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你在為我哭?
馮辛蘭突然想起來,在前世里,展文疆有一次意外重傷,再加上之前的舊傷,因此留下了腿疾。
“不行,大哥哥,我得過去一趟。”
馮辛蘭穿好外衫,就借了馮玉尋的棗紅馬,不顧后面的人的呼喊,快馬加鞭去了郊外。
“小妹!”馮玉尋沒想到她突然就走,甚至連丫鬟都沒有帶。
這說走就走的氣勢,哪有半點嬌嬌樣。
“大少爺,這下怎么辦,要是被夫人知道,小小姐怕是......”
素花擔心她的安危,同時也怕自己受到責罰,光是一個看管不周,夫人的脾氣上來,她只有受處罰的份。
“你先在這里看著,我跟過去,如果一個時辰之內(nèi),我們還沒回來,你就告訴我娘,讓她派人過來搜查?!?p> 馮玉尋去房里拿了佩劍,多加囑咐,才騎了別的馬追了上去。
讓他沒想到的是,馮辛蘭這丫頭平日里騎馬都是怕這怕那的,這會兒倒是沖得很快,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馮辛蘭心里著急,只盼著展文疆能平安,經(jīng)過城門口時,有士兵上前阻攔,她都沒理,咬著牙騎馬越過了關(guān)卡。
“這小娘子怕是瘋了,大晚上出城!”士兵大為震驚。
“看那馬脖子上的牌子,好像是馮家的,先去上報再說?!?p> 另一個士兵眼神尖,記下馮府的信息,去了旁邊的休息室。
“駕駕駕!”
出了城外,山路變得窄小起來,四野寂靜一片,還有彎月掛在天邊。
馮辛蘭心跳加速,冒著夜里的涼風,只覺得平生從未這么暢快過。
原本她那焦躁的心,慢慢地平靜下來。
郊外莊子的路徑,她還記得,不過半個時辰,她就到了農(nóng)莊。
接待她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管家,聽到她的來意,立馬報告,“小小姐,展少爺至今都不見人影?!?p> 說罷,又去看了展文疆住的地方。
木屋在最偏僻的方位,陳設(shè)竟比下人住的屋子還要簡單,只是屋內(nèi)被收拾得很干凈,想來,展文疆還是個有潔癖的人。
門口放了之前馮玉尋帶過來的藥,包得好好的,沒人動過。
管家和幾個助手都在外面等著馮辛蘭的吩咐。
“你們別跟著我了,趕緊派人拿火把去搜尋,若是找不到人,你們也逃不了干系!”
馮辛蘭瞥見桌臺旁的一攤血跡,面色愈發(fā)變得恐慌起來。
“是!”管家得令后,派了莊子里的年輕男人四處搜尋。
從藥包里拿了紫檀木盒子揣進兜里,馮辛蘭也拿了火把,往莊子后面的山路尋去。
“小小姐,山上現(xiàn)在不安全,我陪您過去吧!“管家叫住她。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六月,山上草木茂盛,蛇蟲到處都是,馮辛蘭其實心里也怕,就同意讓管家跟著她。
“展少爺最近和什么人來往過嗎?“馮辛蘭拿著火把低頭尋找斷斷續(xù)續(xù)滴落在地上的血跡,一邊問管家。
管家搖頭,“展少爺也是這兩天過來的,他身上原本就帶傷,一直在屋里沒出來,飯菜都是我親自送進去的?!?p> 聽到這樣的回答,馮辛蘭心里更加疑惑。
她只顧著拿火把低頭尋人,越走越發(fā)現(xiàn)身后的管家沒了聲響。
等她回頭看時,發(fā)現(xiàn)身后沒了人,只有山風拂袖來。
“管家?你在哪里???”馮辛蘭這才害怕起來,大聲呼喊。
突然,只見身后一個黑影快速飛來,嚇得馮辛蘭立馬彎腰躲過,手里的火把晃來晃去,以做示威。
“噌--”忽然,黑影從身后抽出一把雪亮的刀來,作勢就往她頭上劈來!
“救命?。 ?p> 馮辛蘭擋過去的火把頓時被劈做兩半,零星的火球滾在她腳下。
此刻的馮辛蘭心里才驚醒起來,這莊子有刺客!
再也來不及多想,馮辛蘭心里慌不擇路,見到空地就鉆,顧不及管家如何了。
她跑的氣喘吁吁,剛開始還能聽到黑影砍草的聲音,直到后面才發(fā)覺身后沒了聲音。
不僅沒了聲音,連山下的半點燈火也瞧不見了,等她回過神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迷路。
馮辛蘭雙腿酸脹,腳底還痛,估計已經(jīng)長了水泡,全身汗津津的,卻也顧不得疼痛,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
待她剛要站起時,突然身后伸出一只大手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嗚嗚嗚……”馮辛蘭掙扎起來,以為是被那刺客抓到,慌亂得連淚水都流了出來。
“噓,是我?!?p> 耳旁傳來一陣陣火熱的氣息,聲音低沉喑啞,馮辛蘭愣了半晌,才辨認出來。
是展文疆。
馮辛蘭的身子一僵,倒沒再呼救。
黑夜里,誰也看不誰的臉,即便有月光,她也只能模糊地看到對方的身影和輪廓。
等她摸到抓住自己的雙手時,馮辛蘭再次確認,是他。
他的手心里有一道疤,是兩年前自己無意間劃傷的。
“你怎么過來了?來看我死了嗎?”
展文疆如今十七歲的身形,肩膀還沒那么寬厚,聲音帶著年少的青稚,語氣卻依舊冷漠。
馮辛蘭縮在他懷里,聽到他胸膛心跳如雷,一時間面紅耳赤。
也分不清是因為羞愧難當,還是因為被他摟抱著而產(chǎn)生的羞澀。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的四肢都被展文疆死死箍住。
山風一陣陣刮過來,兩人在這草坡里待了兩炷香的時間,確認刺客已經(jīng)不在了,馮辛蘭才猛得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與此同時,展文疆痛苦得哼出聲來,放開了她,整個人倒在了草叢堆里。
“三哥,你哪里受傷了?”
馮辛蘭被嚇了一跳,借著模糊的月光去摸他的傷口,卻摸到一手的熱乎乎液體。
他居然整個胸膛都在淌血!
“三哥!”馮辛蘭低頭想辨認傷口,慌亂地掉起眼淚。
前世她死的時候他不在,自以為是解脫,可如今看他即將死在自己眼前,她心里還是堵得慌。
沒有絲毫報仇的快感,她不知道這是什么情緒。
“你……你在為我哭嗎?”
熱淚滴到了他的手心里,展文疆突然苦澀一笑,嘴里噴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