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還只是孩子
“既然小姐來到了寒舍,為何不直接進來便是,而是躲在墻頭呢?”信陵君裝作好奇地問道。
姝理暗笑了一下。
若是大人,還真不好解釋扒別人墻頭是干嘛。
不過嘛,誰叫自己是小孩子呢。
“好奇嘛,附近幾家都沒什么人,又看見王叔的車架停在門前,就想看看王叔公是來拜訪誰啊。誰道原來是,哦,魏國公子,信陵君啊。”姝理掩笑道。
趙政看著身旁的姝理。
老大好奇怪。
信陵君保持著笑容。
難怪派出一名小孩呢,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小孩,看來趙國還是不容小覷。
“難道小姐跑出了家門,家中都不曾出來尋找?還是說......”信陵君輕輕撫琴,“是家中的人讓小姐出來呢?”
“哦,這樣啊,我只是經(jīng)常跑出門,家中的人都習(xí)慣了。而且......”姝理學(xué)著信陵君,讓他感受壓力,“信陵君不是已經(jīng)打探到我在向曠修先生學(xué)習(xí)音律么?”
信陵君撫琴的手一頓,“小姐見笑了,手下的人習(xí)慣了,還請見諒?!?p> 姝理笑了一聲,“沒關(guān)系呀,反正待會他們又要過來匯報的。”
信陵君搖了搖頭,剛想說話,卻看見自己的手下快步走了過來。
“嚯,說曹操曹操到?!辨砜吹叫帕昃姆磻?yīng),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
皺著眉,信陵君聽完手下帶來的消息。
信陵君揮揮手,示意手下退下。
姝理笑道:“看來,似乎是我家里人找來了?!?p> 這波助攻真棒。
家里的小姐經(jīng)常跑出去,次數(shù)多了也就習(xí)慣了,但又不放心,于是派人暗中跟著保護,很合理吧。
那么同樣身為黑暗中的人。
信陵君的人,大父的【獵狼人】必定會相互發(fā)現(xiàn),對峙。
信陵君展顏道:“還請小姐帶句話,無忌實乃迫不得已暫住貴國,無忌生于魏國,長于魏國,魏王乃我兄長,我也會死在魏國?!?p> 說完對著姝理行了一禮。
姝理坐直身體,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實際上姝理是在思考信陵君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是在表明自己迫不得已的窘境?還是說在表明自己的立場?
帶話......
莫非他以為自己是被推出來,測試他立場的?
信陵君的才華和能力舉世皆知。
趙國有的人想要拉攏他,以強大趙國的力量。也有的人想要殺了他,因為會影響到他們的權(quán)力和地位。
這句話不管和背后的誰說,都可以。
即使不能百分百相信,但起碼有了信陵君的保證,他們也能放心。
但問題是......
自己壓根就不是趙國背后推出的人啊。
現(xiàn)在回檔還來得及嗎?
姝理收起笑臉,像是恢復(fù)成本來的樣子,一臉的淡漠,站起身來施禮道:“我知道了,還請信陵君好好保重,不用送了。走了,小政子?!?p> “哦哦?!壁w政連忙站起身來,朝著信陵君行了一禮后,趕緊跟上已經(jīng)走了的姝理。
信陵君看著姝理的身影消失在屏風(fēng)后,緩緩坐下,輕輕撥動琴弦。
在姝理他們離開后,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小亭里。
“主人。”來人半跪。
“如何?”
“對方應(yīng)該是軍旅出身,來人有五人,出手招招直沖要害,相互之間十分配合,我們沒有占到一點便宜?!?p>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毙帕昃龘]了揮手。
“喏?!?p> 琴聲再次在小亭里響起。
......
一路上,趙政欲言又止,預(yù)止又言。
瞥見趙政吞吞吐吐的樣子,姝理問道:“你干嘛呢?想說不想說的?!?p> “額?!壁w政有些尷尬,自己的樣子居然被姝理發(fā)現(xiàn)了。
“不問?那我之后不說了哦?!?p> 小孩子的想法,我還把握不清楚?
“就是,老大,你們剛剛在說什么啊。前面我還聽得懂,后面我就有點搞不懂你們在說什么了?!?p> “從哪開始,問我名字?”
“嗯對。”
“他問你名字了嗎?”
“哦對哦,他好像,只問了老大你?!?p> “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你是趙國王室?”
姝理搖了搖頭。
現(xiàn)在的政哥還只是一個生活在異國,在自己到來前,每天備受欺凌的小孩。每天想的也只是能不能交到好朋友,能不能不要再受欺負了。還不是那個揮手間覆滅六國的千古一帝,那個書同文車同軌的獨斷專呈的皇帝。
他還只是孩子。
不過現(xiàn)在先教會他一些事,也不是不行。
六國亂,秦國,也快了。
“難道不是么?”趙政疑惑地問道。
他還以為是因為他只是一個秦國質(zhì)子留在趙國的孩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是秦國人,還是趙國人,所以貴為信陵君才不屑于問他名字。
“但是你忘了,最開始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道我的姓名。他認為我身份不簡單的原因,只是我的穿著,和我腰間的玉佩?!?p> 或許應(yīng)該感謝府上的管事,姝理想到,畢竟自己在鬼谷里都習(xí)慣了隨便穿穿就行,又沒什么人看。
人靠衣裝,還真不是說說啊。
“還有啊,小政子。”姝理說道,“你要學(xué)會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鎮(zhèn)定和冷靜,這樣你才能做出合理的判斷?!?p> 雖然腎上腺素激發(fā)也能刺激大腦,但有時候不過腦子容易出事。
“我知道了。”趙政握緊拳頭,“那個老大......”
“怎么了?”
出了信陵君府邸大門,姝理轉(zhuǎn)過身看向趙政。
“你......”趙政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周圍突然出現(xiàn)的幾個人影給打斷了。
五個人將姝理圍在中間,半跪下,領(lǐng)頭的人出聲道:“讓小主人身處險境,是我們的過錯,還請小主人降罪?!?p> 姝理左右看了看五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帶了些傷,“你們沒事吧?”
領(lǐng)頭的人一愣,垂著頭回應(yīng)道:“為小主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姝理擺了擺手,嚴肅地說道:“你們先回去養(yǎng)傷,跟李忠說,讓他換一批接替你們?!?p> 領(lǐng)頭的人重重地回道:“我們傷所不惜,且為小主人死?!?p> “我說了,讓你們回去,聽懂了嗎?還要我再重復(fù)一遍嗎?”姝理的語氣加重。
“喏!”
感受到五個人真的離開了,姝理才帶著趙政離開。
“這便是御人。當(dāng)你是上位者,對于你的下屬表現(xiàn)出關(guān)心也不是非要和顏悅色,鴻溝的存在,會讓他們自己知道,這是關(guān)心,且會更加忠心于你。”姝理對趙政說道。
姝理都覺得這是變相PUA了。
“我懂得了?!壁w政點了點頭,但那個問題,他還是沒有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