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最后的訊息
時間回溯到十分鐘之前，李智根據(jù)計劃，對石毅、劉柯和梁理賢布置了任務。
秘密會議室，便是他為石毅準備的安全屋，在石毅進入后，他拿著長劍一同跟了進去，準備驗證幻魔是否會攻擊目標以外的人，以及順便進行一次伏擊。
想要避過幻魔的感知，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不聽、不看、不想。
只要幻魔還沒擺脫癡愚之霧的束縛，放空腦海，假裝意識不到它的存在，它便很難影響到你。
這是《黎明之霧》新手教學里的第一條，被稱為鴕鳥自救法，聽起來十分唯心，但放在魔幻的廢土世界卻格外好用。
事實也正是如此，直到他突然動起來，恐欲之魔才發(fā)現(xiàn)屋內有第二個人存在。
他一手端著相機，一手握劍，8點力量自腳下爆發(fā)，眨眼便躥到恐欲之魔面前，狠狠一劍貫入。
長劍刺入的瞬間，一股過電般的酥麻感自眉心傳來，技能【武器大師】發(fā)動了。
靈感和意志化為特殊力量附著在劍刃，劍上傳來的阻力瞬間減輕，他借助這股鋒銳向上一撩，在恐欲之魔胸膛劃出巨大的傷口。
有效！
以李智通關第一幕的經驗，能被他一記平a打成這樣，說明恐欲之魔并不以血量見長，只要再砍中五六劍，應該就能解決掉它。
如果能觸發(fā)先驅體質，附帶上霧蝕，也許只要二到三劍。
受到偷襲后，恐欲之魔在李智面前也露出身形，它的身體時隱時現(xiàn)，像信號受到干擾的電視圖像。
受創(chuàng)之后，惡魔扭曲的人臉平緩了幾分，能從中看出幾分人類模樣。
“你是怎么做到的？”石毅驚訝地問道。
“平a……用力揮劍而已?！?p> “你是覺醒者？不對，覺醒者的天賦，從來沒有進化出針對幻魔的?！笔阕匝宰哉Z著，見李智沒有回應的意思，只好嘆了口氣，將話題轉回恐欲之魔身上。
“算了，不管你是什么人，咱們先聯(lián)手收容這只幻魔。我負責正面牽制，你像剛才一樣找機會偷襲，要是我的專屬武裝在就好了?！?p> 石毅抱怨的同時，體內散發(fā)出能量波動，他手中寬大的手槍發(fā)出相似波動，兩股波動融合的瞬間，手槍化作一灘液態(tài)金屬，從他手部一路蔓延至整只右臂。
被液態(tài)金屬覆蓋的右臂開始扭曲，變形，最終化作一把巨大的槍械。
“躲在我后面，別被誤傷了?！笔愠粤Φ嘏e起右臂，槍口對準恐欲之魔，他體內的能量在槍口集中，化作深紅色烈焰噴涌而出。
他使用的火焰和靈能子彈附著的火焰相同，幻魔一旦沾上就極難擺脫。
身處火海，恐欲之魔感受到了危險，扭曲的人面瞪向石毅和李智。
伴隨著痛苦的嚎叫，一層波紋從它錯位的眼珠中蔓延而出。
波紋帶起癡愚之霧的浪潮，瞬間將兩人吞沒。
石毅又進入了恐欲之魔制造的幻境，依舊是那片空曠的平原。
這一次進入，黑色的大地布滿了裂縫，火焰和巖漿時不時從中飛濺而出。
他還保持著武裝融合狀態(tài)，右臂依舊噴涌著火焰，但在大自然的威能之下，他手中的火焰只能算作一個小火苗。
望著眼前的景象，他的眉心抽痛起來，一些經過心理治療遺忘的事，又逐漸在腦海中浮現(xiàn)。
記憶之海的深處，一些碎片浮了上來，他想起來了，想起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片平原。
五年前，他作為菜鳥加入了對策局，他的異化儀式勉強成功，狀態(tài)極不穩(wěn)定，還算不上真正的適應者。
那是他的第一個任務，剿滅一伙祭祀邪神的惡徒。
他們躲藏在黑川荒原深處，他們的據(jù)點附近有一座活火山，隨時可能噴發(fā)，他們因此自稱為熔巖教徒。
熔巖教徒擁有強大的火力，三個小頭目都是覺醒者，首領更是一名五級適應者。
為了清除他們，對策局派出了三名適應者，以及五個整編特殊機動小隊，行動的負責人是一名四級適應者，同時也是石毅的師傅。
對策局崇尚火力碾壓，派出的力量遠超對方，武裝部將此次行動的危險程度評價為低，大家都當做是一次普通的清掃，路上氣氛十分輕松。
但這一次，他們失誤了。
熔巖教徒們并不是正在準備祭祀，而是已經完成了祭祀，并且召喚出了極為可怖的東西。
石毅一行甚至沒看清那東西是什么，大部分成員就死在了它手里。
那只幻魔沒有一下殺光所有人，為了汲取恐懼和仇恨的情緒，它故意放一部分人逃走，再派熔巖教徒們尾隨追殺。
那場逃殺中，對策局只有兩名幸存者，石毅便是其中之一。
他親眼看著戰(zhàn)友們在眼前被虐殺，熔巖教徒貓捉老鼠一樣驅趕著他們，在他們背后肆意嘲笑、羞辱。
對于他而言，那片區(qū)域就是地獄。
他能活下來的原因，不是成功逃脫，也不是反殺了追兵，而是恰好有位強大的適應者路過，收容了那只幻魔，并順手解決了熔巖教徒。
石毅清醒時，他和另一名同伴正躺在黑川市城墻門口，那名適應者早就沒了蹤影。
這段經歷幾乎摧毀了他的意志，讓他變得極易失控，經過兩年的心靈治療，替換掉這部分記憶，他才恢復了意志，回歸對策局。
塵封的經歷涌上心頭，令他的精神走向失控，幻境中的景象進一步崩塌。
大塊的地面塌陷，露出下方海浪般的巖漿，流動的巖漿中，隱約可見戰(zhàn)友們的軀體。
熔巖浪潮從中分開，胸口帶著傷痕的恐欲之魔從中走出，向著他緩緩逼近。
巨大的無力感充斥石毅全身，他眼睜睜看著恐欲之魔不斷走來，卻無法驅動身體，做出任何反抗。
和三年前一樣，他只能看著慘劇在眼前發(fā)生，什么都做不了。
他慘笑一聲，意志之壁破碎，巨大的巖漿浪潮打來，將他的身體淹沒。
意識歸于黑暗之前，他看到淪陷的黑川市，血海將整個城市淹沒，人頭堆積的高塔豎立在城市中心，每顆頭顱都露出恐懼和絕望，就和曾經的戰(zhàn)友一樣。
不，他絕不容忍這種事再次發(fā)生，一定有什么是他現(xiàn)在能做的！
砰！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沖擊波將平息的巖漿炸開，一個身影吃力地爬上一小塊陸地。
他雙臂前伸，兩手掌根并攏，十指呈圓形撐開，伴隨著機械零件組裝的咔嗒聲，一根粗大的炮管從他雙掌中伸出。
根據(jù)對策局研究部的報告，適應者在完成異化儀式，獲得超凡之力后，意志會凝聚為保護精神的屏障，學名【意志之壁】。
一旦適應者的意志之壁破碎，他們將陷入不可逆的瘋狂，最終迎來死亡，或者淪為徹底的怪物。
但在石毅不甘的信念下，他已經破碎的意志之壁自我修復，不僅中斷了理智的崩潰，還因禍得福突破了瓶頸，只要能回局里完成異化儀式，他就能成為四級適應者。
他將所有力量注入雙掌，帶著他的不甘、悔恨和憤怒，化作暗紅色的巖漿流向恐欲之魔噴出。
恐欲之魔只來得及撐起六只利爪抵擋，就在巖漿流的爆炸中化作一團蒸汽，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
一擊得手，石毅的臉上卻毫無輕松之色，幻境并未因恐欲之魔的死而消散，仔細看去，爆炸掀起的煙霧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重新凝聚。
他嘆了口氣，只靠他一個，果然對付不了這只幻魔。
他的目光望向空中，巖漿流劃過的地方，光線在高溫下扭曲，形成一片虛幻的光帶，透過光帶，他看到了會議室，看到握著劍守在他身邊的李智。
還好這家伙沒事，一切還有希望。
殘存的靈能，已經不足以發(fā)出第二次攻擊，他將最后的能量凝聚在喉嚨，對著光帶大喊道：
“恐欲之魔無法用眼睛鎖定目標時，會通過印記將目標帶入幻境，以此來定位目標?！?p> “幻境會勾起目標心底最恐懼的回憶，包括你已經遺忘的記憶?！?p> “幻境配合恐欲之魔眼睛的能力，能讓它侵入幻境攻擊目標，我看到的恐欲之魔胸口有傷，幻境中的它與現(xiàn)實軀體一致，應該與他心臟的能力有關?！?p> “最后，替我干掉這個畜生?！?p> 面對重新凝聚的恐欲之魔，石毅解除了武裝融合，從懷里摸出了一根煙。
在燃燒的地面上借了個火，面對揮舞而至的利爪，他臉上露出一絲解脫的笑。
希望自己這次能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