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無論善惡？
凱旋儀式持續(xù)了很久。
兩人中午到達，結束時已經黃昏。
過程枯燥乏味。
值得一提的是，路過一片鋪滿鈴蘭花的廣場時，路嘉看到一座將近百米高的日曜神像。
堪比家鄉(xiāng)的高樓大廈。
神像膝蓋處，有神眷騎士吊著繩索，正在打磨修補后留下的痕跡。
光是膝蓋，就比幾十個路嘉捆起來還大。
路嘉看到這幅場景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
他想起三號的留言：
【圣酒在王城，日曜天使神像的左膝蓋處，你找個錘子敲開就行……】
敲你妹！
到底什么樣的錘子才能敲開這么大的膝蓋？！
還好當時穿著獅心甲，路嘉目瞪口呆的表情沒被別人看到。
三號遺言里還說，這里有守衛(wèi)，十五分鐘換一次班，只有兩分鐘的空檔。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再兩分鐘內砸開膝蓋并且不被發(fā)現(xiàn)……
路嘉本以為圣酒很好獲取，現(xiàn)在也得想辦法了。
儀式結束時，肖澤特跑來告訴兩人，國王會在后天召見他們，多蘿西婭就帶著路嘉前往日曜神殿見自己的老師。
此刻，路嘉站在比海鷗港神殿大了幾十倍的神殿內，舉止拘束。
剛到這里，他就獲得了一些情報。
神殿沒有供奉神像，說明他只需要敲開廣場那座神像就行。
神殿有一座決斗場，神眷騎士會活捉邪物，供低階騎士練習，騎士之間的切磋也會在這兒進行。
日曜天使的真名叫做米迦列拉……
面對眼前這位高大女人的打量，路嘉不敢抬頭，生怕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秘密。
赫爾萊薇，即是強大。
這是路嘉見過最短的評語，仿佛只有強大這個詞，才能形容這位通過神之考驗的七階騎士。
多蘿西婭告訴過他，六階到七階是個極難跨過的鴻溝，到達七階，就能獲得日曜天使的真名。
有記載的一千年來，只有赫爾萊薇跨過了這個鴻溝，成功到達七階。
赫爾萊薇原本的圣裝叫做烈陽甲，但當她成為七階騎士時，王國所有神像胸口的圖案同時亮起，與她共鳴，使烈陽甲升華。
這是許多年未出現(xiàn)過的神跡。
赫爾萊薇由此，成為王國最強大的騎士。
她的故事太多，今年已經一百多歲，卻不見任何衰老的跡象。
“可以了。”
赫爾萊薇贊許地點點頭，示意路嘉解除獅心甲。
一旁，多蘿西婭看出路嘉的緊張，忍不住出聲：
“老師，你嚇到我的朋友了?！?p> “沒有的事，大人和藹可親?！甭芳涡χf道。
剛才赫爾萊薇讓他召喚圣裝，他還以為死定了，現(xiàn)在無事發(fā)生總算松了一口氣。
他緩緩抬頭，與擁有黃金般瞳孔的赫爾萊薇對視，“教練，我想打籃……”
“呸呸呸！”
言語的慌亂，出賣了路嘉心中還是有點緊張，他連忙改口道：
“赫爾萊薇大人，我失去了記憶，您可以教教我怎么與邪物戰(zhàn)斗嗎？”
赫爾萊薇面帶微笑，眼神平和，高出路嘉半個頭卻絲毫沒有架子，“可以，但你要告訴我，你為誰而戰(zhàn)斗？”
言語溫柔，但話里的意思很明顯，她在問路嘉，忠誠的對象是誰？
多蘿西婭說過，赫爾萊薇與國王有分歧。
路嘉知道，多蘿西婭效忠國王，但赫爾萊薇屬于神殿勢力。
是在問我是否向國王效忠？
路嘉在心里思索著，他本想以失憶為借口推脫，但在這位強大的騎士前，最好還是說實話。
效忠于誰……
路嘉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幅幅畫面。
港口多蘿西婭對他伸出的手……
珍珠街幫助阿黛拉解決貝爾……
里卡多將三叉戟對準胸膛……
他眼神堅定，答案已經出現(xiàn)。
在赫爾萊薇的注視下，路嘉回答道：
“我為同伴而戰(zhàn)斗?！?p> 赫爾萊薇沒有意外，她經歷的太多，從路嘉的舉止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她繼續(xù)問道：
“無論善惡？”
“老師！”多蘿西婭覺得這個問題很尖銳，既然路嘉擁有獅心甲，那么說明他和自己一樣，是個堅守信念的騎士。
赫爾萊薇沒搭理多蘿西婭，只是靜待路嘉的回答，多蘿西婭擁有獅心甲，是因為神明認為她能夠行正義之事，并且勇往直前。
赫爾萊薇是王國唯一擁有日曜天使真名的人，能看到的，比其他騎士多得多，通過圣裝，她可以知道別的騎士堅守什么信念。
比如多蘿西婭，正義，卻偏向極端。
只不過，赫爾萊薇并沒有發(fā)現(xiàn)路嘉的獅心甲是瘋狂絕望之力偽裝的。
路嘉沉默了，這是在問他的“正義信念”。
問他是否會為了同伴，向無辜之人舉起騎槍。
問他是否會為了正義，親手殺掉自己的同伴。
這個問題確實很尖銳，如果回答是，他與多蘿西婭堅守的正義肯定不同，那是大義與小義的區(qū)別。
小義，怎能擁有強大的獅心甲？
那樣的話，他會被赫爾萊薇盯上，要是被她盯上，根本沒機會得到圣酒。
如果回答不是，萬一說謊被察覺，他又該怎樣掩蓋？
路嘉深吸一口氣，實話實說：
“很抱歉，我無法回答您，但是……”
他再不像剛才那般緊張拘束，直視著黃金瞳，一字一句說道：
“我選擇，我接受?！?p> 赫爾萊薇沒猜到路嘉會這樣回答，眼前這位年輕騎士的意思很簡單，他堅信自己的同伴不會是極惡之人。
以信念崩塌為賭注，是這位小騎士對自身眼光的自信，也是對同伴的信任。
與多蘿西婭一樣，偏向極端。
“勉強過關，”赫爾萊薇嘴上是這么說，心里已經認可路嘉，“你可以跟著我學習，但你以后交的朋友，必須帶來給我看看。”
至于勇敢信念，沒必要問，海鷗港的事已經有人向她匯報，多蘿西婭都重傷的事件，一個一階騎士居然從頭到尾都參與，每次戰(zhàn)斗都在場，這已經不是勇敢，而是莽撞了。
路嘉對赫爾萊薇鞠躬，暗自慶幸自己通過了考驗。
騎士的信念太復雜，如何解釋只有本人知道，赫爾萊薇其實過度理解了。
如果真有一天，多蘿西婭陷入危機，需要路嘉行惡事才能救她。
路嘉不會有絲毫猶豫，他又不用遵守信念，身邊之人，沒什么能比。
但是，他怎可能與大奸大惡之人成為同伴，沒碰到算他們運氣好，碰到了，他殺起來不會有一絲愧疚感。
邪教徒血祭平民的畫面，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