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jié)束后,季初昔去旅行了。
她把這幾年存下來的錢,全都用來買了一張機(jī)票。
她去了一個(gè)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
那里很美,漫山遍野都是花,陽光沁暖,連花草都是柔軟的。
許是舟車勞頓,季初昔有些累了,她也不管,兩只眼就那樣緊緊閉著,徑直地,放松地仰著頭,全身栽進(jìn)那花草里。
如她所想,平整,溫軟。
陽光柔情地灑落在她的臉上,她似乎很累,只小半刻,她就已經(jīng)睡著了。她睡得香甜,嘴角還掛了一抹笑。
“姑娘。”
“姑娘?”
有人喚她。
她被拉出夢境,慢吞吞地撬開眼皮,朦朧著雙眼。
“怎么了,有事?”
被擾了清夢,她皺起眉頭,看向來人。
“你壓著我的花了?!蹦侨诉@樣說。
“?。俊?p> “花?”
什么花?
季初昔低頭一看,身下還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
呃......野生花?
“呃......這花,你種的?”季初昔問。
“那是自然,還請姑娘快些起身,別把我的花給壓死了?!?p> 那人說著,又高高揚(yáng)起上顎。
季初昔:“......”
“可這些不都是野生花嗎?”
一聽這話,那人便急了。
“誰說這是野生花,野生花怎么了,野生花就不能是人養(yǎng)的嗎,我把它們蘊(yùn)養(yǎng)在這天地間,吮潤這山水靈氣,保留它們的野性,豈不美哉?”
季初昔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花田里,栽滿了野生雛菊。
“所以,這些花,真是你種的?!?p> “現(xiàn)在姑娘可是信了?”
季初昔沒說話,只是盯著那人。
那人手里提著壺灑,雙腿筆直地站立在田埂上,黝黑的鞋沿上還沾染了些許泥漬。
他寬大的肩膀遮擋住了大片陽光,季初昔這才得以看清,少年逆著光暈,嘴角含著淺笑。
與那送花人極為相似的眉目。
傾刻間,記憶深遠(yuǎn)所在處,兩道身影交疊,她看見,他眉宇間那似有若無的柔情,盡數(shù)灑在了她的身上。
“你是誰?”她問他。
“仇安北?!?p> “仇....安北....”季初昔低頭喃喃,陷入沉思。
“姑娘還是叫我小北吧。”仇安北盯著她笑道。
“小北!”
“小北,你過來一下?!?p> 一位黑衣少年站在遠(yuǎn)處,跑了一小段路,朝仇安北招手。
“怎么了,這么著急?”仇安北走向那位黑衣少年。
“小北,孟姐讓我過來傳話給你,今天來報(bào)道的人太多了,名單還沒來得及核對,等整理好再差人給你送過來,讓你別急?!?p> 仇安北沖他笑了笑,“不急?!?p> “小黑,麻煩幫我轉(zhuǎn)告孟姐,就說以后不用送了。”
“啊,為啥?你不是要找......”
還不等小黑說完。
仇安北說,“因?yàn)?,我等的人已?jīng)來了?!?p> 說罷,仇安北滿眼溫柔地看向不遠(yuǎn)處,季初昔坐在田埂上,兩手撐在身后兩側(cè),仰著頭,感受著微風(fēng)的柔情與夕陽的溫軟,是從未有過的釋然。
她望向身前,大片大片的雪白,星星點(diǎn)點(diǎn)蘊(yùn)染了整片田野,照亮這天地之際,仿若再一次重獲新生。
......
田埂上。
女孩指間捏著一枝小花,歪著腦袋看向少年。
“小北,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野生雛菊嗎?”
少年搖搖頭,繼而看向女孩。
女孩說,“雛菊花又叫做太陽菊,它們在早春盛開,又在冬季枯萎凋落,然春風(fēng)吹又生,來年又宛若新生,生生不息?!?p> “小北,這世間太多苦楚,若都能如這雛菊般,那該多好?!?p> “既然你喜歡,那我種一盆給你吧,這樣你日日都能賞花了?!?p> 女孩笑了笑,“路邊的野花之所以頑強(qiáng)不敗,是因?yàn)樗?jīng)受住了風(fēng)吹雨打,保留了原本的野性,才生得那般傲艷?!?p> “你若是把它圈養(yǎng)在溫室里,它就不會(huì)再開心了?!?p> 少年撓撓頭,“這樣啊,那我去找孟姐,把所有的田地都買下來,給你種雛菊,好不好。”
女孩愣了愣,繼而垂眸,唇角一彎,“你是笨蛋嗎。”
少年看向她,眼神堅(jiān)定又明亮,似盛滿了星辰大海,他說,“我希望你能永遠(yuǎn)開心快樂。”
愿你前世今生,天地人間,全都喜樂安康。
晚風(fēng)微微,雛菊花開在光影中搖曳,一簇一簇,傲艷地,挺立著,向上張望,夕陽也為它沉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