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捧著黍餅,那柄傳承多年的長劍被他用麻布一包懸掛在身后。
“老字號麻家的肉糜黍餅什么時候也鬧騰了蒜泥味道,”掰扯有一塊,“不過也還好,——,日后可以讓大師兄做給我們吃……”他咕囔著,沒察覺,自己被盯上了。
所以,盯梢的人甚至都有些懷疑了,“哼,這人真有……”他一梗,顯然,被另一個人警告了。
咱們只是盯梢的,其他的事情用不著考慮。
“三哥,這就回去了?”小個子一身貨郎打扮,(看得出這人是個冒頭的),他身邊這個“三哥”,那一身深墨袍子可比他要大隱于眾的多。
“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了。”狗老三嘴角低垂:“他會在那等著的。”好強的指力,他雙指摸索著袖角鐵皮的壓痕,嘴角一咧。
“三哥,很看好他?”小酒和他待的已經(jīng)夠久,他看得懂些這人的情緒。
“一場好戲,可惜了?!惫防先黠@是這個意思,他自己話語有些抖音,些許興奮了些。
……
“狗老三最近要走?”周至竟然在這里,狗丑人是沒想到的,他揮手止住小酒。
“三哥好聽力。”小酒衣著簡短,立刻伏地聽聲,畢竟他沒三哥那么本事,可惜,距離還是太遠(yuǎn)了。
當(dāng)狗丑人過去時候,周至當(dāng)然不在。
“成掌門?!?p> 小酒還是第一次見這位成掌門,不過,三哥在這里,也沒他說話的需要。
“信已經(jīng)送到了?”成久視很滿意,“好,你們可以回去了?!?p> 交流不過兩個手勢,加三兩話語。
小酒小臂抽弛,“三哥,咱們?nèi)ゲ蝗タ纯??”他好像忘了前日他三哥明確說了不要扯進(jìn)這件事情里。
狗丑人在拐去后延時候腳步明顯半步錯位,小酒向來學(xué)他,自然也明白了,“三哥,你別總不說話,巡三爺都比你話多?!?p> “巡大哥話本來就多。”丑人不滿他不當(dāng)?shù)挠美?p> 小酒想要大些眼孔以示反對,不過只是顯得呆傻,他從巡三的獨子巡白女那里學(xué)來的,只是忘了自己粗糙的樣貌實在不適合。
即便如此,丑人停下腳步,小酒不僅僅停下,他轉(zhuǎn)身站好,面對來者,也只是兩步。
“周大爺?!?p> 周至知道這個小酒。
小酒就是小酒。他沒有姓名,不知父母,更無親族;按年月,也非戰(zhàn)亂亦或災(zāi)荒遺孤,那可能性也就大概兩種以內(nèi)了。對他本人,哪一種都無所謂,他是小酒,酒鬼老子路邊撿到,用酒和身體暖活的小酒。
憑著摸爬滾打,還有從酒鬼老子那一群也不知該怎么評論關(guān)系的人那里學(xué)來的縱身逃命功夫,成為了府里的探風(fēng),不過周至?xí)⒁馑?,?dāng)然還是因為狗丑人。
“小酒也要走?”周至知道時,是有會心一展的——總是希望和自己有關(guān)的人是被善意圍繞。
“周爺照看,”小酒不自然地右腿膝蓋碰了下左腿,“小子確實想出門看看?!?p> “你來霍府三年,今日要走,第一次見,還是我來找你?!敝苤良兇舛簯蛩?,“敕鬼。”
“叔父莫捉弄侄兒?!背笕嗽谒媲邦H是拘謹(jǐn),僅是長幼有序?小酒眼中的三哥應(yīng)不會如此才對。
“你們還沒放棄。”……小酒在這里,周至不想多言,“你找上沈提振,是認(rèn)為谷里那些怪人參與了?”
“那谷里的幾個人,除了周老大,當(dāng)年都來了長安城,”狗丑人語氣依舊平淡,“葉六牽扯朝堂半生,這猜測很合理?!?p> “周伯沒到京來?”周至倒是不知,不過這不重要,他對這事由本就不在乎,“小心些吧,敕鬼,葉六這一系都是些自由散漫的,這沈家小子思想更是有些不對?!边@番言語似乎二人不會再見了,“而且,周伯的弟子出谷了,梅先生收到的消息,他是這一代的谷主,我知你會去找他,別去。”他說完,便徑自走出,也不理狗丑人那一稽作別。
“三哥,”小酒心思活絡(luò),“我們直接走嗎?”
狗丑人好像被什么繞纏了心思,稍后才理會他:“我們?nèi)タ纯础!?p> “啊?”小酒已經(jīng)背好了行囊,當(dāng)然,他東西也就不多,“哦,”背馱也不放下,“好”,這就要跟他去了。
看著矮塌旁的褡袋,小酒也把他行裝準(zhǔn)備好了,“小酒,我前年得的玉如意你用絲緞包好了沒?”
“當(dāng)然,我后市買的木櫝裝起來的?!彼嵤律峡杀瘸笕思?xì)致得多。
“我們看完就走,”似乎在說服自己。
“好。”小酒對他言之信之,三哥承諾,就會履行。
“我從來不知道這里有處谷地?!边@北城竟然有這么個地方,他怎么會不曾來過,對于小酒,幾乎是不可能的。
“你還是只注意到事物本身,分些注意給周邊?!彪饭韽膩淼竭@里,就一直很困惑,這個地方,萬全之選;但,它在長安城,它就萬不該選。
啊,難怪我沒來過,這附近的確不是我該來的;小酒沒反應(yīng)過來的是,門里竟然沒人攔阻。
“三哥,我們在這會被發(fā)現(xiàn)的,府里已經(jīng)收到你我離開的帖子了。”如若被發(fā)現(xiàn)了,以現(xiàn)今的身手,有三哥幫忙,自己也難脫身。
已經(jīng)到了這里,說再多,也不能讓狗丑人立即就走的,小酒的話是白說了。
狗丑人手揮碰他小臂,“那是府上東樓里的公子騶,你一直喜歡用長刀,他是這里最善于用刀的。”好像怕他分心一樣:“別多想了,這里一兩個時辰里不會被視為林區(qū)的?!?p> 小酒哪里敢不多想,自己雖說想出去闖蕩,但這畢竟算是他的家,他最后還是要回來的,被林衛(wèi)發(fā)現(xiàn)了可不是好事。
“谷里的幾位還好?”
狗丑人脊梁明顯挺直了一些,小酒卻是因為被驚到了——他并沒有看到這個人,在這人說話之前,他一點都沒察覺到。
“想不到,瑯琊山雁家也有人投到了府里。”丑人以為自己在府里這些年,有哪些門客大致都了解的,顯然彎繞還有很多。
“小侄實在愧對,竟然要勞動雁家長輩。”沈提振盡量偽裝自己的脾性,他對這都城里人的好感度漸漸回到幼時。
“你們那位小師弟,是不是要出山了。”雁畄來此,目的有二。
“小師弟和雁家沒有約定?!鄙蛱嵴竦淖藨B(tài)明顯低落了,那是他習(xí)慣的攻擊起勢。
“雁家不需要約定?!彼f話間,從人群之中走出。
谷岸之上,“這是瑯琊山雁家的從云步陣,最擅長隱在人群里,所以方才你才沒看到他?!背笕诉m時為小酒講解著,看起來卻是不擔(dān)心沈小指。
奮攻此刻可是不好受,雁家竟然來了兩個人,而那個用刀的竟然在配合他們!
“鬧得兇一些吧,畢竟對方這么強,而我只一人……
沈提振左手將指虛按,做的狠一點吧,對方自己找上來的,可怪不了我。
“無變”
沈提振右腿斜拐閃左一步,左手將指同時彈出——
一指立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