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的廢棄廠房里,漏風的屋頂透出了零星月光,依稀能辨清東南西北,但也就僅限于此了。
梁京靠著墻,腹誹不止——綁她干什么?有病的吧?
幾個小時前還在叮囑程硯秋別被綁了,扭頭自己就被綁了,可真棒啊!
綁她的人連面都沒有漏,只有漏風的窗戶和屋頂在彰顯存在感,梁京動了動發(fā)麻的胳膊,半死不活的抻著指頭摸了一下綁她的繩子,然后又摸了幾下。
尼龍繩,還捆了好幾道,到底是有多怕她自己溜掉……
深色的尼龍繩跟古裝電視劇里捆死刑犯一樣把她胳膊束在了身后,手腕上至少勒了五圈,腿上就捆得比較有水平,捆膝蓋。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她已經感覺不太到自己的手了。
他們要是想要她的命早就下死手了,沒必要等她醒了再動手,但這個架勢……
等到他們得到他們想要的回應之前,她應該就已經雙手缺血壞死了。
“有人嗎?”梁京覺得自己腦仁疼,突突地跳,似乎是大劑量迷藥的什么后遺癥,沒人堵她嘴,她試探性喊了一聲。
然后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在回蕩。
她撐著身后的一塊兒結實墻面把自己別起來,就著這個詭異的姿勢蹦跶了幾步,終于看清了這里的全貌——廢棄化工廠房,不知道多人沒人在了,地面的灰被她蹦起來能嗆死人,運輸帶上銹跡斑斑,不用碰就能自己嘩嘩往下掉鐵銹。
就在她試探著找個鋒利的玩意兒磨掉繩子的時候,終于有人來了。
三個人,就著月色,梁京打量了他們一遍,不是一身雞零狗碎還燙頭的小混混,這個體型……
是職業(yè)的吧?
她從對方體恤衫下井噴的肌肉上收回目光,氣勢如虹問:“你們誰???!知道我是誰嗎?還不給本小姐松開!手要斷了!”
對面看腦殘的目光一觸即收,然后當著梁京的面互相對視了一眼,又低聲商量了幾句。
“這是咱們要綁的哪個?怎么不像?”
“對著照片抓的,還能錯?”
“跟了一路的,肯定是,這女的肯定是在裝?!?p> 他們的目光又落在了梁京身上,她抬了抬下巴,不滿道:“你們求財還是求事兒?電話讓我來打,弄完趕緊給我放了!”
對方又陷入了沉思,一時間安靜的有點兒詭異。
其實梁京聽見了他們的竊竊私語,誰讓這地方太大,有回聲??!
“你叫什么名兒?”
“……你抓的我,你不知道我叫什么?”梁京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問你們老板去啊,你問我?”
綁匪職業(yè)生涯受到了抨擊。
梁京說:“對了,你們老板誰???”
“你老實點兒!”
“誰讓你動了!”
“退、退回去!”
在綁匪接二連三的呵斥聲中,肉票很沒有13數的往前蹦跶了幾下,張揚道:“既然沒打算一開始就撕票,那麻煩給人質一點兒人權好嗎?山水有相逢,萬一我沒死回去報復呢?”
“你們老板我還不清楚,但如果他們答應了你們老板的要求,那會兒我再說跟他討個人情,覺得他會把你們這些狗腿子交給我嗎?”
梁京塑造的傻缺跋扈富家女的形象非常成功,成功到綁匪直接出去一個打電話去了。
“喂!”梁京使喚人毫無負擔,“先把我手給松開,本小姐胳膊要斷了??!”
剩下的倆綁匪對這個傻缺富二代無話可說,但還真不能現在動手,因為這傻缺說的好像是對的,事情辦成之前,這女的得活蹦亂跳著,等對方拒絕了他們再動手,這樣對比才鮮明——老板是這么說的,tui,是雇主。
都被這女的帶跑偏了!
看著面前這傻缺娘們兒,倆人非常想給她一腳,奈何雇主有要求。
沒過多久,那個出去打電話的回來了,陰測測的剜了一眼梁京,過來了。
梁京瞬間意識到了什么,“等一下!你們老板呢?我有話要跟他講!”
“我們老板?”男人冷笑一聲,他說:“我們老板說,你這張嘴最好給堵上,給我老實待著,老板還說,如果你不老實,我們只要給他留條命能繼續(xù)談就好了?!?p> 綁匪粗糙的手捏住她的下巴,不懷好意的打量了一番,又笑了,他拍了拍臉蛋兒,笑罵:“臭娘們兒你最好知趣兒點兒,要不然就算是被贖回去了也是一破鞋,你那好出身的男人也不會要你了。”
幾聲意味不明的笑聲在這環(huán)境里顯得可怖,梁京被推得撞上了墻,然后眼睜睜看著他們三個又出去了。
梁京:“……”
說好的堵上嘴呢?
恐嚇她?
她信了還不行……
梁京手是真的疼,她四周看了看,慢慢蹭到了外露的管道邊上,別著胳膊喘氣。
“好出身的男人”,他們說的是誰?
既然提到了,那這個“男人”應該就是重點了,跟她有關聯(lián)的男人就那么幾個,加上好出身這個條件……
不能是說程硯秋吧?
原野自己就跟黑道扯不清,當年跟他好的時候就沒連累過自己,現在都已經個把月沒聯(lián)系了,應該不至于。
秦淮有個屁的出身,這人比她還孤兒呢!
那就只能是程硯秋了,她身邊也沒有第四個男的了。
程家那家產還沒分完?
不對啊,威脅程硯秋,那不應該綁梁婧嗎?順便還能威脅梁家,或者,哪怕是賭一把綁了程夏云呢?跟她有什么關系?
綁匪智障?
梁京看著只有她一個活人的廠房,心說鬼知道哦!
她又換了個姿勢,有氣無力的靠著墻,斷斷續(xù)續(xù)聽外面的墻角——雖然聽不清楚。
終于,在她胳膊斷掉之前,繩子嘣的一下,斷了,梁京攥住繩子的兩頭,緩慢的動了動胳膊腿,然后給自己捆回去了。
抓她過來的時候可不止三個,想自己出去,目前還不現實。
而且,他們既然想談判,總得讓這個肉票露個面吧?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有新意的人才想出來的主意,以及,被威脅的那個又是哪個怨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