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生麻中,不扶而直;
白沙在涅,與之俱黑。
確診懷孕一個月之后,徐濤給何晴發(fā)過去一個號碼:“這個號碼是一家私立醫(yī)院的馬院長,你明天和他聯(lián)系一下,找個時間帶木子去做個檢查?!?p> “木子平時檢查不是安排在了婦幼醫(yī)院嗎?怎么要轉(zhuǎn)到這個醫(yī)院去。”何晴看著這個號碼,對徐濤安排的事情,不無有些疑惑。
“你不需要問那么多,你帶她過去就行了,你直接說你的名字,相關(guān)事情我都和他交待清楚了?!?p> 何晴只能按照徐濤的要求和馬院長通了電話,約在了下周一的早上過去,約定了馬院長之后,就和木子通了電話,木子很疑惑,因為她上周剛做了檢查,醫(yī)生說妊娠反應(yīng)后期會好一些,只是叮囑了她一定要保證營養(yǎng)之外就沒有說其他的事項了,是母親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了嗎?要找一個專家?guī)妥约嚎纯?,心想著多一個醫(yī)生看看多給點意見也是好的。也就很愉快的答應(yīng)了也和學(xué)校請了假。
去的頭一天晚上,徐濤和何晴叮囑到:“你帶著她去做完檢查,馬院長會告訴你孩子的性別,你不要多嘴多舌的和木子說什么,知道消息之后立刻給我電話。知道嗎?”
“馬院長能說這樣的事情?!焙吻珞@訝的問道。
“我自然是和他協(xié)商好了的,沒有把握的事情我能會去做?!?p> “哪你提前知道性別有什么樂趣,生下來的那一刻知道不是更加驚喜?!?p> “我不想驚喜變成驚嚇,我看木子的狀態(tài)不像是個男胎,你那個時候懷孕的時候身體輕的很,什么都能吃,她怎么反應(yīng)這么大,至今肚子都不見大?!?p> “才四五個月,不顯懷很正常,你你你是因為我懷的是男孩那個時候才那么重視我的。”何晴通過徐海的回復(fù)倒是明白了另一個事情。
“啰里八嗦些什么東西,知道結(jié)果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不喜歡猜?!毙鞚哪樕弦呀?jīng)出現(xiàn)不耐煩的狀態(tài),這種時候何晴知道,自己最好閉嘴。
何晴周一開車帶著木子去了馬院長的醫(yī)院,這是一個四層樓高的私家醫(yī)院,馬院長矮胖矮胖的一看就是無比的精明,帶著何晴親自去了b超室,安排人給木子做了檢查,檢查完了之后,木子獨自一人在院長辦公室外面等著,何晴帶著b超進(jìn)了院長辦公室,木子也想隨著何晴進(jìn)去聽聽院長怎么說,還是被何晴給制止住了,沒有多會何晴就一臉憂郁的出來,木子看她的神情嚇壞了,追問她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事情。
何晴只是白了她一眼,就找到一個角落里給徐濤打電話了,木子跟著她但又不敢追的太緊,只見她和對方說了幾句話,就聽到電話那頭有咆哮的聲音,木子追了過去,何晴趕緊把電話給掛了。
“媽媽,醫(yī)生說了什么嗎?是小孩不好嗎?媽媽請你一定要告訴我?!蹦咀訚M臉慌張,急切的問著何晴。
何晴嘆了一口氣看著木子:“醫(yī)生說孩子沒事,你一會自己回家吧,我一會還有點事情。”
木子拉著何晴:“不不,你的神情不對,你一定不要隱瞞我啊,媽媽,有什么不好的一定要告訴我,我能承受得住?!?p> 何晴甩掉木子拉著她的手:“我說沒事就是沒事,你胡思亂想什么呢?你自己叫個車回去吧,我先走了。真是不知所畏?!?p> 木子呆呆的看著何晴離去的身影,轉(zhuǎn)身往馬院長辦公室走去,何晴不告訴她,她可以自己去問馬院長,敲了半天的門都沒有人應(yīng)答,又走到旁邊的辦公室,問有人有沒有見到馬院長,找了半天都沒有遇到這個人,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找累了坐在醫(yī)院的休息區(qū)內(nèi)只有給徐海打電話了:“海。”剛叫了一聲就忍不住哭了出來。
“怎么了,你在哪呢?你先不要哭,你和我說什么事情?!甭牭侥咀拥目蘼?,徐海也緊張起來。
木子帶著哭腔:“海,你能不能給母親去個電話,問問她孩子是有什么事情嗎?無論如何都要告訴我。”
“孩子怎么了,為啥要給我母親去電話?你先冷靜下來,先把事情和我詳細(xì)描述一下?!?p> “嗯今天,今天母親帶著我來一家醫(yī)院檢查,是個馬院長給我做的檢查,我想跟著母親進(jìn)去問問孩子是什么情況,母親卻不讓我進(jìn)去,只讓我在外面等,我看到母親臉色很不好就出來了,所以我非常擔(dān)心,是不是孩子出什么事情了,我就問母親,可母親怎么都不肯告訴我,母親是不是怕我承受不住,有什么話不敢和我說,你幫我和她說說,我很堅強的,我自己的孩子無論好壞我都能夠照顧好的。不要讓我不知道孩子的情況,海你一定要問問母親,一定要問問啊。”木子在電話那頭哀求著徐海。
“她在你旁邊嗎?你把電話給她,我來問她。搞什么?。俊?p> “母親說她有事就走了,我又去找馬院長,我想找他問問為什么他和母親說完之后,母親就神色不好了,可是我找不到他,我在這找了有兩個小時了,都見不到他的人影,我還想在等等,等到下午一點,他會不會過來,我想知道孩子是什么情況?”
“別別,媳婦,你回來,我去接你,我來問老媽,是什么事情。你先回來?!甭牭侥咀右谀睦锖闹?,徐海心里也有點慌了。
“別,我想等他,你幫我問問老媽是什么情況。”
“你把地址發(fā)過來,我問完老媽就去接你?!?p> 木子在電話那頭哭的梨花帶雨的,有一個大爺在休息區(qū)等拿藥的過程就做在木子的旁邊:“姑娘啊,不要這么傷心,世上的事情只要能過去都不是大事,你要找馬院長過兩天再來吧,我剛聽說他出差去了,參加什么學(xué)術(shù)研討會去了,早就走了,你在這等是等不到的。過兩天再來吧?!?p> “走了,謝謝叔叔,感謝你。”
“不用謝。有沒有人跟著你啊,你自己能回去嗎?早點回去吧。”
“謝謝叔叔,我自己叫車回去?!?p> 這是她和徐海結(jié)婚之后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大的爭吵,木子回到家之后,不吃不喝的再床上蜷縮著身子等著徐海的回信,她從下午等到晚上,從晚上等到第二天,電話不接、信息不回。
木子抱著枕頭無助的靠著床邊,哭淚了就睡,睡醒了看看手機那頭沒有回音又哭,她不疑有他只是一味的以為孩子肯定有什么情況了大家才這個樣子。
直到第二天的晚上徐海才一生疲憊不堪的回來,木子聽到開門聲,立刻飛奔了過去:“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來,母親說什么了嗎?你快告訴我,為什么你們都不說話啊,我真的快要急死了。你告訴我好不好?!?p> 一天沒有回來的徐海沒有看她的眼睛,只是拎起帶回來的餐盒:“你肯定沒有吃飯吧,我?guī)Я撕ur粥回來了,木子你能不能改變這個一生氣就不吃不喝的毛病,對你自己不好,對孩子也不好啊?!?p> “我吃我吃,我現(xiàn)在就吃,你告訴我孩子怎么樣了?”
看著木子滿臉的淚痕,如水的眼神充滿著憂慮,徐海的心一顫,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終究什么都沒有說出來,沉默了一會。
“你先吃完我們再溝通。”徐海啞著聲音回答著。
“好好好。我立刻就吃?!蹦咀影研旌У闹嗄玫讲妥郎?,也不怕燙著自己趕緊把粥給喝了。
徐海站在門邊看著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木子很快的吃完了粥,再次走到徐海身邊,滿臉期待的問道:“海,我吃完了,我有力氣了,你告訴我。究竟什么事情?!?p> 徐海努力扯了一下嘴角,讓自己臉上有一點笑意,握起木子的手,輕輕的拉著她走回了房間,扶著她坐在床上,摩挲著她的手背:“母親和我說了,孩子真的沒有什么事情,你不要多想?!?p> 木子聽到他這么說立刻站了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如果孩子沒什么事情,為什么你們都是這個樣子?!?p> 木子反抓起徐海的手:“海啊,海,我們是夫妻啊,我們要共同承擔(dān)的,你不要把事情一個人隱藏起來,我是孩子的母親,我能承受啊,海求求你了,你告訴我好不好啊?!?p> 徐??粗暅I俱下的木子也紅了眼眶,猶豫了半晌才把木子拉到自己的身邊:“媳婦,你要相信我啊,孩子真的沒有事情,你現(xiàn)在懷著孕呢?你這樣的脾氣首先影響的就是我們的孩子?!?p> “不,你還是不肯說嗎?我們的孩子已經(jīng)受到影響了,是我不好,是我的身體太差了,氣血不足,那個中藥有好幾劑我都沒有喝,是因為我懶惰了,我才影響到孩子的,我真的該死啊,我為什么不考慮會影響到孩子我居然沒有喝完,我怎么能這樣……”木子一味的責(zé)怪自己。
“不是、不是,木子你聽我說,孩子真的很好,木子啊,不是你的原因,和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毙旌MA艘粫?,話到了嘴邊都沒有辦法說出口。
木子一臉的懊惱,還在責(zé)怪自己,不想讓木子多想:“木子啊,你一定要正面去看待我,看待我的母親和我的父親,媳婦這件事情和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p> “哪你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什么事情?我真的被蒙在鼓里真的害怕了?!?p> 徐海用力的握著木子的手:“木子啊,孩子很好,只是她是個女孩。醫(yī)生檢查了沒有問題,我們家里人為什么這么大的反應(yīng),是因為他們找了醫(yī)生檢查出孩子是個女孩。其他什么事情都沒有,我們以后還可以生男孩的?!?p> 木子難以置信看著眼前的徐海,就因為自己懷的是個女孩,就鬧出這么大個動靜,女孩就不是人了嗎?
這是什么道理,木子猛的抽回自己的手,她突然間想到,徐海整晚沒有接電話,也沒有回來,也僅僅是因為她肚子里面是女孩嗎?
“你也是因為她是個女孩,你就昨晚不回來了,你也,你也覺得女孩沒有男孩重要,你也是這么想的?!蹦咀涌粗旌5难劬?,希望從帥氣的眼睛看到他的內(nèi)心,希望看到他的心里寫滿了不是。
徐海沒有想到木子居然會這么問他,他遲疑了,這個遲疑讓木子的心驟降,眼睛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木子木訥的離開了房間。
“不,不是。你聽我說,媳婦,你為什么會這么想我。那是我們家的想法,不是我的想法?!毙旌8暮竺?,看著她離開了臥室走向次臥,關(guān)上門鎖上門,無論徐海怎么敲門都不回應(yīng)。
徐海內(nèi)心的火一陣接一陣的往上涌,他不知道該向誰發(fā)泄,他該說什么,他該做什么,氣憤的他走向客廳見到杯子摔杯子,見到碗摔碗。
徐海接到木子的電話之后,立刻就給何晴去了電話,何晴此刻正和她的姐妹團(tuán)吃著午飯,而他的媳婦正一個人坐在醫(yī)院里面到處尋人,他聽到電話那頭的歡聲笑語,他能說什么。他的母親見他追問之前還搪塞著沒有什么事情,是她媳婦多想了,見他后面言辭激勵才躲開她的姐妹走到一個角落里和他說:“是你父親想早些了解孩子的性別,就帶著她去了一家私人醫(yī)院,就這么個事情,孩子是個女孩,你也知道你父親多么重視家族傳統(tǒng)。不過我們也知道這個生孩子哪是一擊即中的是吧,現(xiàn)在又不是生不了二胎的年代,她又年輕,我們家又不是養(yǎng)不起,總會生個男孩的。”
徐海被這一番言語驚呆了,他本想發(fā)火質(zhì)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沒想到何晴說完立刻掛了電話。
他知道和母親說什么都沒有用,一切都是父親的主意,他給徐濤打了電話,希望他能夠尊重自己,不要做一些沒必要的事情。
“什么是沒必要的事情,傳種接代就是最要緊的,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jì)你就知道了,為子要孝。你們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后面繼續(xù)生,你才不要做一些無謂的事情。掛了?!?p> 他沒有說通自己的父母,反而被他們說了一通,徐海氣的把手機都摔了出去,現(xiàn)在的手機質(zhì)量太好了,怎么摔都沒有摔壞。看著躺在地上的手機不停的響起,是木子在找他,可是他怎么能夠告訴木子,自己的父母只是檢查了一下孩子的性別。木子又會怎么看他的父母。在父母眼中的真理但是在他們看來已經(jīng)為人所不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