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轉(zhuǎn)圜處,滄海為一粟。
聽完木宇的說法,徐海只是冷冷回復(fù)道:“對于木子來說,你希望我這么去做?!?p> 木宇當(dāng)然不希望這樣,這樣太便宜了這小子,自己的妹妹過得那么的凄慘,為何要讓他舒舒服服的過下去。
“我知道你們至始至終都對我的事情不會諒解,我自己都沒有諒解過我自己,但是我告訴你們一句,我的確有對不起木子的事情,不是出自我真心。如果說我還有一個心愿,就是想要告訴她這件事情。”徐海幽怨的說著。
徐海見木宇沒有不耐煩,就繼續(xù)說道:“我從來都沒有想要和她分開過,木子是我父親介紹給我的,她是我這么多年認(rèn)識的女孩子中相處最舒服舒心的人,實不相瞞我之前交往的女朋友可能一雙手都數(shù)不過來,木子也不比她們長相好才華好,但是卻是我最可心的一個,我在她面前可以肆無忌憚做任何事情,她能夠包容我所以的問題,無論多晚我加班回家都能吃到她給我做的宵夜,她沒有其她女性的小性子,總是妥妥帖帖的照顧著我?!?p> “可以想象得到,她一直就是這個樣子。對我們都是這樣。”木宇回想起木子在家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你是她哥哥,你能夠體會到她不同?!?p> “小時候,我們家里困難,沒有什么好吃的,有一次她同學(xué)請她吃蛋糕,她把那塊蛋糕偷偷的藏起來,帶回家我們兩個人分著吃?!蹦居罨貞浀?。
“她是個為了別人能夠犧牲自己的人,我們結(jié)婚真的一開始過的挺好的,我至今都懷戀那時候的日子,只是后來有了孩子,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我的父親能夠為了一個男孩就那么逼迫我,我當(dāng)時不明白,現(xiàn)在想想真的很傻,父母的錯不能因為他們是父母就要有所包容,錯和對有時候還是要有個界限的,我沒能夠一開始就把這個禍根給斬斷了,才造成了后面無窮的后果。加上我面對這種逼迫,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發(fā)怒火發(fā)泄到了我家人的身上,又是另外一個大錯?!?p> 木宇眼里含怒,只是壓抑著內(nèi)心的怒火,沒有打斷這個陷入到滔滔不絕回憶中的人。
徐海把自己在木子不孕之后面臨的壓力和木宇描述了一遍,對于徐?;楹竺媾R的情況,木宇其實是有所了解的,好幾次木子在老家的時候經(jīng)常會陷入一種自責(zé)當(dāng)中,她把不能給徐家生男孩當(dāng)成了一種自我的懲罰,木宇和呂慧多次寬宥都無果,現(xiàn)在他明白了,雖然徐海面臨著他父母的逼迫,這種逼迫隔山打牛一樣打在徐海的身上,痛在木子的心上:“你當(dāng)時的確是左右為難,你也要知道,木子也很痛苦?!?p> 徐海聽見木宇的反駁,他知道他怎么會不知道呢,如果木子不是這么的忍讓,如果她胡攪蠻纏一些,他可能不會這么難的下定決心,正是因為木子的一次次的忍讓,所有的痛苦都自己往肚子里面咽,這種無形的品行約束讓徐海怎么都做不出離婚的舉動,徐海無奈的擦了擦眼淚:“知道,如果有一天,我是說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走了不管木子以后會遇到什么的人,過什么樣的生活,我真的希望她能夠改掉這種自苦的習(xí)慣,我也希望你能夠勸一勸她,活在世上一味的忍讓,一味的傷害自己,不見的是好的事情,她愛我,就不要老是想著退讓,把我推出去完成我家里人的心愿,她每次和我說分開都讓我無比的抓狂,我有的時候真想扒開她的腦袋,看看她的腦部構(gòu)造為什么和別人不一樣,或者我想問的是,她真的愛我嗎?愛一個人不應(yīng)該想著怎么和他在一起?!?p> 木宇有些理解徐海為什么脾氣那么大了,他頂著所有的壓力就是能夠給木子和倩倩一個完整的家,木子看到自己愛的人因為自己受這么多的委屈,寧愿自己一個委屈,都不愿意對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所以當(dāng)這種傷害延伸到倩倩身上的時候木子崩潰了,她應(yīng)該沒有真正的責(zé)怪徐海,按照她的性格她把這些責(zé)任都歸咎到了自己身上,甚至是把倩倩的離開當(dāng)做是自己的責(zé)任,如果沒有她徐海就不會面臨這么多的壓力,沒有她倩倩就不會承受這樣的不公,所以她把自己封閉了起來,也算做是一種自我的懲罰。
木宇聽到徐海被沈欣然算計的時候,內(nèi)心說不出來的憋屈與不甘,他不敢想象木子面對徐海不忠的時候,她在這個家庭最后的一個信念都崩塌了,那一刻她是多么的傷心欲絕?!澳阒浪龖言械哪且豢?,你沒有想過打掉這個孩子嗎?”
徐海毫不猶豫的回答:“想過,只是我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都沒有用,她特別聰明,在得知懷孕的那一刻,第一時間通知了我家人,甚至她自己帶好了所有的檢測報考,去見我的父母。”
木宇深吸了一口氣,對方是有備而來:“面對這樣的誘惑,你就沒有一點點動心。你就沒有想過和她結(jié)婚,這樣你的人生就不用受這么多的苦。我真的很難想象你沒有這么想過?!?p> 徐海知道所有人都會這么問自己,有沒有想過,自己真的想過,念頭在自己的腦袋里面產(chǎn)生的時候,自己就會出現(xiàn)本能的反胃:“想過,想過自己如果和木子離婚,和沈欣然結(jié)婚,我父母那邊興高采烈,心愿得償我也能個過得輕松點,這個念頭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盤旋過,甚至是不讓自己身上背著婚外情,只要讓自己輕松一點都覺得是個不錯的選擇,但要想到和木子倩倩分開,我就會很疼,是內(nèi)心深處發(fā)出的疼痛,就好像自己的靈魂都不在了一樣,你覺得我怎么選擇,輕松一些和靈魂深處的痛苦相比,好像輕松一些根本不算什么,是吧?”
面對徐海的反問,木宇反倒不知道如何作答了:“我想了一個最笨的辦法,這是我唯一欺騙了木子的地方,就是我想說服沈欣然把孩子放到木子的名下養(yǎng)育,給她一筆錢讓她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孩子留下,很可笑吧,現(xiàn)在想起來真的,我自己怎么會有這么可笑的想法,當(dāng)時我就是這么做的。我得知她懷有孩子之后,第一次我希望她打掉孩子,這樣對她對我來說都好,被我父親一頓巴掌給打掉了,她無法說服我,肚子里面的孩子能夠讓我父親命令我,怎么會聽從我的意見把孩子打掉呢?我看到不能說服她打掉孩子,就利用她和她當(dāng)時的丈夫之間的矛盾,幫他丈夫解決他生意上的麻煩,來說服她把孩子留給我來撫養(yǎng),本來這件事情處理的非常好了,她也同意了把孩子放到我和木子的名下,我只要欺騙木子說這是從福利院領(lǐng)養(yǎng)的孩子,一切就皆大歡喜了?!?p> “你的父母沒有反對這孩子放到木子的名下?!?p> “他們不會反對的,他們對木子沒有很深的成見,當(dāng)時把木子介紹給我也是他們的意思,只是因為沒法生男孩才有了摩擦,加上沈欣然自己覺得她能夠得到我父母的歡心,我母親到時很真心的喜歡她,我父親只是看著孩子的面子上才對她稍微的禮待了一下,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父親是不會搭理她的。”這個辦法也是徐海在那種情況下能想出來最好的辦法,只是他低估了人性的貪婪,沈欣然找他的原因更大的一部分,是要擺脫她那個不中意的丈夫。
人就是這樣擺爛的時候就一起擺爛,能拉一雙絕不拉一個,沈欣然知道徐海不愿意離婚,她自己也在婚姻的存續(xù)期間,她當(dāng)然會同意徐海的說法,把孩子放到木子的名下,她也提出了,為了孩子好,孩子過了浦乳期才送到徐海的身邊,就在這段時間里,在徐海對她放松警惕的時候,她利用孩子對徐濤施壓,利用徐濤手里的權(quán)勢逼迫張建和自己辦理離婚手續(xù),打算讓張建凈身出戶的,沒想到徐濤仁義了起來,還給了張建一筆錢,讓他高高興興的辦了手續(xù),等于沈欣然給徐海生了一個孩子過后,在金錢上面獲利頗豐的是張建。
這讓沈欣然一點都不高興,她在張建這里受到的苦一點都沒有討回來,還讓他占了很大的便宜。
離完婚的沈欣然漸漸的變臉了,各種軟磨硬泡的不愿意和孩子分開,加上徐濤的愛孫心切,更加的逼徐海離婚,徐海也是個犟骨頭,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越強迫越反抗。
“所以你在這個混亂的局面里面就產(chǎn)生了一個念頭,如果倩倩是個男孩子,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徐海低下了頭,半響都沒有說話:“對不起?!?p> 是的,他很多次都產(chǎn)生了這個念想,他陷入了一個怪圈,只要徐濤發(fā)一次火,他就會在想他該怎么辦,他看到小沐的時候,他也在想,如果他是倩倩,倩倩如果是他該多好啊,這樣的怪圈在他的腦里不停的盤旋盤旋,最終這根刺還在扎進了肉里。
屋子里面靜謐的可怕,木宇看著眼前的男人,在他描述這一段過往的時候,整個人憔悴了很多,空洞的眼睛往著遠方,似乎在尋找著一種依托,木宇反問自己,如果這件事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會怎么處理,是否會處理的比他更好呢?真的不得而知。
徐海收回了心神,整理自己的思緒,悲傷的情緒發(fā)泄了之后好了很多,這是他從終南山下來之后,第一次重新梳理自己這段經(jīng)歷,這一次他述說整個事件之后,更能發(fā)現(xiàn)在這個過程中自己處理不當(dāng)?shù)牡胤?,他能夠跳脫自身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待整個過程,這是他之前沒有的,雖然依舊悲傷,可情緒不在外化,他可以清醒的看到在處理這些問題時自己的不足。
木宇突然看到眼前徐海眼里有了一點光芒:“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的想法?!?p> 這是木宇現(xiàn)在非常關(guān)心的,人生是沒有回頭路,也買不到任何后悔藥,只能向前,此刻的想法卻決定了未來很多年的要走的路,木宇想知道徐海對于這件事情的想法是什么呢?
徐海沒有立刻回答,喝了點水,如果人生是一場功課,之前所產(chǎn)生的所有的事物都負(fù)的,他要把這切都板正回到原來的軌道上,已經(jīng)幾乎不可能了,他能做的只是一點點的糾正糾正?!拔也恢览咸旖o我多少時間,我也不知道我能夠做成什么樣子,這是最讓我覺得恐怖的地方,如果你說我怎么想的,我只能告訴你,這次治療方案是我最后的希望,我真的比任何人都小心謹(jǐn)慎,因為你們還有糾錯的機會,但是我沒有機會了,時間是目前我最寶貴的東西?!?p> 這一次木宇和徐海的見面,能夠看到歲月和傷痛留給人的痕跡,有些傷痛不是留在人的臉上,而是沁入了人的骨髓,終其一生都在舔舐傷口。
徐海又一次激勵的咳嗽起來,這一次整個人的身體全部都蜷縮著,木宇五味雜成的想上前扶他,只要想到倩倩的離世,即使對他有些許的憐憫都會因為怨氣消散。
看了眼時間,想拿起桌上的方案,還是沒有伸出手,起身把劇烈咳嗽的徐海送到房間,又把蓄好熱水的保溫杯蓋好放在他的床頭:“好好休息一下,我明天再過來談方案吧?!?p> 徐海見他要走,立刻抓著他的胳膊,祈求的看著他。
“你放心,我明天肯定會過來看的,你現(xiàn)在這個狀況也商量不出來結(jié)果?!蹦居钕蛐旌1WC
徐海無法他現(xiàn)在的確是沒有辦法和木宇商量什么,不過他知道木子家的人說出的話一定會兌現(xiàn)的。
木宇離開了徐海的家中,他沒有立刻回去,而是跑到小區(qū)的便利店買了一包煙,木宇是不抽煙的平時,這一刻他說不清楚自己內(nèi)心有多么的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