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王大毛的心思
天色很快入夜。梁城被一片黑暗籠罩。城里只有數(shù)得出來的幾戶人家點著燈油。燈油的光亮連屋子都不能完全照亮，更何況外面這么厚重的黑夜。
但今天，梁城有些不一樣。是因為梁城客棧。整個梁城客棧此刻燈火通明，猶如白晝。相較周圍的黑暗，這團光明顯得有些詭異。不少梁城居民面對著這團光亮禁不住會說，“點這么多燈，該多費油啊?！彼麄兏緹o法理解權(quán)貴人的奢靡，就像權(quán)貴人也總不會關(guān)心他們的貧苦一樣。
金鑫，王大毛此時又坐在了一張方桌前。雙方寒暄一番后，就正式開啟了談判。
“皇子殿下?！蓖醮竺哉Z間似乎多了幾分恭敬。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金鑫為之一愣。王大毛繼續(xù)說，“之前你在書信里曾提及借兵之事，可否詳細說下。”
“哦。也不怕大帥笑話。現(xiàn)在我汀國真的是缺兵少將。徐賊人現(xiàn)對我望北城虎視眈眈，已經(jīng)攻城數(shù)次。雖然他現(xiàn)在還未破城，但我方確實也無還手之力。如若大帥能借兵幾萬與我，我們從后方突然殺出，直搗他的大本營，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定能有所斬獲。這樣，望北城之危亦能解矣。興許還能大傷他的元氣也說不定?！?p> “借兵之事倒也未嘗不可，但中間牽涉甚多。就算我現(xiàn)在答應(yīng)，但到真正能把兵交于你手上，恐怕也會費不少時日。到時望北城都說不定都已經(jīng)被攻破了?！蓖醮竺f。
“望北城現(xiàn)在是我汀國最重要的門戶了，之前經(jīng)由楚城主經(jīng)營數(shù)年，早已經(jīng)鐵板一塊，徐階一時半會肯定拿不下它?！?p> “哦？但現(xiàn)在楚城主不在城內(nèi)督戰(zhàn)，望北城守軍戰(zhàn)力肯定會有所影響吧?！?p> “大帥放心?！背L風(fēng)這時接過話，“如果徐階執(zhí)迷不悟，我有信心讓望北城成為徐階的噩夢。”
“難得楚城主有如此信心?！?p> “當(dāng)然前提是大帥肯借兵助我們一臂之力?！背L風(fēng)說著便抱拳行禮。
王大毛略一停頓，跟胡八里對了下眼色，然后說道，“不知你們要借多少兵力？”
“五萬?！苯瘀沃苯营{子大開口。這數(shù)字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高。但談判嘛，就是看誰不要臉。
“五萬！”果不其然，王大毛說，“殿下你可太看得起區(qū)區(qū)了。就算把我現(xiàn)在所有的閑散兵力都集中起來，也湊不出五萬?！?p> “那您能湊出多少？”金鑫追著問。
“估計最多一兩萬吧?！?p> “這要給徐賊人背后來一刀的話，這數(shù)量確實也少了點?！苯瘀窝b出為難的樣子。
“你們自己可以再湊點啊。”
“大帥有所不知。汀國兵力現(xiàn)在一個手指都數(shù)得出。都城定北城有幾萬兵，這幾萬兵肯定不能動的?，F(xiàn)在楚城主麾下大概就三四萬，現(xiàn)在全都在望北城守城。還有吳拱的崇北城大概有個四五萬。剩下幾個小城加起來大概也有兩三萬兵。這加起來看兵力還算挺多，但問題是大家都根本沒有余力支援啊。”金鑫極力裝出無奈的樣子。這個時候演技好不好就尤為重要了。
“吳拱應(yīng)該可以支援你們啊。分出個一兩萬肯定沒問題吧?！蓖醮竺ㄗh說。
“我們跟大帥想法是一樣。但被他拒絕了?！?p> “他膽子這么大。君命也敢違抗？”
“倒不是他違抗君命。我們只是私下找過他，也沒有讓父皇直接下令。我們也明白他的擔(dān)憂。畢竟大帥您有近十萬大軍駐扎在祟北城外，他不分兵，確實也有正當(dāng)?shù)睦碛?。祟北城跟望北城一樣，眼下都是汀國最最重要的門戶城池。不管誰丟了，汀國都會危矣?！?p> 王大毛低頭想了會，緩緩地問，“這次，你們除了想讓我退兵與借兵之外，還有什么目的？”
“大帥，說真的。我們也不敢有其他目的?，F(xiàn)在汀國已經(jīng)日落西山，想恢復(fù)昔日榮光根本無望。我們也別無他想，只想能守住現(xiàn)在的這些城池，讓汀國得以有延續(xù)的基礎(chǔ)。”金鑫調(diào)整了下情緒，讓自己顯得有些許悲壯，“我們這次梁城之行，完全是抱著決絕的態(tài)度來的。如果此行沒有任何收獲，我也沒想活著回去。我榮華寶貴了前半生，也沒有為汀國付出什么?，F(xiàn)在，我霍出命去為它求得一線生機，也當(dāng)作是以死相報了吧?！?p> 王大毛邊聽邊點點頭，冷不丁的冒出一個問題，“那你們?yōu)楹尾蝗フ亿w三番求援。畢竟在面上，趙三番并沒有公然與汀國為敵，他還是你們朝廷的一個番王?！?p> “就因為他還沒有跟朝廷完全決裂，所以我們才沒找他?！?p> “此話怎講？”
“想必大帥也聽說過他與朝廷的一些爭端緣由?！?p> “說是因為抗稅，還殺了朝廷派去的征稅官？”
“沒錯。其實趙三番與朝廷矛盾由來已久，殺征稅官只不過是矛盾升級。再后來，朝廷直接出兵想讓趙三番低頭認錯。但朝廷明顯低估趙三番的抗稅決心。幾次來回的拉鋸談判之后，雙方徹底決裂。這仗一開打，朝廷派去的軍隊?wèi)K敗而歸。這更讓汀國原本就已經(jīng)暗流涌動的局勢更加不可收拾。各地民眾紛紛舉兵反汀，汀國頃刻間變得四分五裂。不過話說回來，雖然這些事情都是因趙三番而起，但趙三番在后續(xù)動亂中并沒有趁機擴大的勢力范圍。所以他的問題還是屬于汀國朝廷內(nèi)部的問題?！?p> “這既然如此，你們不是更應(yīng)該去找他和解？”
“趙三番曾經(jīng)放過狠話，除非皇帝太子親自登門，否則一切免談。”
“那您是長皇子，位同太子。您去的話，身份也是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