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協(xié)調
芙洛博雅說出她的訴求，杜尚表示理解地點點頭，像是置身事外一樣，但他知道，從此刻開始，自己已經正式乘上了芙洛博雅的這條船。
芙洛博雅的眼睛很亮，她有一雙嫵媚的眼睛，在取笑人時會彎成弧形，那是最動人的時刻；而在尋求答案時則會直勾勾地盯著人看，那時候嫵媚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劍一般的鋒利，像是能透過雙眼，直插進對方的內心深處。
但此時，她的眼神與這兩種都不相同，像是林地中潺潺流動的溪水，注視著這雙眼睛，恍惚間，杜尚覺得自己似乎在很久之前就認識了她，而她也在很久之前就認識了自己。
這雙眼睛也看著他，眨了眨，然后彎成了弧形。
他反應過來，立刻撇開視線，臉上卻開始發(fā)燙，更令人難堪的是，這種現(xiàn)象一般是不會隨意志終止的。
我們在聊什么來著……電影？對了，電影！
搜腸刮肚一番，杜尚艱難又有些慶幸地開口道：“我不會只拍哈利波特一部電影的……教授，我想你需要知道這一點?！彼桃獾赜钟闷稹敖淌凇钡姆Q謂，表明自己要拉開距離。
“你確定現(xiàn)在想說這個？”芙洛博雅不懷好意地問。
“教授！”
“噗?！避铰宀┭疟镄?，雙頰稍稍鼓起，隨后道，“好的，你說?！?p> 杜尚深吸一口氣，“除哈利波特外，我還有其他的電影劇本，很多劇本的主角都不是巫師，或者說整部電影都和巫師沒關系?！?p> “呼?！避铰宀┭攀諗苛艘稽c笑容，她說，“這不是問題，倒不如說更好，如果所有的電影都像哈利波特一樣，反而會顯得很刻意，我們都應該牢記博物館的教訓?！?p> “……當然，你說得一點也不錯?！倍派新晕⑺闪丝跉?。
他們回到飛車旁邊，杜尚在回想今天的這一系列事情，芙洛博雅向博物館后門的位置看了幾眼，他察覺到后也看了過去，便見總經理尼爾正揮舞著帽子從后門口一路小跑過來。
他到了幾米外方才開口道：“曼恩大師，我想到辦法了！”說完，又走近幾步，似乎是覺得自己剛才的用詞有些狂妄，于是他更正道：“我這里有一個辦法，大師。”
“你說。”芙洛博雅點點頭道。
“您的朋友，寧福女士提供的鳳凰羽毛可以放在一號廳，”他說著，有些氣喘，不知道是累的還是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主意尚欠考慮，
“只要您同意我們在展品介紹上寫‘經傳習庭教授，灰袍巫師芙洛博雅·曼恩大師鑒定，該物確為鳳凰羽毛無疑’，額……如果您能接受我們寫上這一行字的話……”他的聲音到后面越來越小。
杜尚往旁邊看了一眼，便見芙洛博雅不帶什么情緒地說：“謝謝你尼爾，你已經盡力了?！?p> 尼爾低下了頭，不知心中是沮喪還是松了口氣。
“我們走吧?！彼龑Χ派姓f道，率先坐進了飛車中。
就當他與芙洛博雅待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里，城市的另一邊，馬修和奈特也在為了格倫達奔走著。
第二天的早晨，當三人組重新出現(xiàn)在劇組里，雖然內心驚訝，但看到比第一次進傳習庭時顯得更加不安的格倫達，杜尚也不可能選擇在這時刨根問底。
杜尚在她前面半蹲下來，看著她略顯蒼白的小臉，“你還好嗎，格倫達？”
“不。”她誠實地搖了搖腦袋，左手緊緊捏著裙擺，右手緊握左手臂彎。
看來格倫達雖然肯來片場了，但心理狀態(tài)依然欠佳，今天讓她拍戲不現(xiàn)實，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你的戲份在明天，今天先旁觀吧?！?p> “馬修，奈特，你們跟我來。”
兩個小演員跟著杜尚走出一段后，奈特就忍不住地說：“杜尚先生，格倫達真的要變成巫師了？”
“誰告訴你們的？”
“格倫達說的，她說是你說的！”奈特繼續(xù)激動地說，神情不似作假。
好吧，既然她都說了，杜尚點頭道：“是這樣沒錯。”
“是真的，天啊……”奈特把手放在頭上。
劇組聚集在走廊上，部分人進到了教室里，此外還有由芙洛博雅從三十人中選出的十一名魁地奇球員，但他們顯然還沒有到齊。
剛在走廊那頭與克里斯等幾個戲劇社社員說話的維羅妮卡朝杜尚走了過來，杜尚也注意到了她，“現(xiàn)在叫他們進去？”維羅妮卡問，之前說好了要開個小會，“再等一會?！倍派杏挚戳巳巳簬籽?，“露易斯也還沒到?！?p> “芙娜今天來不來？”
“不清楚，為什么問我？”
維羅妮卡疑惑道：“你們昨天不是去約會？”
約會！還是杜尚先生和芙洛博雅女士！馬修豎起了耳朵，連帶著奈特的注意力都轉移了幾分。
感受到背后倆小孩熱切的目光，杜尚無語道：“誰說的？露易斯是吧？”
話說，之前用的決斗手杖不太順手，是不是該換新的了？
維羅妮卡卻搖了搖頭，“芙娜說的。”
這位可得罪不起，杜尚良久無語后道：“我真不知道，她今天可能有事吧。”
他昨天和芙洛博雅乘飛車離開博物館時，聊到鳳凰羽毛和她的那個朋友的問題，芙洛博雅說她得咨詢一下對方的意見，保不準就要和博物館的那群董事杠上了，如果是那樣的話，今天肯定就來不了。
“你這不是知道嗎？”維羅妮卡的話叫人無法反駁，她又推了推眼鏡道，“你昨天和我說的那些話……額，你現(xiàn)在還有事？”
杜尚點點頭，“有事要和這兩個小家伙商量?！?p> “好吧，那有空再聊，待會見。”
維羅妮卡離開，杜尚看了看奈特和馬修，又看了看格倫達的位置，發(fā)現(xiàn)艾伯特正和她待在一起，隔著這么一段距離仍能聽見他噓寒問暖的聲音。
他向來是個知錯能改的人。杜尚聳聳肩，重新回過頭道：
“和我說說昨天的事吧，格倫達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