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成雙手撐在桌面上,支撐著顫顫巍巍地身體,思緒緩緩回過神來,盯著蕭衡那張笑得燦若桃花的臉,辨析著他話的真實性。
蕭衡又添了一把火,勾勾手,讓人把地上的一名男人拉起來。他調(diào)轉(zhuǎn)鏡頭,對著男人的臉:“這人胡總應(yīng)該認識吧?”
這人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司機老張,化成灰他也認得。
胡立成像是小孩那般囁嚅著干澀地嘴唇,問他:“老張,他說的是真的?”
因為林宋把他們抓了個正著,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他不敢看胡立成,低著頭點了點頭。
霎時間,胡立成像是突然中風了那般,整個人直直地朝后栽去。索性他及時回過神來,顫抖地雙手抓住了桌沿,才避免釀成悲劇。
胡立成朝后栽去那一瞬間,蕭衡心里也跟著緊張了一把。他要是出事了,這華信一時半會還買不成了。
胡立成垂首站了幾分鐘。再抬頭看向鏡頭時,頹喪地眼中起了一層霧氣:“蕭先生,想要什么?”
蕭衡把鏡頭轉(zhuǎn)回來:“之前我讓林宋與胡總談。胡總說我們久安沒有誠意,要談就讓蕭衡自己來?,F(xiàn)在我親自來跟胡總談,胡總要是不給我這個面子,你說我這誠意要往哪擱?”
這套客氣話,透著滿滿地威脅。
胡立成在心底嘆恨女兒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蕭衡他們現(xiàn)在明擺著是要趁人之危,但他又無法狠心不顧女兒死活,放低了姿態(tài):“蕭先生,雖然小女不對在先。但眼下蕭先生以小女的安危未條件與我談生意。這份誠意,恕我不能接受?!?p> 蕭衡不喜歡跟人繞彎子,直直地話語過去:“誰叫胡總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也開門見山告訴你,華信我們久安要定了。如果你不給,我便把胡小姐交給祁域川。”
胡立成與他玩著心眼:“蕭先生不知道,祁域川也盯著華信。如果蕭先生把小女交給他,這華信最后落到誰的手上還真是不一定。”
蕭衡笑了笑:“胡總這是想拿胡小姐的命跟我賭一把?”
“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他祁域川即便再猖狂,也總要有所顧忌。”
“胡總,這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說不定胡小姐哪天走在路上,一不小心掉進下水道里;又或者一不小心被車撞了。你也知道,現(xiàn)在的車禍發(fā)生率有多高,每年有多少人死于車禍?!?p> 蕭衡的話就像是一堆亂石從山頂?shù)袈?,砸在了他的身上,五臟六腑一一痛過。他雙手無力,卻又牢牢地抓著桌沿,好似用最后一口氣在撐著。
他渾濁地眼底像是鑿開了一條絕望的河。胡家的富裕輝煌,女兒的幸福與生命正被這驚濤駭浪所吞噬。
胡立成好歹也是經(jīng)歷過風浪之人。裹著沉痛地淚水在他的眼中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仿若貼在了瞳孔上,落不下來。
胡慧寧看不見父親的表情,但她能想象胡立成此時此刻的心情,絕望混雜著無奈,還有愛與痛。她從來沒有后悔過喜歡祁域川,卻在這刻恨透了祁域川。
他們祁家人矜貴如玉,他們是如螻蟻般不堪。不過如此一點傷害,便要拉上整個胡家陪葬。
她想要沖過去,林宋伸手想要抓她的手臂,結(jié)果抓到了她甩過來的馬尾。用力一拉,胡慧寧發(fā)出一聲慘叫。
胡立成聽見,眉宇間下意識地隴上焦急心疼,卻又在一瞬間收住。他氣惱女兒的愚蠢,恨不能丟出一句胡慧寧是死是活與他無關(guān)的話。
在外他是機關(guān)算盡的商人,可在胡慧寧面前。他只是一位溺愛女兒的父親。哪怕豁出自己的一切,都想要保她余生安穩(wěn)。
他慢慢坐回到椅子上,似乎再不坐下去,他下秒便會倒地死去。
他嘴唇因為緊張心焦,越發(fā)干澀:“如果我答應(yīng)蕭先生,蕭先生打算拿什么交換?”
蕭衡笑著說:“胡總,我又不是白搶你的華信。我可是拿真金白銀買?!?p> 胡立成說:“你我都知道,華信的價值遠不止這點錢?!?p> 蕭衡眼皮一掀,眸光一眺,打了個響指:“懂了。”
他讓林宋把胡慧寧帶過來,他長臂一揮,壓在胡慧寧肩上,用勁很大:“胡總,不就是擔心胡小姐嗎?只要胡總與我們簽訂了轉(zhuǎn)讓合同,我立馬把胡小姐送出國,以保證她的人身安全?!?p> “你如何保證?”
“胡總,我如何保證這是我事情。如果胡總不相信我,我們之間的生意也大可不做。只是我這人嘴巴一向不嚴,要是哪天不小心說漏嘴讓祁域川知道了,我想到時候胡小姐會怎樣這個還真說不準?!?p> 蕭衡觀察著胡立成的神情,繼而說道:“我聽說前不久有人在三清臺給公關(guān)下藥。祁域川知道后,把幾個人好一通折磨。直到現(xiàn)在,這幾人都還沒臉露面?!?p> 胡立成知道這件事。那晚之后,白林幾人便成為了鄴北市的笑話。一些有才的網(wǎng)友還把那晚的情形勾勒成了簡筆畫放到網(wǎng)上。
一個石頭砌成,四面都安裝著攝像頭的房屋,人首面相,動物的尸身,齜牙咧嘴,如同一群畜生那般進行著釋放原始欲望。
雖然這組漫畫很快就被相關(guān)部門和諧掉。但還是在網(wǎng)上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再一次讓大家認識到了活閻王祁域川的可怕。
打蛇打七寸,殺人要誅心。
祁域川的手段一向非常人所能及。這件事有網(wǎng)友說祁域川陰狠,底下便有人為其辯解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還有說祁域川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爛人就應(yīng)該用下三濫的手段收拾。
任何年代,從來都不乏對權(quán)勢的追捧與恭維。
祁域川或許不會要胡慧寧死,但人更怕的是生不如死。
胡立成蠟黃地臉色,被驚恐一點點拉出死人白。他雙唇顫抖,吐字像是在囫圇吞棗:“我可以把華信賣給久安,但是胡氏的其他產(chǎn)業(yè)久安也必須接手?!?p> 胡氏眼下最值錢的便是這家生物科技公司。一旦華信被賣,其他資產(chǎn)便很難脫手套現(xiàn)。
蕭衡笑容戲謔:“胡總,雖然我也很想一口吃成大胖子,但奈何我能力有限啊。”
胡立成戳穿他的托詞:“久安近幾年的年報數(shù)據(jù)利潤率都在30%以上,去年更是超過了35%。去年久安在紐交所上市第一天交易率就達到了80以上,初步估計久安現(xiàn)在市值已經(jīng)突破百億?!?p> 蕭衡佩服胡立成在這種時候還能如此理性清晰地分析出久安的價值:“胡總,你知道這不過都是大盤上的數(shù)字。保不齊睡一覺起來,就跌回解放前。如果這些要是我銀行卡里的數(shù)字,我保證二話不說,救胡總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