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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隱玫瑰

第99章 唯利是圖

霧隱玫瑰 沉醉不歸舟 3004 2022-08-24 00:51:19

  出了咖啡店我有些恍惚,外套拿在手上也不知道穿,雪落在頭上也不知道躲,呆呆的望著雪地也不覺得刺眼,融化的雪水順著發(fā)絲滑落在臉上上反應(yīng)過來,也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身上已經(jīng)有了積雪,可我卻絲毫不覺得冷。

  我緩了兩口氣,擦干臉上的淚水,快步走向停在咖啡店對面街邊的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拉開副駕車門坐進。車里坐著一個長相普通的男人,帶著帽子口罩,幾乎將整張臉都蒙住,手里拿著臺相機,不停的前后張望,整個人都很緊張。

  “拍到了嗎?”我冷漠的問道。

  “拍……拍到了。”男人磕磕絆絆的把拍到的相片數(shù)據(jù)往立體投影儀一劃,數(shù)十張我和明責(zé)的照片豁然出現(xiàn)。

  我挑選了幾張放大看來,拍攝的角度很巧妙,能看到明責(zé)的全臉和我的半邊臉,都是些親密的動作,表情抓拍得很到位,倒真像一對恩愛的戀人。

  我的目光在這些照片上停留片刻,越看越覺得刺眼,照片里的女孩看起來悲傷又深情,眼角的淚水似鉆石般閃閃發(fā)光,秋波暗送,似有萬千言語,卻只剩淚千行。女孩對面的男子雙手扶著女孩的肩,眉眼低垂,柔情之間夾雜了幾分決絕。

  誰能想到這張照片定格時,我正在估計著攝影師是否能有角度拍到有用的照片,以及照片的利用價值。

  我猜到明責(zé)會找我攤牌,也猜到他會把地方選到他最愛的咖啡廳,一早就讓徐敏敏清了場,穩(wěn)坐釣魚臺,等明責(zé)上鉤。

  我承認自己的卑劣和不擇手段,但如果不這樣做我根本沒有勝算。

  我抬手收了投影,從外衣口袋里摸出一張折好的紙條,夾在指間對男人道:“錢在這里,拿了離開首都。”

  男人沒有多言,直接將相機都遞給我,道:“我保證沒有備份?!?p>  我檢查相機里的儲存卡是否完好,斜睨旁邊的男人,低聲威脅道:“你知道后果,你家人的情況我清楚得很。”

  男人明顯一激靈,瞳孔瞬間放大,整個人越發(fā)的緊張焦躁,磕磕巴巴道:“您……您放心,沒有備份,沒有……”

  我朝他甩過一個陰狠的眼神,其中警告的含義不言而喻。

  推開車門離開這輛不起眼的小轎車,拿出相機里的儲存卡塞到口袋里,至于相機便隨手丟到一輛??吭诼愤叺睦嚴铩?p>  皮靴踩在雪地上發(fā)出微弱的聲音,越靠近金色大道人煙越是稀少,可燈光卻越明亮,亮得讓人心慌,亮得讓人心寒。

  明責(zé)的一舉一動還印在我的腦海,他嘴唇的柔軟,他掌心的溫暖,他絕決的話語,他復(fù)雜的驗收表,如同電影般在我腦海不停的回放。蜜糖和砒霜都放在食盤中,兩者相互粘黏,欲食一必食二,讓我垂涎三尺又無從下手。

  雪還在下,我輕輕吐出一口氣,將手揣進口袋,握緊儲存卡,沉默著走向藍家老宅。

  ……

  短短半個月內(nèi),有關(guān)我和歐陽明責(zé)的謠言越傳越瘋,甚至已經(jīng)偏向了道德譴責(zé)和大姓繼承人思想教育的方向,并且在民間也已經(jīng)漸漸有了些風(fēng)波,眼看就要捂不住了。

  而就在這時,首都所有的大姓家主都收到了一封請?zhí)瑏碜詺W陽家和巴塔羅家的喜貼,貼里寫明,下個月,也就是開年之際歐陽明責(zé)和艾瑪·巴塔羅將舉行訂婚儀式。

  我放下手中的請?zhí)?,看著貼上的名字只覺得刺眼,可我內(nèi)心卻沒有太多的驚訝和氣憤。我早猜到他們兩家有意聯(lián)姻,只是沒想到他們動作會這么快,并且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透露。

  我將請?zhí)麃G到一邊,拿出手機一看,網(wǎng)絡(luò)上關(guān)于這樁婚姻討論得可謂是熱火朝天。在外人眼里,明責(zé)已經(jīng)成了誘拐青少女又轉(zhuǎn)頭和他人訂婚的偽君子,歐陽家的名聲幾乎壞到極致。

  我心滿意足的放下手機,愉快的踱步到后花園。冬日的花園銀裝素裹,厚重的積雪壓著灰綠色的灌木,抄手游廊似兩縷絲帶圍繞著花園,琉璃世界干凈至極。浮生蹲在假山后的草坪上堆著雪人,他穿著黑色的羽絨服,頭戴深藍色加絨帽,乳白色圍巾點亮整套裝束,在冰天雪地間格外奪目顯眼。

  我戴上手套,壞笑著彎腰團起一團雪,輕手輕腳的走到浮生身后,快速把雪團塞到他的圍巾里。

  “啊——”浮生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迅速跳起來,背過手去抖圍巾里的雪,“藍林!你竟敢偷襲我!”

  我笑著連忙后退,并且連忙又重新捏雪球道:“讓你放松警惕,中招了吧?!?p>  浮生抖干凈的身上的雪,臉上洋溢著愉悅的笑容,從地上捏起雪團,虎視眈眈的看著我道:“別跑,看我不收拾你!”

  琉璃世界里,我們兩你來我往的嬉笑打鬧著,雪球互不相讓的飛舞著,雪地里奔跑的少男少女連呼出的霧氣都帶了甜甜的氣息,就算是雪球砸到身上也只是增加了兩人的喜悅。

  我朝浮生丟去一個雪球,笑著就要去繼續(xù)拿雪球丟他,誰知沒注意到腳下便是浮生剛剛堆起了一個小小的雪人,腳上被雪人一綁,身體便不受控制的向浮生撲去。浮生躲開飛來的雪球,回身見我快要摔到,立刻張開手接住我,卻因雪地太滑,兩人一起摔了。

  也虧得雪厚,衣服也厚,摔得并不疼,反而是這一摔兩人更加高興,像回到小時候,親密無間。

  我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伏在浮生胸口邊笑邊大口喘氣,浮生也笑得叉了氣,攬住我的背將我抱住,親密的用下顎蹭蹭我的額頭。

  “好久……沒這么痛快的打雪仗了,哈哈哈哈……”我攬住浮生的肩膀,笑得花枝亂顫。

  “是啊,我堆的雪人都被你撞倒了?!备∩鷮⑽覔У酶o,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我從他懷中撐起,騰出一只手去捏他的臉頰,氣呼呼的說:“誰叫你拿這么大的一個雪球丟我,我當(dāng)然要報復(fù)?!?p>  “好好好,”浮生摸摸我捏他臉頰的手,寵溺的說,“我的錯,我的錯?!?p>  我望著浮生溫柔又寵溺的笑,一時間有些愣神,這不就是我希望出現(xiàn)在明責(zé)面上的神情嗎?帶有年長者的穩(wěn)重,又有相愛之人的蜜意,親密無間,疼愛有加。浮生把我的話聽進去了,把自己變成我喜歡的樣子,他以前是個陽光個性的少年,現(xiàn)在卻格外的細心溫柔,讓我欣慰卻不開心。

  我很堅定自己喜歡的是明責(zé),那浮生對我是什么呢?從小到大的親密無間,青梅竹馬,我并不想他為了我改變自己,可他卻甘愿卑微的遷就我,我知道浮生喜歡,那他的喜歡是純粹而真誠的嗎?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也許是愧疚,也許是試探,我緩緩湊近浮生的臉,一眨不眨的望著他眼底,想要透過他漆黑的眸子看清他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我們呼出的熱氣打在彼此臉上,似羽毛輕輕搔著心扉。

  浮生抬手隔著手套輕撫我的臉龐,手套上還有積雪,貼在臉上涼涼的,可浮生的目光卻溫柔得將我溺斃,看得我莫名的有些心慌,那真摯的眼神過于炙熱,充滿了少年的愛意和多年的情意。

  雪落在浮生的額頭上,我抬手輕輕替他拭去雪水,雙唇緩緩貼上浮生的唇。

  奇怪,為什么我親吻浮生時內(nèi)心很平靜,就像普通的握手敬禮,和親吻明責(zé)時的雀躍緊張不一樣。

  看來我對浮生真的沒有男女之情,只是把他當(dāng)作陪伴多年的朋友,但是如果告訴了浮生,他還會陪在我身邊嗎?這么多年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有他陪在身邊,浮生有足夠的能力幫我管理藍氏的生意,父親去世后浮寧幫我管著集團事,并且浮生的志向是進中央政府工作,這對我未來光復(fù)藍家也有利。我不敢去賭浮生對我情意的深淺,也不敢賭浮寧和父親友誼的保質(zhì)期,目前我羽翼未豐,還不能親自管理藍氏的生意,我不能拿藍氏的未來去賭。

  我心中不由自嘲幾分,藍家百年大族,族譜上出過不少高風(fēng)亮節(jié)的人,祖父藍硯德隆望尊,風(fēng)骨卓然,父親藍齊學(xué)富五車,剛正不阿,可輪到我,卻成了利欲熏心,利用他人情感的小人。我還鄙夷歐陽秦偽善的做派,但細想,我和他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內(nèi)心五味雜陳,愧疚與糾結(jié)占了大頭,我躲避了浮生的視線,將頭埋到他頸間,只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浮生摸摸我的頭,與我耳鬢廝磨,語氣輕柔,帶著謹慎和珍重:“你心里有我嗎?”

  浮生的話刺中我的內(nèi)心,心中的愧疚越來越大,浮生的真摯和我的狡詐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一向自視甚高的我心生羞恥,更加不敢說話。

  浮生見我沒作答,呼吸緩了緩,撫摸我頭發(fā)的動作慢了些,偏過頭貼在我耳邊,似乎用盡畢生柔情,輕輕訴說:“我心里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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