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景二人回至城中時日已過中。
還沒開鋪門，聽聞動靜的矮胖郭金便自側(cè)旁樂呵呵走出來。
“衛(wèi)小哥，這兩日去哪了？怎鋪都不開了？”
衛(wèi)景嘴角一翹，笑道：“郭叔，出城陪我這朋友回了趟鄉(xiāng)下?！?p> 郭金自是認得許風。
許風在木偶鋪中已數(shù)日光景，往常他不會刻意結(jié)識人，可木偶鋪中有衛(wèi)小哥。
不止是個能對付妖精的高人，還答應他一同去春風樓與老鴇說和。
熟人路子，價格總不好多要不是！
衛(wèi)小哥上次說要引薦認識，可提一嘴后便沒了音訊。
他客隨主便，沒敢多問。
如此一抬眼就是好幾天，他若是再不來親自詢問，這事兒準吹。
衛(wèi)小哥說自己極少去風月之地，據(jù)他觀察，果真從未去過一趟。
是個正經(jīng)人。
可他郭金不是衛(wèi)小哥，三日不聞肉香，饞吶。
也是，不下點本錢，凈想著空手套白狼，可這天下哪有天上掉餡餅的美事？
為了在春風樓長遠的物美價廉，總要出點血。
況且人家救過自己這條爛命不是？
郭金與許風頷首示意后，故作大方笑道：
“衛(wèi)小哥，出城一趟定然風塵仆仆，今晚在春風樓，哥哥我做東，一來為你們接風洗塵，二則報答救命之恩。
如何？”
郭金那點小心思逃不過衛(wèi)景雙眼，但思索片刻后，衛(wèi)景還是點點頭。
上回那貌美的清瑩姑娘說過春風樓將自己奉為貴賓來著，也不知是真是假。
勞逸結(jié)合，如今賺得銀子，去聽會兒小曲。
春風樓一樓來往三教九流頗多，還能偷聽些奇聞軼事。
一舉兩得。
“那郭叔，日落時見？”
郭金一喜，道聲好嘞，不忘禮貌問聲許風，“許小子，同去？”
許風自小家貧，從未去過那等場合，連忙拒絕道：“我便不去了，兩日未歸家，我要回去瞧瞧。”
衛(wèi)景大手一揮，笑勸道：“春風樓一層聽小曲，多三教九流，是個打聽城中來往所匯聚消息的好去處?！?p> 打蛇打七寸，勸人怎能不投其所好。
許風猶疑半響，勉強點頭。
衛(wèi)景‘老實人’能與春風樓花鴇棋逢對手，甚至猶有過之，手段深不可測，
而許風才是正兒八經(jīng)不入風月場所之人。
郭金心里掰著手指頭合計春風樓美人價，一個苦笑。
早知道不問許小子了。
前些日子被那阿紫迷了魂竅，他身子骨越戰(zhàn)越勇，可口袋的錢財扛不住，被揮霍一空。
仨人，不知足兩否。
……
蔡村蔡家馴獸園滿院人盡死，大門敞開，路過的蔡村人自是瞧得見。
發(fā)現(xiàn)之人是老疙瘩小兒子二疙瘩。
二疙瘩自江湖中歸來后仍好高騖遠，不事生產(chǎn)，瞧不起村這群不知鴻鵠之志的燕雀。
整日在村中鎮(zhèn)上閑逛，不時往蔡家去，覺得憑著他這一身江湖歷練出的幾手把式足以被看重，
招攬進樂南蔡家門客中。
三番遭拒，他仍不氣餒，時不時往蔡家跑。
總之每日也沒啥正經(jīng)事做不是！
今日他一來，即見到那馴獸園門戶大開。
倆人躺尸于地。
見尸體也不懼，江湖上死人海了去，見多也就習慣，
他面色潮紅，極為興奮。
機會！
二疙瘩進了門，一股淡淡血腥味刺鼻，不見任何獸禽。
“我迅速往城中蔡家，稟告此事，以此來謀求職位?！?p> 他沒半分猶豫，偷摸著牽出自家毛驢，騎上一路往城跑。
蔡家高門宅邸，他有些小聰明，知道愈是懇求，門人愈不會讓進。
因此一到地方，他下驢大馬金刀往里闖，門人阻攔，便跋扈非凡呵罵道：
“我有急事找蔡老爺，莫要阻攔，若是耽擱了大事，你承得起么！”
許是見來人氣勢恢宏，中氣十足，門人果然猶豫半響，才大著膽子道：
“這位公子，能否容我進門前去稟告，您在此稍待片刻。”
二疙瘩趾高氣昂，頷首應允，不耐煩道：“快去快回?！?p> 凡事有度，他可不會傻乎乎地闖進門，若是如此，那就不是邀功請賞，而是捆草繩勒脖子上吊了。
門人很快出來，并諂媚笑著側(cè)身延請入內(nèi)。
二疙瘩冷哼一聲，跨門而入。
彎彎轉(zhuǎn)轉(zhuǎn)，才瞧見院內(nèi)一顆樹下正抿茶的蔡家家主。
蔡家家主風神俊朗，是位極為倜儻的中年人。
“你有何事稟告？”
二疙瘩面皮上的桀驁瞬間消失，躬著身，雙手拱在身前，道：
“蔡家主，小的乃是蔡村人，今日辰間路過蔡家馴獸園，見那大門罕有地敞開，門前躺兩具尸體，走進一瞧，里面無一活人，且獸禽全都不見！”
蔡家家主手中茶杯一抖，喀噠一聲摔落地面，花紋考究色彩精美的瓷器就此碎裂。
他太過激動，一把抓住二疙瘩，近乎咆哮，“什么？！那群畜生全丟了？”
僅僅人死，他并不在意，但若非畜實乃人的獸禽丟失，被有心人發(fā)現(xiàn)，那他這個蔡家豈能安好無損？
這數(shù)年來都不曾有任何差池，怎的此刻卻有了意外？
大半響后，蔡家家主才緩過來，目光一瞥不動的二疙瘩，深吸一口氣，落座于石凳上，手指輕敲桌面，道：“去尋管家領(lǐng)賞錢罷。”
二疙瘩屈膝跪地，“蔡家主，小的不要賞錢，小的愿為蔡家門客，為您鞍前馬后。
還請看在小子一腔赤誠，收下小子?！?p>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蔡鳥?！?p> “好，我允了，去找管家安排你事罷?！?p> 蔡鳥聞言大喜，拱手告退。
此番在蔡家有了差事，回村威風凜凜，諒那蔡村人不敢再多言什么。
蔡家主眉頭打發(fā)走不值一提未被他掛在心上的蔡鳥。
面容陰晴變化不止。
“蔡村馴獸園有錢二看管，他實力臻至外勁，樂南縣能殺他之人不多，到底會是誰呢？”
衙門中我們的人不少，造畜一事，周飛虎若知，定瞞不過。
除卻周飛虎之外，與我們樂南大家族為敵之人可沒了啊。
還是早些去告知李爺，做好完全準備才好，以不變應萬變。
樂南捕快四班數(shù)年來已近一半是他們的人，其他皂班與壯班，更是以他們馬首是瞻。
無礙，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