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僧既已圓寂,又尋他做甚?”
老和尚死了,自然骸骨一副,頂多留下幾顆舍利子,于他們而言,也并無用處。
云菡:“我聽仙姑說,那和尚當年神通廣大,來去無蹤,曾遭百人攔截,也竟留不住他。傳說,他一步之躍,可達十里之距,只是性格孤僻,未有留下傳承。若尋得他圓寂之處,或可得他衣缽相傳?!?p> 一步之躍,可達十里?
‘這聽著為何覺得熟悉?’
江陵垂下頭去,正好看見左手食指上的黑色指環(huán)。
這指環(huán)若是扭動,也可跳縱到十里之外。
單從能力而言,還真有些相似。
說話之間,江陵忽覺懷中異動。
伸手一摸,原是那塊銅鏡自生顫動,好似到了這里,與什么東西產生了共鳴。
‘莫非那老和尚圓寂之地,還真留下了什么?’
江陵忽問:“你們就決定留在這里,不再前行了?”
云菡:“倒是想去,只是仙姑不讓。說是情況不明,不宜涉足深處。”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了?!?p> 江陵帶著嬰寧朝里邊去。
云菡忙道:“喂,你真不怕死嗎?”
江陵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若命中無劫,自當有驚無險。若是命中有劫,便是原地待著,也逃不過去。既然如此,又有甚么可怕的?”
這話,本也是歪理,只為應付她。
可云菡聽了,竟覺得極有道理。
想了幾秒,快步追上:“那我跟你一起去?!?p> 膽小內向男黃一圖見云菡走了,他也只得邁著碎步跟在后邊。
“喂,你從哪里拐帶了一個瓷娃娃呀?”
云菡注意到嬰寧一直跟在江陵左右,就問了句。
小嬰寧白凈可人,便是她見了,也覺得漂亮。
江陵:“路上撿的?!?p> 云菡嗤聲道:“撿的?我看定是拐來的?!?p> 說著,對嬰寧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呀?”
嬰寧畏生,不愿與她搭話,見她在左邊,就跑到江陵右邊,怯生生藏匿著。
“真是怕生呢?!?p> 逗她不成,云菡只能作罷。
路上云霧繚繞,道路根本看不清楚,可江陵于霧里走來,如履平地,毫無阻滯。
云菡初時未覺,等察覺時,驚奇問他:“你難道在這霧里看得清嗎?”
“看不清。”
“可為什么看你走起來,就跟看得見路一樣?”
“亂走的而已。”
“……”
事實上,江陵的確看不清。
可是他懷中的銅鏡,越靠近這邊,感應就越強烈。
他只需要順著感應方向走,那就大致是無錯的。
須臾,他們就來到一片嶙峋的石山凹里。
到了這里,霧氣反而減弱,三丈之內隱約可以視物。
在一石臺上,老嫗恰好在此,見云菡和黃一圖出現(xiàn),立刻問話:“我不是讓你們等在外面么?貿然進來作甚?”
黃一圖口舌愚鈍,自是緊張說不出話來。
云菡機巧,道:“我們本是聽從安排等在外面,可又想著,如若仙姑在里面需要幫忙,可我倆皆在外邊,便沒了照應。這才自作主張走了進來。”
老嫗一聽,到底是個善良的孩子,也沒再計較。
招手道:“來我身邊?!?p> 云菡和黃一圖立刻走了過去。
至于江陵和嬰寧,二人站在原地,江陵打量著周圍一切。
嬰寧怯生生藏他背后,也不敢去偷望什么。
當江陵瞧見另一座石臺的時候,那石臺上的人,也正好瞧見了他。
那石臺上,共有四人。
三位年輕者,眾星拱月圍著中年文士。
待他們瞧見江陵竟出現(xiàn)在這,紛紛露出詫異之色。
須知,這江陵之前得罪中年文士,惹他不快。
他們之中有一人,自告奮勇要去予之教訓。
文士允了,就在前邊的時候,將之放下。
按時間來算,這會兒,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當是那人。
可站在這兒的,竟是江陵。
而且看他模樣,從頭到腳,完好無損。
‘莫是魏航?jīng)]遇到他?’
畢竟這山林廣大,又起了濃霧。
魏航在前邊沒碰上江陵,倒也說得通。
“這人膽子倒是不小,居然還自己跑這來了?!?p> 有一人低聲與文士提議,讓自己動手,教訓他一番。
文士擺手,目光看向老嫗。
言外之意便是,當著云煙閣同道的面,又怎好做那欺負凡人之事?
“他可不算什么凡人,之前我在【瑤臺會試】見過他。說是命格太差,連投交名表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個懦夫而已。”有人道。
“即便如此,我若縱你出手,也算以大欺小,無甚必要?!?p> 文士再次擺手,示意不要多言。他們現(xiàn)在的注意點,不該在那江陵身上。
前邊七丈外,有一石壁,在藤蔓撩開后,見那石壁上竟有經(jīng)文刻畫。
文士忽朝那老嫗說道:“仙姑倒是好本事,我先你一步過來,也僅是與你同時尋到這地方。既然如此,不如你我攜手并進如何?”
老嫗:“大善?!?p> 話落,二人指尖各發(fā)出一道精芒,落在那石壁上。
原本灰暗無華的石壁,在他們兩人的靈力激發(fā)之后,那石壁上的經(jīng)文,忽然一個個似是染上了金輝,如蝌蚪般活躍了起來。
一眾小輩瞧得大奇。
在那金色如蝌蚪般的文字涌動之后,須臾間,文字盡數(shù)消失。
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副《清明上河圖》。
在石壁上,此圖長達十二丈。
畫上人物栩栩如生,街市喧鬧,如臨在耳。
畫染金芒,有一光暈縈繞。
在光暈浸染下,畫里的一切,似也活了。
漸漸,畫開金門,直通內里。
文士與老嫗對視一眼,皆未敢輕動。
看向身邊者,皆是新納良才,也不宜涉險。
未幾,二人目光不約而同瞧上江陵。
那文士說道:“那誰,此地或有機緣,你可敢取否?若能帶出機緣,我清風嶺或可考慮,收你入門墻?!?p> 老嫗也對嬰寧說道:“那女娃兒,你敢去否?你若能帶出機緣,我云煙閣也可收你為掛名。”
在他二人眼中,無論是江陵還是嬰寧,皆資質太差,朽木難雕。
正式弟子未有資格,充個掛名,已算榮幸。
江陵倒是笑了。
他本以為這畫上金門一開,大伙兒會爭先恐后而入。
卻沒想到,無論是文士還是老嫗,都不敢輕易涉足。
還丟出如此“利誘”,想讓他去試水!
‘罷,既然你們都不敢去,那我去又何妨?’
正好懷中銅鏡反應愈發(fā)強烈,
他對嬰寧說了聲,便與她一同踏入了那畫上金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