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茂昌在病房待了一個多小時才走。祁域川擔心他拐去找徐今,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親自把他送下樓,又送上車,目送司機開出了醫(yī)院大樓才折返上樓。
走到電梯口,碰見徐今與其他幾名醫(yī)生焦急地往外趕。他本想給徐今解釋下今天早上的事情,但見他們忙,也就沒說。
回到病房,他看見電視新聞報道說海灣大橋半個小時前發(fā)生嚴重的交通事故,造成多人受傷。因為事發(fā)突然,急診科一下子人手有些不夠,便從各科調(diào)了一些人手過去幫忙。
張雪峰走進來,關(guān)心過祁域笙,對祁域川說:“祁先生,徐醫(yī)生這兩日應該有些忙。二少這邊有什么情況,你及時叫我?!?p> 祁域川知道張雪峰讓徐今這段時間都只負責祁域笙一個病人,趁機給他說道:“張主任,阿笙又不是小孩子。何況,還有護士與護工,不用讓徐醫(yī)生對他特殊照顧?!?p> “祁先生,我也是擔心二少。二少這次傷得不輕,徐醫(yī)生在這方面經(jīng)驗豐富,就想著讓她照顧二少,二少也好早點痊愈出院。”
祁域川冷冷淡淡:“你覺得我要是想給阿笙請私人醫(yī)生,還需要來你們醫(yī)院?”
醫(yī)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生老病死面前,人人平等,閻王爺想逮誰便逮誰。他前幾天便讓楊玨去給張雪峰說過這件事,誰知道這人沒有聽進去,仍舊我行我素。
張雪峰應聲道:“這事我會給徐醫(yī)生說?!?p> ……
一整日徐今都待在急診科。上午下午,連著上了兩臺手術(shù),累的腰酸背痛。傍晚時候,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會,一病人又突發(fā)狀況,檢查過后,連忙推進了手術(shù)室。
她放在更衣柜里面的手機從下午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響起,一直沒人接。
祁域川十點過離開醫(yī)院,也是忙到晚間才過來。司機把他送到外科大樓下面,他推開車門,一只腳剛伸出去,看見從對面車里下來的胡立成與胡慧寧。
雖說祁域川沒有私下找胡慧寧麻煩,但是在第二天便讓盛熠下的所有公司中斷了與胡家的業(yè)務往來。祁域川在鄴北市的一舉一動都受人關(guān)注,大家見風使舵,短短一周的時間里,接連二三十家單位終止了胡家的合作。
胡慧寧這幾天在家里也很不好過。她前兩日來看望祁域笙,本想著能當面向祁域川解釋,求求情。誰知,他比她想象中無情。
一點生還的希望都不打算給胡家留,似乎祁域笙的一條腿,要用他們?nèi)业纳砑倚悦鼇碣r。
胡立成在一夜之間急白了頭發(fā),銀行停貸,項目停工,欠款收不回來,債主堵上門,胡家上下更是亂成一鍋粥。幾日來的焦灼在看見祁域川那刻,差點喜極而泣。
他推開胡慧寧的手上前,強行咽下內(nèi)心的憤懣,堆疊出虛假與客氣地笑容:“祁先生?!?p> 祁域川反應很淡,雙手插兜,188的挺拔身姿,營造出極致地壓迫感:“胡先生。”
“祁先生,我知道這樣來找你很唐突。二少的傷,小女有不可推卸的責任?!?p> 祁域川截斷他的話:“既然知道是自己女兒的責任,就應該回家好好管教女兒,而不應該來找我?!?p> 胡立成臉色泛白:“祁先生,小女已經(jīng)意識到錯了。所以,還懇請祁先生看在小女知錯能改的份上,放我們胡家一條生路?!?p> 祁域川想說,她知道錯了有什么用?祁域笙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受罪。
但是,他們家老頭說了,讓他少點戾氣。即便要耍橫,也耍得文雅點。所以,他佯著三分耐心,七分狂妄:“胡先生,現(xiàn)在可是法治社會。我可沒把胡小姐怎么樣,更沒把胡家人怎么樣。做生意,選擇合作伙伴,本來就是兩廂情愿的事情。我看你順眼,就跟你多簽幾單,看你不順眼,我就不跟你簽。至于其他人,這我可就管不著了?!?p> “祁先生。”
祁域川不想跟他磨嘴皮子,轉(zhuǎn)身要走。誰知,胡立成拉住他的衣角,當即便給他跪下了,老淚縱橫:“祁先生,今天我也把小女帶來了,你想要怎么處置都隨你。她自己做的孽,由她自己承擔,不能讓胡家跟著背鍋。”
這話,祁域川不愛聽。
他看見路過的人都朝兩人身上看,這幅畫面頗有一種仗勢欺人的感覺。
他環(huán)視過周圍的樹林花叢,單膝朝地蹲下:“胡先生,需不需要我讓人把這幅畫面拍下來。明天再讓報刊登出來,標題就叫盛熠總裁祁域川仗勢欺人,逼迫他人家破人亡?”
胡立成嚇得放開了他的衣角,臉色慘白地向后坐在了地上。
祁域川站起身,遞給司機一個眼神。司機朝旁邊的一輛黑色轎車走去,敲了敲車門,把兩名記者從車上拉出來,帶到祁域川面前。
他陰冷地眉宇睨著兩人,奪走相機,翻出相片看了看:“拍的不錯。”
之后,直接刪掉。又讓司機檢查過他們的手機,確認沒有其他的照片。
胡慧寧看著祁域川,她喜歡他,直到此時此刻她都喜歡他。喜歡他身上的狠勁,喜歡他明目張膽,毫無保留地偏私。她不止一次地奢望過,他的目光有一天會落在自己的身上,落進他狹小而又充盈地世界里。
但是,她夢醒了。她恨,恨自己為何到了這刻還這般喜歡他。
她扶起胡立成,裝滿了淚水的眼中,愛恨交織:“祁域川,算你狠。”
“胡慧寧,你應該慶幸今年是2017年。”
胡慧寧不懂他的意思,但胡立成懂。30歲之前的祁域川,就是鄴北市的活閻王,人人談之色變。得罪他的人,幾乎沒有一個能全身而退。
那些人,如今不是躺在監(jiān)獄里,就是躲到了他處,再或者早已成為了黃土下的一具白骨。他這人最擅長的就是借刀殺人,以夷制夷地擾亂對方,讓他們狗咬狗。
胡慧寧扶著胡立成走了。兩名記者則被祁域川的司機帶走了,下場好的話被揍一頓,下場不好便是丟飯碗,離開鄴北市另謀高就。
祁域川轉(zhuǎn)身,剛走到臺階處,就看見了站在白色圓柱旁邊,雙手插兜地徐今。
火紅地霞光嵌入她清冷地瞳孔里,像是燒紅了地那把烙鐵。
她,并非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