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Rim后，彼得又詢問了那些幸存者關(guān)于大湖鯨魚以及這里白化的問題，隨后一行人便共同前往救生艇庫。
有Andres的導(dǎo)航，救生艇庫并不難找。幾人一路下到了建筑的最底層，掀開了銹跡斑斑的庫門，迎面就是數(shù)十艘橡皮艇，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里面。
在救生艇堆后方，潮水聲起起伏伏——救生艇庫直通外界，方便人員撤離。
這些橡皮艇相對于救生艇而言實在是有點小，最多也只能擠下6個人，自身也沒有動力，只有其中附帶的幾個槳能讓它動起來。不過好在它本身足夠輕，身體素質(zhì)不錯的人還是可以很輕松地讓它在水面上快速移動起來的。
3名幸存者合力拖出來了一艘橡皮艇，確認(rèn)了內(nèi)部的羅盤、食物和淡水等應(yīng)急物資沒有問題，又從其他的橡皮艇里多拿了一些備用，就將它推入了水中。
“……準(zhǔn)備走了嗎？”彼得已經(jīng)知道了對方的答案，盡管如此，他還是出于禮貌地問了一句。與其說是一句詢問，倒不如說是一聲告別。
三名幸存的先遣隊員點了點頭，站在小艇上又朝著彼得和艾什莉兩人鞠了一躬。
“先生大恩，我們感激不盡，如果此生有機(jī)會再見，請務(wù)必答應(yīng)我們的邀請！”一名隊員真誠地說道，隨后幾人便用力劃起槳。
“嗯，路上小心，盡快找到附近的移動平臺，不要在湖中逗留?！北说寐曇羝椒€(wěn)，叮囑了一句。
“再見咯！小心繞開湖里的那些鯨魚??！”看著小船漸行漸遠(yuǎn)，艾什莉朝著他們揮了揮手，大聲喊道。
遠(yuǎn)遠(yuǎn)地，兩人瞧見遠(yuǎn)去的船只上似乎也站起了一人，朝著自己這邊揮手，爾后消失在海平面后。
夕陽殷紅，映照著小船離去的方向，粼粼波光如同鮮血于海面上擴(kuò)散飄蕩一般。
這種小船獨行大湖之上，不可謂不危險。但他們依舊樂觀積極地劃著槳，奔向生的希望。
那就祝他們好運吧。彼得如此想著。
——二十分鐘后——
彼得佇立在這片蒼白的平臺上，眺望著風(fēng)平浪靜的湖面，面色凝重。
萬籟俱寂，唯余濤聲涌動。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彼得與身后的艾什莉兩人。
距離老人返回這里大約還有一段時間，既然閑來無事，他不禁思索起Rim留下的話語：
……你一定要打開那本書、對其中之物一探究竟么？……
……說到底，是你自己選擇打開它。……
……難道沒有別的選擇么？難道只有它能給予你啟迪么？……
盡管彼得已經(jīng)在剛才堆這些話語做了一一回應(yīng)，它們卻依然留在了彼得心中，揮之不去。
不論如何，有一個問題，彼得的確沒法回答。
難道沒有別的選擇么？
在過去，彼得經(jīng)歷的大事基本都是意外情況。說的好聽點，這叫見招拆招、以靜制動，說的難聽，叫腳踩西瓜皮——滑到哪兒算哪兒。他捫心自問，行動目的基本上都是為了Egoist團(tuán)的發(fā)展、以圖完成自身的使命。
但唯獨在“前往大湖”這件事上，彼得甚至沒辦法用以前那個理由來解釋自己的一系列行為了。
自己為什么非要接手星海舊約不可？難道不能選擇將之丟還給辰星科技處理？
自己為什么選擇來大湖處理這件事？難道不能直接就地處理了這本書？
自己為什么要答應(yīng)老人、前往郊區(qū)做鯨魚的魚餌？難道不能等著找別人？
自己為什么非要打開這本書？難道不能將它遠(yuǎn)遠(yuǎn)地扔到大湖水底？
彼得凝視著遠(yuǎn)方。
“……吶，前輩，有什么煩心事嗎？”艾什莉試探著問道。
她細(xì)心地察覺到了彼得表情的變化。在來到這里之前，他可不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什么，思考一些問題罷了。”
“前輩最近總是很喜歡一個人思考問題呢?！卑怖蛴挠牡剜洁炝艘痪?，“——是剛才那個叫Rim的家伙導(dǎo)致的嗎？”
“也不能這么說……但確實讓我有些異樣的感覺……”
“那不還是那家伙搞的鬼嗎！扭曲果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卑怖蛲虏哿艘痪洌扒拜呌钟龅绞裁蠢щy了？”
彼得稍微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向艾什莉敞開心扉：“艾什莉，我問你個問題?！?p> “嗯，請講~”
“……來大湖這邊之后，你有沒有覺得我和以前不太一樣？”
“沒有吧？大體上都差不多……硬要說的話，前輩似乎稍微變果斷了一點?！卑怖蛘f道，“以前碰到問題總是有點束手束腳的感覺，也不怎么敢于動用武力，但前輩來大湖這邊后，不知道是因為鯨魚的原因還是失去了平時習(xí)慣的陸地，更敢于放開手腳，甚至連做決定都果斷了很多。”
“哦？此話怎講？”彼得有些驚奇，艾什莉居然將自己的近期表現(xiàn)概括得挺到位。
艾什莉一看彼得挺認(rèn)同自己的思辨，當(dāng)下有些得意起來，雙手往小腰上一插，言語越發(fā)自信：
“前輩你看，自從你拿到了那本書以后，就變得非常有主見起來，居然沒跟團(tuán)里詳細(xì)討論就決定來大湖這邊處理；后來碰到了來找麻煩的禁忌獵人，你也果斷地出手阻止了刺殺，如果是我們剛認(rèn)識不久那會兒，你大概是不敢在這種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動手的；再后來，你果斷答應(yīng)了那個老先生的提議……不論是戰(zhàn)斗還是決策，你都變得更有主見了呢?！?p> “更有主見了……么……”彼得苦笑一聲.
“對啊前輩，發(fā)生了什么？怎么最近突然這么有逐漸？果然是因為大湖讓人感覺太危險了、不能猶豫、必須果決起來嗎？”艾什莉追問道。
“……其實我自己也不確定?！北说脟@了口氣，“或許……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吧?！?p> 說著，彼得摸了摸左手腕的E.X.O手環(huán)，那本星海舊約古書立刻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
“答案？”這下輪到艾什莉不解了。
“……沒錯，自從圖書館那次回來……”彼得頓了一下，決定隱去和白夜相關(guān)的詳細(xì)情況，“我就一直在思考著自己接下來應(yīng)該做什么。換句話說，這個身份已經(jīng)不再允許我一直處于被動地位了。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推動著我，讓我做出自己的嘗試，主動去嘗試完成我的……使命。而我需要找到一個‘答案’來回應(yīng)這種自我督促?？峙抡菫榱诉@個答案，我的潛意識中才非要親手打開這本書不可吧?！?p> “原來這么復(fù)雜！”艾什莉似懂非懂地說道，但總而言之她覺得沒什么問題，朝著彼得豎起了大拇指，“但這也不見得是壞事吧？我覺得挺好的——果斷做出決定的前輩，挺帥氣的說。”
彼得會心一笑，但他心中知道，這一切沒這么簡單。
有什么東西在催他？
……或許，有些終究要面對的事情，很快就要來了。
當(dāng)然，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靛藍(lán)老者的小船已經(jīng)從天邊駛來。
“——喂！孩子！上船——該去干正事兒了！”
老人的聲音中氣十足，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