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洞內(nèi),老者信手一揮,燭火自明,再一揮手,沉重的石幾聞風而開,下有一穴,自穴內(nèi)升起一個瑩潤的玉匣,打開玉匣,取出一部古籍來。
老者解釋:“此乃道祖飛升之時,傳于王禪老祖的《玄濟經(jīng)》,與《道德經(jīng)》相輔相成。漢初傳于子房,唐初傳于天罡,宋初傳于陳摶,明初傳于劉基。劉基算出日后不容于洪武,便把此物托我保管,并囑后五百年某月某日傍晚,有少年二人至真武大殿參拜,乃此物有緣之人,當善付之。”
江陽和歐舟雙雙伸手接過,但覺觸手溫潤,仿佛有一股靈異之氣,自手臂而入直達肺腑,再入靈臺。古籍文字晦澀難懂,卻能一字不落的盡數(shù)印入腦海。
不久,二人亦能倒背如流。
仙風道骨老者又道:“你二人至此,亦吾之有緣人,今傳你等太陽心經(jīng),日后勤奮修煉,定有大成。”
話畢,即令二人盤膝于前,以雙掌分抵二人靈臺穴。師兄弟二人感覺一股至臻至純的暖流,自囟門舒緩流入,在二人胸腹間和四肢百骸做了三個大循環(huán),后凝聚于丹田。
不久老者收功后,令二人向石壁發(fā)掌試試。
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各出一掌擊向石壁,轟然聲中,但見石屑紛飛,石壁上赫然留下一個模糊的手掌印,二人不禁駭然。
江陽驚問:“敢問仙師何人?”
老者微微一笑,道:“此心法源出太極,是吾畢生之絕學,我乃三豐是也?!毖援叧龆?,已是飄然不見。
二人情急之下急忙追出,齊聲叫道:“祖師慢行。”
然而,那里還有仙師半點蹤跡。
師兄弟二人驚覺坐起,赫然發(fā)現(xiàn)處在房中床上,原來竟是南柯一夢。想來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驚疑半晌,就著如水月光,師兄弟不禁面面相覷一陣。
想起夢中的種種細節(jié)時,歐舟和江陽覺得猶在眼前。
歐舟信口說道:“強國之本在于策,富國之本在于藏?!?p> 江陽接道:“富民之計在于養(yǎng),養(yǎng)民之策在于耕?!?p> “上善若水生花,上兵如雷驟擊?!睔W舟再換一句。
“策下以命相博,幫下如遭針砭。”江陽續(xù)道。
“積谷于倉廩,儲水于竹筒?!?p> “伏高而就低,欲上而從下?!?p> “藏慧于胸中,釋拙于外泄?!?p> 歐舟心內(nèi)一動,只覺一股暖流自丹田處流轉(zhuǎn)不息,忽出一掌擊向地面,只聽砰的一聲,平整的地面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淺淺的手掌印。
江陽見了,也是如法炮制,一掌將地面打出模模糊糊一個淺坑。
二人盡皆駭然,不相信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再看看自己的手掌。
“原來,夢不是夢。”歐舟不禁大奇。
“莫非,我們受到了三豐祖師的真?zhèn)鳌!苯栿@喜之下,疑惑道。
“可是我們并未離開過屋子呀!”
“是啊,我們還在床上呢!”
“可是,這神奇掌法怎么解釋?”
“古籍上的文字又是怎么記下來的?”
“不如我們試著按夢中之法,把太陽心法練習一遍。”歐舟建議。
“很好,我正有此意?!苯柨旎罨貞?。
二人團膝在床,按照夢中之法,練習太陽心經(jīng)。
果然,他們就覺得一股沛然熱氣在意念引導之下,自丹田升起,游走于周身各大穴道。
天地交柔于百匯,融會貫通于命門,捋氣機于會陰,走關元入氣海,如此三遍之后,頓覺精神倍增,靈臺清明,往日一些費解之事豁然開朗。
“果然不是夢?!睔W舟大喜過望。
“莫非我們真是隨三豐祖師去過那個山洞?!苯栆彩求@喜連連。
“師兄,要不,天亮之后我們按照夢中所示,去找找那個山洞?”
“不錯,找到了,便知端倪?!?p> “無量天尊,不必找了。二位小哥,恭喜你們成為祖師的神授弟子,習得太陽心經(jīng)。”隨著一聲道號,鶴發(fā)童顏道者邁步進了房間。
江陽和歐舟趕緊下床還禮,齊聲問道:“大師夤夜而來,莫非是為釋疑?”
“二位少年莫急,聽我慢慢道來?!钡勒咭晦坫y須,坐在一把椅子上,又揮揮手,“不必拘禮,你們也坐吧!”
只見流瀑似的月光透窗而入,各人的五官清晰可見,江陽和歐舟坐回到各自的床上。
道者說道:“你們所習心法,乃是祖師離山后,在那個松澗古洞閉關修煉百年所創(chuàng),融合了九陰九陽和太極心法之大成者。迄今為止,習得此心法者除了祖師之外,僅有你二人。”
“難道說,祖師爺尚在人間?”江陽不禁驚問。
“祖師爺自五百年前離山后,神游太虛,我輩歷代掌門,再也未曾見過祖師。”
“那么,大師又是如何知曉太陽心經(jīng)之事呢?”歐舟問道。
道者道:“夢中,就如你們方才那樣。只聞其神,未謀其面?!?p> 江陽和歐舟驚訝的互看一眼。
江陽再問:“那么,祖師爺可曾用此法傳授大師其它心法?”
“數(shù)百年來,并未有掌門得到祖師爺神授,更未有親傳。”
“那么,傍晚大師的那幾句偈語,似乎已經(jīng)曉得了我們的底細?”歐舟問道。
“若非得祖師爺夢中指示,我輩凡胎,又如何洞悉天機?!?p> 歐舟和江陽再次對望一眼,歐舟問道:“可是,夢中的古籍我們能夠倒背如流,這又如何解釋?”
“神機難測,祖師爺并未說明原因?!钡勒呔季加猩竦难劬β晕㈤]了一下,“想必二位已知起因?”
歐舟和江陽再次對望一眼,點點頭說道:“祖師爺在夢中的確有所提示?!?p> 道者擺擺手,制止道:“天機不可欲泄,既然祖師爺僅告訴你們二位,那說明你們身上寄托著某種使命,不方便與第三者說起。”
“請問大師,這事如此神乎其神,山門內(nèi)真的再無祖師爺?shù)纳袷诘茏訂幔俊?p> 道者篤定:“五百年來,從未有過?!?p> 江陽和歐舟聽聞,納罕的對望一眼。
江陽又問:“對于我等奇遇,大師可有不同看法?”
“道法自然,順勢而為。無量天尊。”道者說完,一捋銀須,起身飄然離去。
“師兄,我似乎靈臺清明,此前不明之事有種赫然開朗的感覺?!?p> “是啊,此前不明白的問題,現(xiàn)在想起來澄明透徹?!苯柶娴?。
歐舟心下歡喜,就建議:“師兄,既然武當之行得此奇遇,不知道少室山又會遇到什么,不如我們找個時間,也去瞻仰達摩祖師吧?”
江陽快活回應:“瞻拜達摩,我也有此想法。”
“妙極?!睔W舟拍手大笑,“當年達摩一葦渡江解救萬民,以胡人身份遠赴中原開創(chuàng)少林千年基業(yè),真是令人好生敬仰?!?p> 江陽感嘆:“是啊,江山更迭,英雄輩出,卻總是曇花一現(xiàn),幾十或百載而終。惟儒釋道之學屹立千載,如日月之輝,星河燦爛,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可見,治學大于拓疆,立說勝過揚武?!睔W舟感嘆。
江陽繼續(xù)發(fā)揮:“孔孟手無縛雞之力,卻以治學流傳千古;始皇甲士百萬,吞并八荒六合,僅傳二世滅國。射雕汗鐵騎所指,莫不屈服,揚威世界,飲馬里海,僅傳得五帝不足百年天下。恃武者奪人所愛而不得久遠,治學者施人以慧而流芳千古。可見治學之道,遠大過恃武強取?!?p> 歐舟也借題發(fā)揮:“師兄所言極是,我們此番奇遇,偶得一文一武經(jīng)典寶著。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始皇與射雕汗正是崇武抑文,方導致江山如流星劃空,片刻即逝。以人為鏡,能夠正身段,以史為鏡,可以正邦國。兩位蓋世梟雄若是多讀些史書典籍,當不至于國運短隕。”
“誰說不是呢,不過凡事總有兩面性,若是他們史書典籍讀多了,或許開創(chuàng)不出燦爛的豐功偉業(yè)呢!”
“但他們的豐功偉業(yè)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恃武強奪有違天道,國運自不久遠。所謂順天者昌,逆天者亡。兩位梟雄非但國運淺短,自身也未得壽終正寢。那如治學者百歲高齡比比皆是?!?p> “師弟所言不差。不過當前有個問題頗為費解?”江陽轉(zhuǎn)換了話題。
“師兄是說那本古籍?”歐舟笑問。
江陽滔滔不絕:“是啊,王禪老祖是鬼谷子的名諱,有神鬼莫測之機,臏、涓、秦、儀四大弟子無一不是絕世干才。
子房是興漢第一謀臣,袁相師是古往今來神相堪輿第一人,陳摶老祖與宋太祖打賭贏得華山,劉基的謀略和堪輿之術出神入化,更是大明開國不世元勛。
圣賢事跡如雷貫耳,可昭日月。如今我們神授衣缽,使命何解,卻存疑惑?”
歐舟自也是侃侃而談:“幾位圣者皆不世干才,有開疆拓土之能,神鬼莫測之機。他們的出身雖不得而知,但有一點相同,俱系道家玄門。
三豐祖師夢中雖未說明原因,但大師剛才言道,道法自然,順勢而為。既然如此,我們不用刻意去想去做什么,一切隨緣就是?!?p> 江陽點頭:“師弟所言極是?,F(xiàn)在天色未明,我們順其自然,打坐練功如何?”
“妙極?!睔W舟拍手贊同。
二人說罷,如前番那般,盤膝于床,調(diào)息于內(nèi),將太陽心經(jīng)在體內(nèi)連續(xù)運轉(zhuǎn)了九個大周天。
待到天亮之后,二人只覺得神采奕奕,靈臺倍明,仿佛世間一切如洞內(nèi)觀火那般清晰明了。
鑒于明天還要上課,今晚必須趕回去。在道觀內(nèi)吃過齋菜,告別了大師,江陽和歐舟便下山在客棧里取了行李,乘了高鐵,趕在下午六時返回了鳳城。
分手時,二人約定,就此次的神奇際遇,在沒有弄清楚到底肩負何種使命之前,不得讓第三人知曉。同時,非到萬不得已,不得使用太陽心經(jīng)奇功。
陳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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