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是否在世界的重置上，也會因為某些原因進行取舍？
車夫依然守著他的馬車，哪怕那馬車早已經(jīng)成了一堆廢物。
當吳珂順著還算平坦的泥土路走來時，車夫甚至沒有一點兒警覺的意思。哪怕吳珂已經(jīng)站到了他的身前，車夫也依然執(zhí)著于他的‘夢境’。
吳珂看不出究竟是車夫真的睡著了，還是純粹不想理睬外界。他本想叫醒車夫，但鬼使神差似地遏制住了自己。吳珂看向四周，仔細掃視過一圈后，在馬車的殘骸邊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吳珂原來是想說點什么的，但是話都還沒有到嘴邊就消失了。
唉，不知道為什么，不是很想開這個口......吳珂也試著讓自己倚靠在殘骸上，幾經(jīng)挪動調(diào)整，這才終于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身體感覺感覺到舒緩，思維也慢慢放開了名為邏輯的枷鎖。
說起來......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大概也是這樣吧。吳珂忽然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的最后那段時間，也象是這樣為一件事持續(xù)奔波了很久。
若說不累，是不可能的?？墒巧眢w上的負荷還可以通過休息釋放，精神上的負荷卻很難得到調(diào)整。
這里可不是原來的世界，萬一玩游戲，刷一刷番劇，吃一吃美食就能緩解壓力。眼下是身處比之異國他鄉(xiāng)更加遙遠距離的地界，還有一個始終沒有實質(zhì)進展的難題，而可以幫助分擔這一切的人......
沒有。
確實愛爾梅婭愿意，也可以為他分擔這些。但是，那也只會讓原本的一臉懵逼變成二臉懵逼罷了。這樣的分擔對解決問題根本無益，其結(jié)果也只是平白多了一個苦惱的人。
吳珂不希望女兒真的牽連進來，哪怕她會因為察覺卻不知情這件事苦惱，那也終究好過為這晨曦鎮(zhèn)全無頭緒的難題而費神。
更不要說，現(xiàn)在還有一個不知道底細的莉安塔躲進了暗處，不知道在圖謀什么。
思緒觸及莉安塔后，吳珂卻微妙地有了些好笑的感覺。
什么嘛......難道我還指望她可以和我分擔這些嗎？
不過也是，如果是她的話，或許真的可以打破眼前的僵局吧。畢竟，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我的思路不是嗎？
吳珂真的笑了出來，那笑聲雖然不大，可是對于比鄰的人而言卻清晰可聞。
“是你啊?！?p> 車夫從馬車的殘骸上坐起，扭頭看向一旁的吳珂。
“你有很長時間沒有到這兒來了，我還以為你......”
“是啊，我換了思路?！眳晴姹犻_眼睛，側(cè)過臉迎上車夫的視線，“本以為可以找到一些線索的，但好像又碰到了僵局?！?p> “你做了什么？”車夫把身子朝吳珂挪近了些。
“就是順其自然，想著能不能發(fā)現(xiàn)你說的劇本?！眳晴嬉沧似饋恚暗?，這個劇本可能并不像是我想象的那樣?！?p> 晨曦鎮(zhèn)的‘劇本’似乎根本就不是為了實現(xiàn)誰的愿望。
“誰也不知道這場戲的規(guī)則，哪怕是不允許死亡這件事，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演出本身不允許死亡，還是演員還沒有到退場的時候。”
說到這里，吳珂不禁笑了一聲，干巴巴的，似乎又不像是在笑。
“原來是這樣?！避嚪螯c了點頭，“之所以我的馬車不會被復(fù)原，就是因為這場演出里根本不需要它。可是這樣的話，什么演出會需要車夫卻不需要馬車？”
“可能和車夫這個身份無關(guān)吧?！眳晴鎿u搖頭，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坐起身來打量起了身后的殘骸。
“對了，我記得你說過，最開始的時候馬車還是會被復(fù)原的？”
車夫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個復(fù)雜的神情。
“這......不會是因為我，讓馬車被排除出了那個劇本吧？”
“不好說?！眳晴嫣謸狭藫项^，想要安慰一下車夫，“沒準也是因為......”
因為......因為什么？沒有資源將馬車復(fù)原？
吳珂不知覺地鎖起了眉頭。
是啊，創(chuàng)造出這個舞臺的存在，是不是也有一些限制呢？是否在世界的重置上，也會因為某些原因進行取舍？就比如說車夫的馬車......
吳珂一下站了起來，轉(zhuǎn)身就撲到殘骸上開始摸索起來。
車夫被他嚇得一個激靈，緩了片刻，這才重新湊了過去，好奇地看著吳珂手抓著馬車被破開的零件，好像是在對比著什么。
這樣的舉動持續(xù)了好一陣子，直到吳珂開始主動破壞起那些稍完整的部分，車夫這才連忙伸手拉住了他。
“你這是干什么??？”車夫滿臉心疼地拽著吳珂的胳膊，“馬車都已經(jīng)壞了，你難道想再重來一次看它會不會被修好嗎？”
“不是?！眳晴鎿u起了頭，“我只是在對比，好確定我的猜測。你回想一下，你當初毀壞馬車的時候肯定不是刻意要把它毀成某種特定的樣子吧？那么它究竟是因為沒有被復(fù)原，還是說它應(yīng)當被復(fù)原的狀態(tài)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毫不意外的，車夫懵了。
“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說，晨曦鎮(zhèn)這個舞臺或許有一種......存在，它會因為某些原因修改晨曦鎮(zhèn)內(nèi)的事物被復(fù)原的狀態(tài)。比如說你的馬車，那個存在一開始認為馬車應(yīng)該被還原成正常的，但后來它認為應(yīng)當還原成被破壞的?！?p> 吳珂努力的一番解釋后，車夫臉上的茫然倒是越來越多了。
“所以你想找到那個存在么？”他只能這么問道。
“倒不是要找它。只是，如果能確定它確實存在的話。我就可以想辦法，在晨曦鎮(zhèn)上做出一些改變。你知道的，演出需要布景，那么通過改變布景，就可以大致地摸索出這場演出的脈絡(luò)。比如說，表演生活的劇和表演的劇在場景上可是有很大不同的?！?p> 但更重要的是，通過破壞場景，確定核心舞臺的位置......
說完后，吳珂趁著車夫不注意又從殘骸上掰下來一塊木板，并在車夫的驚叫聲里把木板朝著野地扔了出去。
“萬一再次重來的話，就確認一下這個地方是不是被復(fù)原了?！眳晴鎸嚪蛘f，“如果是的話就說明，這世界重來以后的復(fù)原并不是完全依照這個世界最開始的模樣?！?p> 那個時候，我就從帝國軍的營地開始拆起，直到逼出這個復(fù)原機制的底線。吳珂在心底說道。
“對了，最近待在郊外可能會有點危險。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去鎮(zhèn)上吧。”離開之前，吳珂自然也沒有忘記自己本來的目的。提醒車夫以后，便自己向著野地走去。
吳珂其實還想和車夫討論一下關(guān)于認識障礙的事的，但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不重要了。車夫雖然也是清醒者，但他并不是一個執(zhí)著于探求真相的人。他之所以能保持清醒，或許只跟他的身份有關(guān)。
車夫在這一方面最有價值的地方，可能就是他能保持清醒的原因了。
但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不能由車夫嘴里得出了，吳珂覺得還不如讓車夫去想想怎么保護自己的安全。
說實話，如果自己是帶著惡意而來，那么車夫早就已經(jīng)死在他的手下了。倘若躲藏起來的莉安塔真的想要對車夫不利，自己未必可以能來得及救下車夫。
想著，吳珂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得不自己琢磨車夫可以保持清醒的原因。
毫無疑問，保留了車夫卻不保留馬車這件事情是值得思考的。車夫?qū)τ诔筷劓?zhèn)的角色意義很有可能不是一個馬車夫那么簡單，或許是因為他和鎮(zhèn)上的某些人存在關(guān)聯(lián)，又或許只是因為晨曦鎮(zhèn)的舞臺上禁止出現(xiàn)人的死亡。
演出道具和演員，這兩者有著鮮明的區(qū)分......
如果把演員和演出道具都視為資源，那么顯然演員這一資源的珍貴性要遠勝于道具。
假設(shè)馬車是道具，但對于整場演出無關(guān)緊要，所以晨曦鎮(zhèn)的復(fù)原機制就不再將馬車復(fù)原至完好，而是修改復(fù)原的標準讓它徹底變成殘骸，以節(jié)省復(fù)原一切所需要的資源。
那么，若是存在資源，就一定會有分配。而一旦有了分配的行為，就同樣意味著演員并不是不可淘汰的。一個演員，只要在演出里完成了他應(yīng)盡的使命，自然就可以......‘退場’。
甚至還有一種可能，當資源不再增長而依然不斷消耗，這場演出也終將因為資源不足而被迫結(jié)束！
思緒至此，吳珂頓時把自己嚇了一跳。
在那么一瞬間，他產(chǎn)生了一種：要不干脆就這樣開始破壞的想法......
不行，就算晨曦鎮(zhèn)會重置，也不可以做出那種事！吳珂當即用力拍起了自己的臉。
可是......難道說莉安塔她？吳珂又倏地皺起了眉。
不......不該這么想。莉安塔應(yīng)該沒可能知道這些的，她能掌握到的線索不應(yīng)該能支撐她推斷到這個可能性才對。
那她為什么要選擇從我身邊離開呢？如果莉安塔選擇的并不是背叛，如果她仍然恪守自己許下的誓言，她想要離開，是不是就是因為她認為我不會同意她將要去做的事情？
所以，莉安塔認定我不會同意的事情是......
目送著吳珂離開以后，車夫也沒有了繼續(xù)打瞌睡的意思。他帶著一副肉疼的表情，圍繞著馬車的殘骸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確定自己記住了大概，這才停了下來。
“唉，雖然是我自己砸壞的車，但還是很心疼啊?！避嚪蚩逯?，一陣長吁短嘆。
“要是馬車能復(fù)原就好了。就算不能出去，好歹也能在路上跑兩圈解解悶。嘖，不過他說的最近郊外會有危險是什么意思？還要去鎮(zhèn)上？”
車夫下意識地朝鎮(zhèn)子的方向望去，忽然，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音樂出現(xiàn)在那條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