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lǐng)路的文職迅速離開，彼得嘆了口氣，重新把目光投到了手中的雞肉卷上。應(yīng)付完這些事情，他才找到機會緩口氣休息一下，靜靜地享受一下朝陽帶來的絲絲暖意。
雖然，他并不能平靜。
體會著一場大戰(zhàn)之后的疲憊，彼得閉了一下眼。
循著火腿乒乒里特有的食物香氣，帶著些許困意，他仿佛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仿佛有一個熟悉的少女嗓音，從身后傳來：
“……前輩！我要吃這個雞肉卷！……”
猛然睜眼。他幾乎是帶著驚喜從一點倦怠之中驚醒，在一瞬間回首望去——才要熱鬧起來的店內(nèi)空曠，不見艾什莉的蹤影。
那一瞬間的驚喜和期盼立刻化為烏有。對啊，她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人總是容易習(xí)慣一切，然后在某些人或事悄然退出生活后，才在無處尋覓的失落與孑然一身的孤獨中，才幡然醒悟那些最珍貴的東西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留下陣陣創(chuàng)痛，每每觸及便揮之不去。
彼得從未想過他竟會如此思念那個身影。
“呲……”咬緊牙關(guān)，從牙縫中擠出一聲悵惘，他終于一口咬向了手中的雞肉卷。
朝陽從面前的落地窗中灑入，卻總是驅(qū)不散一絲若有若無的冷。那種冷或許必須要艾什莉的體溫才能散去。
火腿乒乒里的氣味太過引人懷舊，彼得三下五除二地干掉了早餐，推門而出。
迎面是寬闊的街道，少帶晨曦的冷意。彼得抬頭望向天邊的初生之日，在清冽的風(fēng)中大口呼吸。
而就在他低頭、重新望向前方的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一個少女的身影——淺藍色的頭發(fā)染上天邊的金輝，純甄的笑容如此動人。彼得不禁渾身一震。
那個臆想中的身影隨即消失。
“……哈……”難以遏制的思念，已經(jīng)到來了么……
獨步與偌大的分部控制區(qū)中，彼得突然有些手足無措。因為那個一直走在前頭的女孩不見了，他竟有一瞬間找不到路。
再次搖了搖頭，彼得循著街道走向他曾經(jīng)的房間。他確實需要更多休息來恢復(fù)狀態(tài)。
走了一小段路，他聽到身后三十米第二個巷口有一只貓正躡手躡腳地靠著墻根潛行。他沒太在意，直到他感覺那只貓正在向他主動走來。這感覺似曾相識，就如同很久以前自己經(jīng)歷過這種事情一般——一種既視感用上心頭，但又有說不出的不同。
直到那只大橘貓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野中，彼得才想起什么。
遠處，一個小男孩正追趕在那只大橘貓的身后，嘴里高喊著：“小胖！小胖！別跑啦……”
自己上次在控制區(qū)時，似乎……也有這么一次。
那時，似乎也存在這樣一只貓，也是這個男孩……
也有一名少女陪在自己身邊。
“啊哈！貓貓！”并不存在的少女在彼得的心中喊道。
幾乎是下意識地向左扭頭。艾什莉的聲音是如此誘人——他明知道艾什莉不在那里。
“……嘶……呼……”彼得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顫抖，他握緊的雙拳無聲地控訴著已經(jīng)發(fā)生的暴行。
往昔的幸?？偸莻矗谑撬蚯斑~步。
那只橘貓向他走來。
彼得接著向前。
光之子體質(zhì)散發(fā)出友善的氣息，總能吸引可愛的動物。彼得的腳踝處很快就蹭上來的那只橘貓。
但彼得接著向前，一步一步走去。沒有人知曉他的腦海中又有怎樣的痛苦——那個感知情感能力是常人數(shù)倍甚至數(shù)十倍的光之子，面臨這樣深沉的情感，又會如何流露呢？
彼得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向前邁步。
……
終于，彼得站在了自己與艾什莉的宿舍房間前。走廊里靜得出奇，他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傷。
依舊是熟悉的門牌數(shù)字，房卡就在彼得的手中。
“滴滴——”
推門而入。
“……嘿！前輩！歡迎回來！”想象中，活力四射的少女笑聲如同銀鈴般動聽。
每當(dāng)彼得推門而入，她總是會那么說的。日復(fù)一日的歡迎中，他已經(jīng)習(xí)慣，乃至于將這一聲天籟當(dāng)作歸家的訊號。
但現(xiàn)在不會再有，她只會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生死未卜，不知歸期。
昏暗的房間一塵不染，看得出來經(jīng)常有人打掃，但卻沒有掃去曾經(jīng)兩人生活的痕跡，而現(xiàn)在，彼得只能任由那些細微之處勾起自己幽深的向往。
他看到窗簾上的點點墨跡——艾什莉曾嘗試睡前讀寫書，寫點書評感想之類的東西，墨漬是那時候劃上去的；他看到桌角上的一點粉紅——那是艾什莉嘗試著給自己化妝、結(jié)果連口紅都不會涂，讓口紅摔在桌上留下的；他看到床單上一點點極其難以注意到的橙汁液漬、他看到為了凸顯得身高而故意稍稍傾斜的落地鏡、他看到艾什莉的橡皮小鴨……
他看到過往。
這是彼得第一次希望自己的感官能不那么敏銳。
“……”
沉默地脫去外衣，彼得坐在熟悉的床上?？湛杖缫驳臅苌弦呀?jīng)沒有可供閱讀的書籍，那盞床頭燈也因此顯得無用。
而身邊不遠處，也不再有一個酣睡的女孩，咯咯咯咯地在夢里偷笑。
臥室獨有的溫馨氣味喚起過往的追憶。
真是多愁善感的銳痛……彼得皺著眉頭。
很快，倦意襲來。在濃縮的憂傷之中，彼得緩緩閉上了眼，走入了夢鄉(xiāng)。
閉上眼睛后，他見到了艾什莉。
難以察覺的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但在夢中，他與她彼此親吻，十指相扣，共同飛向那遙遠的彼岸。
……
地平線后
今天太困了，略水，明天還有，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