伯的帶領(lǐng)下穿過橫七豎八的走廊,來到一處庭園內(nèi)。
“柔兒,過來,坐。”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中氣十足,蒼勁有力。
“叔父安康。”
白素柔見禮,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坐在庭園內(nèi),像他們招手:
“不用在意那些繁文縟節(jié),今天是家宴,只是膳食房還未準(zhǔn)備好,先來喝茶坐會兒?!?p> 馬良幾人入座,桌上擺著上好的翠茶,還有一盤精致的糕點。
“幾位小兄弟如何稱呼啊?”
劉王爺開口問問道。
“小子張之鶴,江湖人士,向王爺問好!”
張之鶴站起身,向劉王爺行了個抱拳禮。
“張之鶴?是最近江湖上聲名鵲起的那位少年宗師嗎?”
劉王爺有些詫異,他在江湖上也有些朋友,每次聚會時總會聽到張之鶴的名字。
“正是在下?!?p> 張之鶴點頭,落座,接著吃起面前香糯的糕點。
“好好,果然是少年英杰,有沒有興趣從軍?。俊?p> 看著不拘小節(jié)的張之鶴,劉王爺大笑,隨后起了惜才之心。
張之鶴咽下口中塞滿的糕點,然后回答:
“謝謝王爺欣賞,目前沒有這個打算?!?p> “可惜,不然我軍中又多一位將才”
劉王爺扼腕嘆息,隨后看向馬良:
“這位小兄弟呢?”
見點到自己,馬良起身作揖行禮,朗聲說道:
“王爺安康,晚輩馬良,是一個畫師,這位是舍妹?!?p> “畫師?倒也是個文雅之人,難怪柔兒會傾心于你。”
劉王爺打量著馬良,一襲青色長袍,不卑不亢,不驕不躁,知禮有度,容貌也是上佳。
聽聞是畫師,便起了考較他的意味,接著說:
“不知可否漏上兩手?”
“自然?!?p> 馬良答應(yīng)。
“好,來人上筆墨紙硯!”
桌上的茶點被撤下,宣紙鋪陳,硯臺染墨,顏料齊全,馬良持筆而立,微笑地問道:
“不知王爺喜歡什么?”
劉王爺聞言,皺眉思索,忽地瞥見栽在一旁的葫蘆,開口說:
“這串葫蘆是我早年從一位道士那兒買來的,長七個分七色,就它吧?!?p> 馬良朝他手指方向看去,假山的陰影中支著葫蘆架,翠綠的藤蔓纏繞而上,掛著七個顏色不一樣的小葫蘆。
怎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搖晃腦袋排除雜念,提筆蘸墨。
不一會兒七只葫蘆躍然紙上,有的隨風(fēng)飄蕩,有的歪斜著身子,有的直直吊著,姿態(tài)各不相同,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