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佳忽然想起來許景之說的找時蘊也行,眼睛立馬亮了。
她點了點頭,“那行,等桌子搬回來放到中間最后一排就行。”
說完又覺得不夠民主化,于是她偏頭和藹地笑道:“行嗎周同學?”
“嗯。”
時蘊剛要邁出去,椅子突然被后面的人踹了一腳,她視線從底下伸過來的腳移到許也板著的臭臉上。
那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灌木叢中間有一條鵝軟石小道,他們走在樹蔭下,影子印在地上,只有上半邊。
兩個人一前一后,時蘊偏頭看去,他們的距離好像被周以綏把控的很好。
風吹著他的頭發(fā),時蘊想,這段時間他的頭發(fā)確實是長長了些,顯得他整個人都溫柔了。
“沒想到你真的來了?!?p> 周以綏眼神一直落在她那圓潤的腦袋上,她的發(fā)絲被吹起來的時候能掃到自己的身上。
就算是沒有看見她的表情,也能聽出她的開心。
周以綏聽著自己的心臟砰砰跳動,嗯了一聲。
前面的人眉眼彎彎,面朝前地退了兩步,站在他的旁邊。
一大一小的影子合在一起,他好像又長高了一些。
時蘊平視過去,首先入眼的是他的喉結,怔愣兩秒,猛然抬頭,撞進周以綏那看不清情緒的眼底。
“怎么?”
時蘊回神,搖搖頭,“只是有些好奇,昨天說的那么多上學的好處,最終打動你的,是哪個?”
她問的認真,看著他的側臉,自圓其說道:“一口吃不成胖子,所以應該都有吧!”
不知不覺間,周以綏重新走在了時蘊的身后,看著那個見過無數次的背影,垂下了眼簾。
他并沒有被那些好處吸引到,唯一促使他下這個決定的,是她希望,也許還有自己的私心。
到了倉房,時蘊替他登了記,老師帶著他們過去。
“隨便挑一個吧,都一樣?!眰}房老師說完就要走,突然停下腳步,好心說道:“邊上的桌子有點臟,如果你愛干凈的話,就去中間挑?!?p> “謝謝老師。”時蘊說道。
等老師出去了,時蘊去中間看,這里面的桌椅大多是新的,但也有買來是殘次品的,學校懶得退回去,一并在這里儲藏著。
“這個怎么樣?”時蘊拍著面前看起來略有光澤的桌子轉頭看去,卻發(fā)現周以綏站在最邊上。
他眸光微斂,指了指手下的桌子,“這個吧?!?p> 直到兩人回了教室,時蘊還是沒明白他為什么會用一個沾著綠顏料的桌子。
梅市的六月燥熱,藍天白云色彩強烈。
下課鈴遲遲響起,曹佳將時蘊喊了出去,教室在她們出去的瞬間熱鬧成一團,后排聚滿了人。
放著數學試卷和草稿紙的桌子掃上了一片陰影,周以綏默不作聲地握著筆列著算式。
許也為首,靠在周以綏的桌子上,雙手抱臂冷笑道:“昨天和你媽說了那么久的話,原來是為了這個?!?p> “什么意思許也,你認識他?”徐恒本來是為了維護班級秩序過來的,沒想到剛來就聽見了這句話。
許也譏笑,“可不嘛?!?p> 不過他沒并提及他們的關系,繼續(xù)說道:“當時義正言辭地說著不上學,現在是怎么回事?”
“做人又當又立,周以綏?!彼凵窭餄M是嘲諷,拖著腔調說道:“你真厲害??!”
周以綏寫字的手指尖被攥地發(fā)白,但眉頭卻連皺都沒皺一下,在許也看來,自己仿佛成了一個空氣。
“我跟你說話你聽不見啊!”
許也氣急攻心,猛地朝他桌腿踹了一腳,周以綏寫字的筆隨著桌子的猛然顫動往外一劃,和工整清晰的字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徐恒下意識拉了下許也,小聲說道:“別做違規(guī)亂紀的事情。”
“我怕???”許也在這個班本來就是個例外。
剛才前排嘲諷他的男生也在其中,此時也跟許也統(tǒng)一了戰(zhàn)線。
“嘖嘖嘖,我都有點好奇你有什么本事了,叫周以綏是吧?你知不知道我們這是什么班?就你這樣的還敢進?有點好奇你爸媽給學校建個幾個樓?!?p> 周以綏在聽見爸媽兩個字的時候臉色瞬間陰沉,眼神里掠過一絲陰寒,男生立馬沒了聲音。
也許是很少碰見像周以綏這樣的人,他不吭聲眼神平靜的時候讓人覺得他有些陰郁緘默,很好欺負。
可是又會時不時會發(fā)狠,好像他本就那樣,但那種時候轉瞬即逝,讓人摸不著頭腦。
許也被他用可怕的眼神嚇到幾次,現在也算免疫了不少,心里還帶著怒意,回瞪過去,“是我說錯了?周以綏,不賺錢了?”
許也湊近他,壓著聲音繼續(xù)說道:“還是覺得我們許家的錢其實還挺好用的?”
“許也?!敝芤越椦壑邪盗饔縿?,深邃的眸里濺起陣陣漣漪,“言多必失,我希望你,謹言慎行?!?p> “呵!”
“說夠了嗎?”許也想再嘲諷他幾句時,清冷通透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怼?p> 圍在一起的人連忙散開,時蘊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他們身后。
許也眼底閃過一絲驚慌,屁股立馬離開了周以綏的桌子。
“老班找你干什么?”他像什么都沒發(fā)生般湊過去,卻被時蘊冷冷地看了一眼,壓著重音說道:“叫我照顧好新同學?!?p> 對于周以綏的插班,班里很多同學都是不理解,甚至對周以綏包懷著惡意,曹佳想到他們班里的排外,不放心地又交代了時蘊幾句。
“都快上課了,班長,課下不用維護班級秩序,新同學隨意被欺負是嗎?”
“額......”徐恒尷尬地笑笑,催促著他們趕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自己離開的時候多看了時蘊一眼。
時蘊雖然和人關系都不那么密切,但也是溫和,還從來沒見過她這副樣子,眼里語氣里全是不高興。
時蘊垂眸看著周以綏,心情復雜,沒說話直接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在想,讓周以綏來這里是不是做錯了?
許也盯著前面的腦袋走了一天的神,心里總覺得空落落的,尤其是近段時間時蘊看向他的眼神,讓他覺得有些難過。
挨到了放學,時蘊收拾好東西,剛站起來就被后面的許也一把抓住了胳膊。
她轉頭看向他,許也有些緊張地問道:“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