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的聲音是中年男人少有的清冽:“徐徐,你發(fā)的資料我已經看過了。不久后我會去鄴北市出差,到時候我們細談?!?p> “好。”
陸北又說:“另外滿滿最近常念叨你,如果你有時間,給他打個電話?!?p> 她遲疑幾秒,淡淡地嗯了一聲。
兩人的距離,他們的對話,祁域川自然聽見了。徐今掛了電話,對他說:“華信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加上我?guī)褪㈧谀孟翧G項目。這個條件,能解的祁先生心頭之怒嗎?”
祁域川思忖著,手掌間的力度在緩緩放松。
徐今趁機說道:“祁先生,胡慧寧害二少受傷這事,我想按照你的脾性,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算了。我做這些,難道不算是在為二少報仇,替祁先生節(jié)省了力氣?當然,我也知道現(xiàn)在外面把胡家的事情都算在祁先生頭上,屬實讓祁先生受委屈了。所以,華信我也并未想過獨吞。你大人大量,不計較我們的小人行徑。百分之三十的華信股份,外加AG項目,這筆帳祁先生并不虧?!?p> “這么說來,如果我不原諒,倒是我不識好歹了?”
“這話可是祁先生自己說的。”
這下不止傅乙岑,就連其他三人也忍不住笑了。
祁域川盛怒地甩了幾人一眼,他看著徐今與時程元頗為相似的眉眼,好像又看見了在那千鈞一發(fā)時刻他所見到的臨危不懼與鎮(zhèn)定從容,想起小時候有次跟著時程元去騎馬的場景。
那是他第一次騎馬,祁茂昌擔心安全問題,挑選了一匹瘦小乖巧地馬給他。他好勝心強,不顧祁茂昌的反對,選中了一匹身形高大強悍的成年馬。
可是,就在他剛騎出去不久。這匹馬發(fā)起了脾氣,不服他的控制,圍著草場瘋狂地跑了起來,踢開了圍欄,像是脫韁野馬一路朝著山下而去。
祁茂昌騎著馬追出去,奈何這匹馬性子太野太狂,其他馬根本追不上。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那也是祁域川第一次體會到害怕的感覺。似乎下一秒,自己就會被馬癲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全程他牢牢地抓著韁繩,全身冒著冷汗,心提到了嗓子口。
突然,時程元從另一條路縱馬而來,與他擦身而過的瞬間,長臂一伸,把他抱到了自己的馬背上,大笑著逗他:“小子,怎么樣,是不是很刺激?”
他喜歡時程元在危難之際還能有如此暢快地笑容。
后來,時程元又陪著他馴服了這匹脾性剛烈的馬。時至今日,他與它都親密無間,還請了專人對它悉心。
祁域川的手在緩緩放松,思考著徐今的話,隨后惱怒地收回雙手,推開徐今的手,端起半杯酒一飲而盡。
徐今也收好手術刀,從旁邊抽出紙巾遞給他:“楊特助,有醫(yī)藥箱嗎?”
“有。我馬上去拿?!?p> 祁域川沒接紙,用手捂著脖子,目光斜視過來,是在說果真是最毒婦人心。
徐今揉著被他捏紅的脖頸:“我突然挺佩服喜歡祁先生的那些女人。”
傅乙岑湊過去,取出杯子,給徐今倒了一杯酒,感嘆道:“你們兩個彼此彼此?!?p> 蕭衡也走過去,看了看徐今脖子上手指?。骸捌罾洗?,你是真狠??窗盐覀儼步愕牟弊悠模袷秦堊Φ??!?p> 祁域川恨了他一眼。
楊玨提著醫(yī)藥箱進來,徐今接過去,從里面取出棉簽,碘伏,要給他處理傷口。
祁域川不讓,示意傅乙岑來。
傅乙岑搖頭:“我可不敢在徐醫(yī)生面前班門弄斧?!?p> 他又看著楊玨。
楊玨也搖頭。
祁域川覺得自己被兄弟給賣了,抬頭看了一眼徐今,不情不愿地轉動高腳椅,朝向徐今。
她微微彎腰低頭,用浸潤過碘伏的棉簽給他清洗著傷口周圍的血跡,手法細膩輕柔。
祁域川垂眸看著她,前一秒還心狠手辣,這一秒又是醫(yī)者仁心。好似那墮落地獄的天使,披著清雅空靈地美態(tài),誘惑世人,擾亂這人間。
徐今認真地處理著傷口,散發(fā)出對這份職業(yè)虔誠地喜愛。他能感受到,她享受當一名醫(yī)生,也很用心對待她手底下的每個病人,即便是很細小地病痛,也不例外。
就在徐今給祁域川處理傷口時,蕭衡注意到她手背上的牙齒印,問她怎么弄的?
她想也沒想就說:“狗咬的?!?p> 林宋問:“打狂犬疫苗了嗎?”
徐今看著祁域川脖頸上不深不淺地傷口,淡淡地說:“他應該打過疫苗?!?p> 蕭衡擔心她:“哪里來的野狗?就算它打了疫苗,你也不能不打疫苗。”
“你不是整日都想翻身農奴把歌唱?我要是真得了狂犬病,不整合你心意?”
蕭衡癟癟嘴:“我是想翻身農奴把家當,但我也不能讓一只狗搶在我前頭?!?p> 徐今眉眼彎彎,淺淺笑意,剛好落在祁域川的眼里,恰似在陽光中蘇醒過來的睡蓮,恬靜寧馨。
她掌握了力度,傷口并不太深,雖然流血有點多。幾分鐘后,她處理好傷口,貼上醫(yī)用紗布說:“這幾天洗澡洗臉注意點,傷口不能沾水?!?p> 他摸著傷口處,有些疼,出人意料地嗯了一聲。
她淺淺一笑,讓林宋把桌上的桌上的文件拿過去。她推給祁域川:“我已經簽過字了?!?p> 他翻看著:“徐醫(yī)生還真是準備充足?!?p> “我不打無把握的仗。”
他不置可否地輕哼一聲。
祁域川正看著協(xié)議書,經理突然帶著神色不安地胡慧寧推門而入。林宋與蕭衡剛剛沉落下去的心,在瞬間又提起來。
徐今神色自然地坐在吧臺邊喝酒,不見絲毫慌亂。
經理帶著她走過來:“先生,胡小姐來了?!?p> 他合上文件,單手肘支在吧臺上轉身看來,二話不說,抬起一腳就把胡慧寧踢的連連后退,跌坐在了地上。
他居高臨下地走到她跟前,屈膝蹲下,捏起她下顎:“綁架阿笙,你是不是真的活膩了?”
胡慧寧臉色蒼白地辯解:“我沒有。”
“沒有?以為讓老頭給你們說兩句話,我就信了?”
胡慧寧雙手掌在身后支撐著上身不斷向后仰,努力拉開兩人的距離:“祁先生,我真的只是想要去求求二少,沒想過綁架他?!?p> 祁域川根本不信這套說詞,他看過照片,胡慧寧對祁域笙的糾纏,根本就不是有求于人的姿態(tài)。她眉宇間的猙獰,是被逼至絕境的破釜沉舟的狠勁。
他甩開胡慧寧,因為力度太大,致使她下頜脫臼了。胡慧寧的嘴巴大張著,合不上去,又掉不下來,有些滑稽。
見狀,蕭衡小聲在林宋耳邊說:“這些女人是不是腦子秀逗了,怎么會喜歡祁老大這個不解風情的混蛋?”
林宋說:“你解風情,都解到有夫之婦的床上去了?!?p> 蕭衡雙手插兜,勾起一絲冷笑:“如果我說,我根本就沒睡唐寧。你是不是覺得我特沒種?”
林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毫無疑問地點點頭。
他也不惱,淡笑道:“你可以質疑我沒種。但不能質疑我沒品?!?p> 林宋切了一聲。
蕭衡推了他一把:“滾?!?p> 胡慧寧一動也不能動,微微一動,就疼的厲害。祁域川滿目厭惡地盯著她,只恨眼光不能殺人。他招手讓楊玨過去,說道:“把她關到后院去?!?p> 大家都知道,祁域川有養(yǎng)狗的愛好。曾經養(yǎng)了一只二哈小三。但自祁域笙查出來有哮喘病后,他便把小三送走了。這以后,他便沒在家養(yǎng)過任何寵物。但是三清臺的后院養(yǎng)著幾只藏獒的事情卻是眾所周知的。
胡慧寧一聽要把她與藏獒關在一起,雙目立刻噙滿了淚水,一雙眼里,除開驚恐便是求饒乞求。
楊玨走過去,一把把胡慧寧從地上擰起來,沒有絲毫紳士禮節(jié)的拖著她往門口去。胡慧寧不能言語,她死死地抓住桌腿子的表示抗議。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這場景,淚水漣漣地嬌美佳人,任誰看了都會生出三分憐惜。不過,誰叫他祁域川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蕭衡看不慣男人如此欺負女人,走上前去:“嘖嘖。祁老大,對待女人怎么能這般粗魯殘暴?”
祁域川眉宇浸冰地看了他一眼,滿是警告。
他視而不見,推開楊玨的手,把胡慧寧從地上扶起來。明知她疼,還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臉頰:“一看你就不懂男人心,怪不得追不到祁老大?!?p> 胡慧寧疼得眼淚更多更大珠。她試著搖頭,想要表明自己真的沒綁架祁域笙。
蕭衡又拍了拍她臉:“就你這智商,我是救不了你了。
接著,他望著坐在吧臺邊喝酒的徐今:“安姐,你同類被欺負成這樣,你不幫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