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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我的傻姑娘

最深的痛,最遠(yuǎn)的別離

再見了,我的傻姑娘 荷清水靜 1436 2022-05-22 21:36:37

  之后,兩個人又在一起了。

  但,再也回不到從前。

  云逸每次見林語,親切的笑容,謹(jǐn)慎的言語,謙遜的行為,生怕林語挑出毛病,身上的傲氣深沉,消失殆盡,只露出一個普普通通,全心全意,愛著林語的云逸。

  林語從小女孩演變成大姑娘,她再沒像以前那樣,費盡心思哄云逸開心,她越來越不喜歡委曲求全的云逸,甚至希望,如果哪一天,云逸會失望傷心,自行離去。

  周末,林語忙著呢,一會兒這里,一會兒那里。

  林語的表哥表嫂雙下崗,表哥是恢復(fù)高考后第一批畢業(yè)的中專生,分在一水泥廠,表嫂原在單位做文書,他倆都有知識,沒工作,幸虧還可以是個體工商戶,他們開了家書店,既賣書也租書,當(dāng)時各種思潮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只要購進(jìn)的書符合潮流,銷量就還可以,客戶一般是周邊高校的老師或?qū)W生。逢周末最忙,學(xué)生租書,老師購書,柜臺前總站著里外三層。林語的身份較合適,表哥讓她有時間過去幫下忙,算勤工儉學(xué)。

  林語的表姐在她村子的酒店里當(dāng)服務(wù)員。

  在武漢周邊,分布著很多村子,如果有單位想發(fā)展,市內(nèi)的土地早征完了,只能征用村子的土地,征用時必須解決部分村民的生計問題,給他們安排工作,這就是村民口中常說的“押土地”。表姐一直不愿意通過“押土地”出去工作,她的堅持是對的,出去的人,最后大多數(shù)又下崗回了家。

  表姐的村子在最繁華的地段建了一棟八層樓,每層樓大約有十五個標(biāo)間的酒店,離華師東門很近。表姐是里面唯一的村民服務(wù)員,酒店經(jīng)理擔(dān)心外面的人把錢卷走了,或者做假賬,收銀員只設(shè)置了她一個人。

  自從去了那酒店,哪里是工作,就是在坐牢。一天24小時無休,只能憑借客戶的多少自己調(diào)節(jié)休息時間。姨媽心疼女兒,跟林語說,你要有時間就去那兒陪她說說話。

  表姐是姨媽家的功臣。姨媽家是所有親戚里,第一個迎著改革的春風(fēng)敢于當(dāng)個體戶的人,雖然也是純屬無奈。是因為村里押土地給某燈具廠,需要動員農(nóng)民離開生養(yǎng)他們的土地,姨爹是村長,自然以身作則,還勸其他的人聽話,被村民打得只剩下一口氣。

  后來,看姨爹再也不能從事重體力的農(nóng)活,村領(lǐng)導(dǎo)給了姨爹三千元,讓他在家門口開個便民小商店。那小商店的所有進(jìn)貨除了姨爹就是表姐張羅,表姐的采購范圍遍布武漢三鎮(zhèn),她貨比三家,只哪里便宜,性價比好,就買哪里。表姐都是踩著自行車到處跑,林語曾陪她去過兩次漢正街,不說要馱東西,一輛空車來回踩一趟,也夠嗆!

  表姐到村里工作,主要是家里表弟長大了,可以接她的班了,姨媽不舍得表姐一個女孩子像男孩那么辛苦,以為去村里會舒服點兒。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人看起來是不累,卻沒有了自由。

  有時在酒店,林語看時間太晚了,就在她那兒住一宿兒。看表姐經(jīng)常接些陌生人的電話,接得還挺開心的,時間也長。

  “又不認(rèn)識,講那么多話,不是浪費精力嗎?”林語問她。

  “反正也沒事,聊聊天也挺好玩的?!北斫阈χf。

  “這都是哪里的人?”

  “有電話打錯的,也有沒事找事干的,反正什么人都有,覺得合宜的,就多聊一下?!?p>  “又不熟,還聊那么開心,你這完全是浪費時間?!?p>  林語哪里懂表姐,她有的就是時間,最想和外面的人說說話,表姐的世界除了她眼睛看到的柜臺前,估計就是耳朵聽到的電話里。林語能陪她幾次?

  這兩個地方,林語只說了大致的方位,說的時候,也只是想告訴云逸,她沒空,壓根就沒想到他會過來,都可以找到,找到了,也只是為了見她一面,無論她在哪里,哪怕是步行。

  這樣的云逸站在林語面前,她還是想分手。大約是被云逸慣壞了,他所有寫的詩、文字、行為在林語眼里已習(xí)以為常,已不像剛開始看到那樣驚艷。

  林語終于抓住了云逸的一次偶然的錯誤,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再次決絕的分手,再沒有任何轉(zhuǎn)圜。

  連續(xù)四封信,都被林語收進(jìn)了抽屜,連封都沒開。林語也不敢開,怕她意志不堅定,又功虧一簣,不看最好,那些信估計就是放了一片寫著時間地點的紙,都很薄。

  看云逸寄來的信,林語痛是痛,像是被麻醉了一樣,整個人是麻木的。

  最后一封,有點厚,打開,里面是云逸用手絹給她寫的血書,林語看到時,頓覺心臟像被人捅了一刀,鮮血爆流,她趕緊捂住胸口,趴在桌子上,趴了很久,似乎那血已結(jié)成了痂,然后將手絹收藏好,親手將這份真摯的感情埋葬!

  她要遠(yuǎn)離不舍得她失望和孤獨的云逸,自信的云逸,用心愛她的云逸,愿意永遠(yuǎn)陪伴她的云逸。

  怎么會不心痛!

  她知道,這一次可能是真的別離。

  等她知道痛的時候,那種痛根本說不出來。

  自作自受!有本事作,就得有能力受。再難受,也認(rèn)了。

  她像一臺學(xué)習(xí)的機(jī)器,只是機(jī)器而已。

  她主動選擇最殘酷的方式結(jié)束,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同學(xué)們上演的現(xiàn)實版愛情故事,不斷警示著她。

  有了更好的,直接跟前任說分手,還編織一個美麗的謊言,說是要支援邊疆;想到經(jīng)濟(jì)發(fā)達(dá)地區(qū)工作的,主動追求那邊的同學(xué),走捷徑;只覺得兩個人各方面條件匹配就在一起的,心里卻愛著別人………奮不顧身的愛情,在現(xiàn)實面前,被徹底打敗。

  與其這樣,還不如不愛,等到現(xiàn)實中,再說吧!如果,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再牽手,是不是更理性!

  林語不想再為任何人付出真情,即便那人是云逸。

  快畢業(yè)了,林語給云逸去了一封問候的信,希望他一切安好。

  云逸的信還是那么飄逸。

  “真對不起你,沒給你及時回信,我不知能說些什么,我知道你是愛我的,我也同樣愛你。為什么,我們當(dāng)初灑脫的言行,始終不能兌現(xiàn)。

  不管怎樣,你在我的記憶里絕對揮不去,想起你,我就會百感交集,畢竟,我們曾經(jīng)真誠擁有過。

  我說,你可能沒真心愛過我。有點太殘酷了,但是,你要知道我是為你好。我知道,你只有憎恨我,才能忘記我。以后的日子,你要獨自走過。祝你沒有寂寞,沒有苦惱,只有幸福,只有快樂。

  走過時光,走過季節(jié),我們的分離注定成為永恒。不過,這不是你的錯!”

  看到云逸這么寫,林語竟還有絲絲的慰籍,起碼,云逸已經(jīng)完完全全的走出來,他過了這道關(guān),還知道照顧她的情緒,只是結(jié)果并不如意,他與她已漸行漸遠(yuǎn)。

  緣份就是這么奇怪。

  當(dāng)林語到火車站送最后一批離漢的同學(xué),竟看到云逸坐在路旁邊的欄桿上,一個人,林語有點懷疑,是不是看錯了,還真的是他。

  “云逸!”林語喊了一聲。

  他扭過頭,對著她笑,真好,是陽光明媚的云逸。

  她并沒有問他分到哪里?研究生考的怎樣?既然是永恒,何必自找煩惱。

  那天,林語喝了很多酒,很多事只她清楚,說出來,也不能改變什么,何必再說,也許,緣份安排的這次見面,就是相互告訴對方,我很好,你也要好。

  他問,為什么一定要分手,他不明白,為什么不理他,他做的那些,哪里就是錯?

  林語知道,他有權(quán)力問。

  林語說,“是我,都是我的錯,是我蠻不講理,無理取鬧,任性,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是說,照單全收的嗎?”

  他和林語是說不清楚的,他只能寫清楚。

  林語端起酒杯,“謝謝你,謝謝你曾經(jīng)那么愛我,愛的全心全意,敬你!”

  林語知道,他和她都愛過。也說不上,誰愛的更多,無論如何,他們之間的愛是純潔的純粹的美好的,林語無悔。

  “我思緒的柳枝

  飛舞在暮春里

  迎來狂風(fēng)

  還有暴雨

  于是

  柳絮兒飛落

  只留下葉兒青青

  ----好清爽”

  云逸再次寄來一首小詩,為與林語的相識,寫下了句號,他的落款是同學(xué),曾經(jīng)所有的身份全部清零。

  和他曾經(jīng)的傻姑娘,說了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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