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隨你自由
黑影出現(xiàn)得突然，以至于吳珂也愣了一下，心說怎么還有這等好事，自己在苦惱如何把敵人騙出來，敵人就自己出來了？
他擺出了戒備的姿態(tài)，思索著這是不是聲音的主人使的詭計。但對方卻似乎比他還要意外似的，漆黑的身體手忙腳亂地上下摸索著，慌亂之際也不知從哪里摸出來一把武器，看起來還挺長，明顯是背后藏不住的東西。
“我懂了，原來是這樣啊?！?p> 那個黑影忽然將長刀狀的武器指向了還在保持觀望的吳珂，嘴里嚷嚷起來。
“終究還是個游戲而已，而我只是一個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的任務怪！算了，活在這樣的世界也根本沒有意思。來戰(zhàn)斗吧！然后殺了這個注定贏不過你的我?！?p> 它這么一說，吳珂反而不想打了......
“你變臉倒是很快?！彼渤雎曊f道，“你才說自己不想死，現(xiàn)在又要送命，你覺得我是哪里來的圣母，現(xiàn)在該因為同情你而收手嗎？”
“呵，你是哪條河里的王八，我還不知道嗎？”黑影說著，又換了一個姿勢，“事實上不想死是一回事，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是另一回事。而活下去又不能是目標，只能是為了達成某項目的的過程?！?p> “這是從你的記憶，不，從你的經(jīng)歷中灌輸給我的東西。所以你自己也該明白，這個游戲的規(guī)則，或者說這個世道不許我無賴地活著，那我也就沒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了?！?p> 黑影手中的刀動了。
熊熊燃起的詛咒之焰飛快地掠過這空間里無盡的白光，將致命的刀鋒送向了吳珂的咽喉。
吳珂移開脖頸，鋒利的刃順著空出來的間隙而去，但代表著詛咒的幽藍色火焰卻是順勢灼燒起了他的皮膚。一種森森的寒意霎時刺入?yún)晴娴捏w內(nèi)，使得他急退數(shù)步，與襲來的黑影拉開了距離。
“怎么了？不是說自己不是圣母嗎？”
黑影將長刀一揮，話音落下后便再度猛攻。面對黑影的主動出擊，吳珂卻只是被動閃躲或是招架，幾個回合以后，他的模樣已經(jīng)可以稱得上狼狽。
“你鬧失心瘋了嗎？還手啊！還是你覺得我藏了陰謀詭計，就打算像動漫小說里那些憨批主角一樣‘看看再說’？”
說劃歸說話，黑影的進攻卻從沒有因為嘴里的任何一個字而放慢。相反，他仿佛找到了自己的節(jié)奏，刀劈揮砍的姿態(tài)雖然和吳珂一樣業(yè)余，卻越來越凌厲，每一招都直逼要害。
可是不管怎么被動，吳珂卻還是選擇躲避，不肯主動還手。就連黑影的話語，他也不曾還過任何一句。
直到......吳珂終于想清楚了自己的疑惑。
“原來是這樣?！?p> 來自黑影當頭劈下的刀鋒，落在了吳珂合起的雙掌之間。
“怎么！”他頓時一驚。
“多虧了你，我學會了空手奪白刃。”吳珂呵呵一笑，猛地踢出一腳，正中黑影下腹。
在鎧靴與身體接觸后的瞬間，黑影便踉蹌著倒退了兩步，如果不是他把手里的刀柄攥得夠緊，恐怕這時還要再多退一段距離。
“實話告訴你吧，從你出現(xiàn)以后，我就沒有把你當成是敵人?！眳晴婧蠑n手掌，用力奪去了黑影的武器，一面又說道。
“你提過的游戲規(guī)則，你認定的世道，也許才是我真正的敵人。”他將奪下的武器扔到了一邊，兩眼盯著正看不清面孔的黑影，說道。
“呵呵，你又知道了？”
黑影站穩(wěn)了身體，皮笑肉不笑地嘲道。
“我就知道，以你的智商是難以理解的?！眳晴媪⒖谭磫芑厝ィ澳憧谥械挠螒蛞?guī)則在逼迫不愿意戰(zhàn)斗的你出現(xiàn)在我面前，還讓你認命一樣地攻擊我完成你誕生的使命。你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在服從，不要以為從我這里得到了一些和游戲角色不一樣的東西就能讓你也變得與原來不同！”
“你以為代入我的經(jīng)歷說幾句我的生死觀你就會覺得自己不一樣了嗎？我告訴你，你只是在自我催眠，好讓自己心安理得地成為游戲規(guī)則下你本該成為的角色。你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反抗，你只會像一個怨婦一樣埋怨著世道不公平！”
吳珂大步流星，飛快向黑影走去，徑直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一把捏住他的肩膀。
“確實，如果真的遇到了別無選擇的情況，我也會舍命一搏，哪怕成為煙花，也能擁有一瞬間的燦爛?？墒?！現(xiàn)在的你可不是別無選擇，現(xiàn)在這個世界并不是絕境。你不懂嗎？既然這一切都受到游戲規(guī)則的制約，那么它就必然存在著漏洞。”
“就比如說，它對一個來自現(xiàn)實中的玩家不起作用?！闭f著，吳珂輕輕敲了敲胸甲，奧德莉為他加裝的強化金屬板頓時發(fā)出了低沉的悶響。
黑影似乎愣住了，他就老老實實地站在那里，任由吳珂抓著他的肩膀，腦袋還相當配合的順著吳珂的動作望向了那身被他化出了幾道擦痕的甲胄。
“你......你想怎么做？”終于，他從心里憋出了他一直在想的那一句話。
當這個問題問出后，黑影就感到肩膀上的壓力一松。吳珂放開了手掌，也不回答，就直接朝著前方遙遙一指。
“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嗎？”
“......不知道?！焙谟皳u了搖頭，“難道那里有什么東西嗎？”
“當然有東西?！眳晴孑p輕一笑，“你可能不知道，任務區(qū)域終究是有范圍限制的?！?p> 說著，吳珂就向前邁出了兩步，但馬上又在原地站定。
“其實，托你的福我大概有點明白這個世界是怎么回事了。它既是現(xiàn)實的，所以存在著諸多我們所認可的現(xiàn)實；但同時，它也來自于一個游戲，仍舊有游戲的規(guī)則在對它起著不可忽視的作用，就比如職業(yè)限制，也比如你的存在?！?p> “要是說得簡單點，其實就是一個國家配備了兩種制度，如果兩種制度能相輔相成的話自然兩全其美，但要是它們嚴重沖突了，那么這個國家就必然產(chǎn)生動蕩?！?p> 這個事例并非吳珂憑空想象的，因為他記得很清楚，在自己的祖國里就曾經(jīng)存在過這樣令人無奈的事實。而想到這里，他便也一并想起了那些利用了這些漏洞胡作非為的惡棍無賴。
吳珂默默地捏起了拳頭，但很快又松開了。
“可能游戲規(guī)則會對你有所影響，但對于我這個不屬于這世界的玩家來說，它能直接對我造成的約束非常小。所以我應該可以穿過那個限制范圍，離開這個地方。而你——”
吳珂轉(zhuǎn)過頭，望著身后的黑影，護目鏡下的眸子輕輕一眨。
“隨你自由！”
他回頭，再次邁開步伐，一步，兩步，每一步都落得用力，踩得堅實，好似要壓住那滿是白光的大地。
黑影就這么看著他一步步離自己遠去，他又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通體漆黑，根本就是一個影子的軀殼。
“喂！”他忽然用盡氣力大喊一聲，叫停了已經(jīng)快要走遠的吳珂。
等到吳珂回頭，黑影則向他舉起了手，長刀模樣的武器頓時又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
“你不需要去找那個范圍?！彼舐暫暗?。
然后，黑影將刀刃架上了自己的脖頸。
“就讓我，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