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藝切磋只是生活中的小插曲,撩撥了一下心弦,余溫隨著專注漸漸平息。
張蔓玉不辭辛苦樂在其中,每天堅持和陳家樂約在小樹林練表演。
“傷心?!?p> 陳家樂聞言低垂眼簾,眉頭微蹙,嘴唇半抿,牙關(guān)咬緊,作傷心模樣。
張蔓玉鼓勵道:“很好,眼神有一點點味道,表情也……對,哭,哭出來?!?p> 陳家樂努力去想那些讓他傷心的事,感覺到臉上的肌肉在抖,眼角在跳,還是不行。
“我做不出來?!?p> 陳家樂垂頭喪氣,那本唐詩三百首翻了大半,他體會到很多不同的心情,悲傷必不可少,但他每次都醞釀不出眼淚。
張蔓玉抱著膀子冷眼旁觀,方法都告訴他了,還不會那就是悟性問題。
陳家樂眉頭越皺越緊擰成一個川字,無數(shù)畫面在腦海中走馬觀花,他竟然找不到一件能讓自己落淚的事情,自己就真的沒有遺憾嗎?
“算了,別浪費精力了,你已經(jīng)進步很多了,起碼現(xiàn)在眼睛里有波瀾?!?p> 陳家樂聽到后居然覺得很惶恐,一顆心直往下墜,如同被女朋友放棄一樣。
‘別浪費精力了’,這六個字如同晴天霹靂,等于告訴他不適合做演員。
‘我真的做不了演員?’
陳家樂失神的看看她,對上那雙眼眸后迅速避開,迷茫的盯著地下的石子路,靠著路燈慢慢蹲下,慌手慌腳的點上一根煙,深深吸進肺里,綿綿吐出。
路燈下,他置身于張蔓玉的陰影中。
“吶,你現(xiàn)在的情緒就是傷心?!?p> 張蔓玉蹲下來歪著頭,看到他郁郁的眼神,煙夾在手里結(jié)了很長的煙蒂。
陳家樂迷茫抬起頭,自己在傷心嗎?
張蔓玉細心解釋道:“你要牢牢記住此刻這種情緒,保存在大腦里,這樣在我們無法代入角色,無法真實的體會到角色情緒的時候,就用它來代替?!?p> “可是,我沒有哭出來啊?!?p> 張蔓玉抓著他的手抹了下眼睛,有一丁點的濕潤。
陳家樂長吁濁氣,回想剛剛那個瞬間的情緒,卻無法再模擬出來。
“我……還是做不到?!?p> 張蔓玉溫柔笑笑扶他起來,挽著臂彎邊走邊說,“當然咯,情緒是要醞釀的嘛,你剛剛傷心過了,怎么可能這么快又傷心?!?p> 原來如此。
陳家樂決心把這個情緒牢記在腦海中,等需要是時候就調(diào)出來,雖然有點旁門左道的意思,但遇到無法代入的情況,還是很有用的。
解開心結(jié),陳家樂頓感輕松,晃晃臂膀問道:“明天你能不能來?!?p> 張蔓玉糾結(jié)的撅起嘴道:“我要敢偷跑出來,會被我媽打死的?!?p> 陳家樂小小郁悶了下,叫女朋友看自己的電影,還是午夜場,多浪漫的事情。
張蔓玉撞著他歪歪斜斜踉踉蹌蹌走著,撒嬌道:“后天傍晚好不好。”
“好啊?!?p> 陳家樂能有什么辦法。
第二天晚上,洪津?qū)毥猩鲜畮讉€人聚會。
許久未見,程龍都有了白頭。
“哇,龍哥你最近很愁嗎?”
陳家樂給他揪下白頭發(fā)晃了晃吹掉。
程龍見到他親切的拉著坐下,笑著皺眉道:“當然,我發(fā)愁怎么好好犒勞你這員良將,要不要明年專門給你做部電影。”
“你都知道了?”
程龍笑說:“那死胖子不經(jīng)過我同意,怎么敢跟你說,還好你沒讓我失望?!?p> 陳家樂訕訕笑了笑,自己可是后悔了好幾天呢。
程龍搭著他肩膀收斂笑容道:“你也知道我們這邊都是大制作,很難讓你做主角,你想出頭我也支持,我跟洪津?qū)毮沁厹贤ㄟ^,先讓你適應(yīng)適應(yīng)做演員,錢曉豪這次很失敗,他沒能撐起一部戲,你也要吸取教訓(xùn),摸索自己的路?!?p> “謝謝龍哥?!?p> 陳家樂以茶代酒和他碰杯。
不一會兒,錢家樂、元華他們到齊。
錢家樂挑著陳家樂身邊坐下,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說:“哎,你不用這么拼命吧,聽我哥說你自己給自己設(shè)計挨打的戲份。”
“都是為了電影嘛?!?p> 陳家樂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也不覺得自己傻。
“怎么回事?”
程龍?zhí)筋^詢問,錢曉豪就非??鋸埖陌训缆犕菊f來的消息說出來。
“哎,不是這樣……哪有那么夸張,我肋骨斷了還能坐在這兒么,最后那場大火有保護的……”
基本都是他說一句,陳家樂得跟著澄清一句,好累。
不過在場的人都對他刮目相看,紛紛豎起大拇指,真敢拼啊。
有錢家樂開頭,聚餐的氣氛立刻活躍起來,人人爭先恐后的說這些年做過的傻事。
有時候不是單單為了賺錢,是享受那種成就。
午夜十二點。
一群人沒喝酒的人結(jié)伴溜進影院。
陳家樂剛進門就被兩個人劫持了。
“嗯?你們怎么來了。”
“快走快走,先坐下。”
三人坐到最后一排角落,陳家樂坐中間,張蔓玉和林清霞靠兩邊。
張蔓玉貼耳解釋道:“我把清霞姐叫到家里才騙過我媽?!?p> 陳家樂扭過頭看清霞姐,真是好姐姐!
林清霞笑道:“不全是為了成全你們兩個,我最近在拍一部文藝片,想請你做男主角,看看你的意思?!?p> “文藝片?”
那種片有什么好演的。
陳家樂內(nèi)心非常拒絕,張蔓玉打了他一下,替他答應(yīng),“文藝片最能磨練演技,這可是好機會哎。”
好吧,為了演技,陳家樂硬著頭皮答應(yīng),已經(jīng)想象到自己會在戲中悲天憫人那副樣子。
三人聊著,電影已經(jīng)開演了。
陳家樂看的心不在焉,特想快進到自己出現(xiàn)。
陳家樂一直以為《龍的心》是指程龍自己,也許他曾經(jīng)和阿達一樣志愿當一名無拘無束的海員。
可惜阿達因為要照顧天生智力障礙的哥哥,當了一名普通警察,他并不快樂,但做了演員的龍哥應(yīng)該是快樂的。
這部片子不同以往,淚點很足,兩個女伴都流淚了。
當看到阿達憤然辭職決心當海員,哥哥卻以為弟弟準備拋棄他了,開始自己試著去自力更生,被人愚弄,當作笑話。
兄弟倆在家里大吵一架,阿達知道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完成自己夢想,那一刻他哭的很傷心,似乎他的世界崩潰了。
陳家樂心里很難受,有種想哭的沖動。
片子繼續(xù),后半段成了標準的動作電影,那點憂傷還沒來得及涌出就沒了。
“仔細看。”
螢?zāi)恢谐霈F(xiàn)麗豪酒店,陳家樂專心提醒一句。
張蔓玉坐直身子摟著他胳膊目不轉(zhuǎn)睛,等看到那場爆炸戲份時,她突然抓緊。
嘭。
八個人撞破竹架從七樓跳出。
張蔓玉呆呆看著熒幕,指甲掐進他肉里,全身驟然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