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笑里藏刀
“是的。剩下的，就都是在下這邊的事情了。當然，如果武城主愿意幫人幫到底的話，在下就感激不盡了?！编嵭”闭f完看向武大同，仔細觀察他的反應(yīng)。
但武大同這種老謀深算的狐貍怎么可能會把自己的心思表現(xiàn)在臉上。其實對于武大同而言，若只是邀請趙天昭來參加他母親壽誕的話，他是相對安全的。最后就算鄭小北他們刺殺不成，也沒有人可以憑這件事來污蔑他。雖然，從事情本身來看，他邀請的這一舉動確實給刺殺團創(chuàng)造了便利，但從情理出發(fā)，他是占理的。所以，這個忙對于武大同來說，可以說是舉手之勞小菜一碟。甚至其實就算鄭小北不提，他可能也會去邀請趙天昭。只不過這件事簡單歸簡單，他也不能當場應(yīng)允下來。因為這件事的性質(zhì)要遠遠大于其本身。另外，對于眼前之人，是否真是鄭小北，他也不能完全相信，江湖中人，本就詭異多變。他也不能不多放個心眼。
想到這，武大同微微的搖了搖頭，“雖然此事于我而言，有利無弊。但這涉及原則性的問題，武某還需與家臣們商討一番方能定奪?！?p> 這種事情沒有當面拒絕，那就代表還有回旋余地。鄭小北明白，如果此時硬要求個答復(fù)，反而可能會讓結(jié)果適得其反。武家是否愿意相助對于他而言，頂多也只是一個強大的外在因素而已，刺殺趙天昭的真正主力還得是他們自己的刺殺團。只有他們自身強大，外在因素才能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若是他們拉胯，再強大外在因素也不能雪中送炭。
“合作之事非同小可，無論是誰都會需要考慮周全。那么在下就靜侯佳音了。”
“為避人耳目，請恕武某無法相送。”
“武城主太客氣了。在下深夜打擾，心里已經(jīng)十分愧疚。武城主，告辭?！?p> “慢走?！?p> 雙方互相抱拳道別。鄭小北臨出門之際又把自己包裹得只露出一雙眼睛，他先是探出半個身位，小心的觀察了一番，確認安全之后便一個箭步竄了出去，幾下騰挪跳躍之后就消失了黑夜當中。
“衛(wèi)叔，那人可靠嗎？他是怎么找到你的?！泵苁覂?nèi)，武大同問武衛(wèi)。
“算起來，他認識我一個師兄弟的朋友。他們說他相當靠譜，是個挺不錯的人?！蔽湫l(wèi)回答。江湖中人，若是扯關(guān)系的話，大家都能沾親帶故。武衛(wèi)之所以愿意幫鄭小北引薦，其實原因是因為受了鄭小北的重金之禮。
“他的身份是可以確認的吧?！?p> “肯定可以確認，確實是鄭小北，是徐階帳下刺殺團的新晉首領(lǐng)?！?p> “嗯。我明白了?！闭f到這，武大同停頓了一下，略微思索片刻之后又說，“你在唐城是不是有一些江湖朋友？”
“有幾個，但都是些不服管教的亡命之徒?！?p> “實力怎么樣？”
“他們本就是愛惹是生非的人，要是手里沒有兩把刷子，怕也活不到現(xiàn)在。”
“能不能約到他們，大家一起吃個飯交個朋友?！?p> ”城主的意思是？”武衛(wèi)猜想武大同是想請這些人幫忙出手去殺趙天昭。
“你別多想，我純粹就是想多認識江湖朋友而已?！蔽浯笸裾J說。
“好，那我來安排?！?p> “辛苦衛(wèi)叔了。”
鄭小北從武府出來之后，徑直就往溫之州的住處飛去了。
鄭小北特別喜歡一個人在夜色包裹下的城里飛馳。此時的唐城，靜寂無聲。日間喧鬧的街上已經(jīng)沒有了行人，空曠地讓人有種想撒歡的沖動。屋內(nèi)的多數(shù)人早已經(jīng)熄燈入眠，偶有小孩的啼哭聲和大人們的斗嘴吵架聲。他有時會故意往有聲音的房屋飛去，落下時還會故意踩落瓦片。瓦片碎裂的聲音，總是會讓屋內(nèi)的聲響戛然而止。但一會兒后，停止的聲響又會在他的背后響起。
他從這個屋頂，飛去那個屋頂，又從那個屋頂飛向另一個屋頂。他的速度越來越快，他的耳邊只剩下呼呼的風聲。這時，他一個用力，躍起很高很高。在最高點時，他低頭俯看腳下的城市，忽而生出眾生皆渺小的感覺。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在這種狀態(tài)下他就莫名地感覺到心情愉悅?；蛟S是很多的煩心事都追不上他，遠遠地被他拋在了腦后。他很希望，自己要是一直可以這樣跑下去該多好啊。只是，這樣的希望在他落回地面時便落空了，他又變回了一個他不想成為的人。
“回來得還挺早啊，事情順利？”正坐在院子里喝酒的溫之州問落地的鄭小北。
“他們沒答應(yīng)。”
“拒絕了？”
“也沒有，只是說考慮一下。”
“不拒絕就是答應(yīng)了。畢竟你們可是第一次見面，就說這么重要的事情，武大同也要查證查證你是不是真的鄭小北。如果要不是有武衛(wèi)引薦，你這趟可能都出不了武府?！睖刂菡f。
“這我明白。這件事情雖然相當兇險，但若是真能得到武家的幫忙，我們弒殺趙天昭的可能性就能大增。”
“做了一件這么漂亮的事情，徐老大真是沒看錯你啊?！?p> “老大?！编嵭”北砬榭喑?。
“我沒有陰陽怪氣的意思啊，我是真得由感而發(fā)。”溫之州認真地看著鄭小北說道，“過來一起喝幾杯吧。咱們能對飲的機會也是見一次少一次了?！?p> “老大你何必如此悲觀?！?p> “看到你們年輕人這么朝氣蓬勃的樣子，我們這些老頭不服老也不行啊?！?p> “你們的江湖經(jīng)驗與閱歷是我們怎么學也學不夠的。你以前經(jīng)常對我們說，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也是人情世故。以前我根本不理解，現(xiàn)在覺得深以為然。”鄭小北感慨了一番。
“那說明你成熟了?！睖刂菪χf。
“跟老大比還差得遠了。這次要不是您提到聯(lián)合當?shù)貏萘?，我是怎么也不會想到去找武府合作的。?p> “做事的最高境界的就是用別人的錢，用別人的人，做自己的事。但現(xiàn)實卻是，別人也是這樣想的。”
“對啊，別人又不是傻子。所以只能讓別人覺得，是他們占便宜了。”
“上道了。你真是一點就透。”
“那是老大教的好。老大，我敬你一杯?！?p> “好。我也敬你一杯?！?p> 兩人碰杯之后各自一飲而盡。
“啊，真好。之前我還以為再也沒有跟老大一起對飲的機會了。看來上天還是待我鄭小北不薄。”鄭小北動情地說，“我是老大帶出道的，我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給的，盡管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不在刺殺團，但我還是會一直都當你是我的老大。這一次，老大你又給我出了一個這么絕妙的主意，小北我心里真是感激不盡?！?p> “應(yīng)該的。我也謝謝你這么多年的支持。”
兩人說著說著忽然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再這么說下去，這酒怕是不夠喝啊。而且當下這個時候，也不是互述衷腸的時候啊。再說了，對于他們這種干著殺人勾當唯利是圖的人來講，感情是他們身上最最不值錢的東西。
兩人邊說邊笑邊喝酒，像是多年重逢的朋友一樣。只是鄭小北總覺得溫之州的笑容里有其他東西，讓他略微有些不舒服。當時，他以為這是他多年的職業(yè)病在作祟，又或者是他自己坐了溫之州的位置確實心里有所愧疚而導(dǎo)致的。幾天以后，當兩人再次見面時，他才明白過來，那一種笑叫笑里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