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津?qū)氄f劇本還要再改改，然而陳家樂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開工了。
原因無他，那個妖精現(xiàn)在拿著正當理由天天找他玩，張蔓玉嘴上不說，私下里沒少掐。
然后陳家樂就想借改劇本避避，結(jié)果被阿關(guān)轟出門，秘書剛接好的咖啡都嚇灑一地。
幾天后陳家樂拿到劇本，只有兩千年前的戲份，其他一概不知。
十月底，《夢中人》正式開機。
劇組在南丫島找了間小屋改造成古風模樣，陳家樂和林清霞換上秦朝時期的衣服，戴上假發(fā)。
阿關(guān)把他們鎖在屋子里，全劇組都跑沒影了，只留下一句話。
“這是你們最后一晚?！?p> 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一張茶幾、一張席子，梳、簪、鏡、玉、樽、酒、菜。
紗窗照進來的陽光朦朦朧朧，他們倆真像是穿越回秦朝，隔著茶幾跪坐，面對幾碟小菜無語。
兩個人都很拘謹，從來沒試過這樣獨處，陳家樂趴著窗紗看過，四周幾百米都沒人，做什么都行，但做什么都不行。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
陳家樂靦腆笑笑，“你先說。”
林清霞撲哧笑出來，“我感覺頭好重，樣子是不是很怪?！?p> 說著話，捋了捋兩邊長長的的鬢發(fā)，整整齊齊的長方形，垂到鎖骨。
“是很怪?！?p> 陳家樂端詳一盼，“我也不知道秦朝是不是這樣的審美，還是阿關(guān)自己瞎做的?！?p> 林清霞莞爾一笑，端起酒壺為他倒酒。
陳家樂很不自在的低垂著頭，看著酒滿，“你學會那支舞了嗎？”
“我跳的不好?！?p> 說話間，林清霞已經(jīng)站起來，她穿了四層衣服，最外面是月白色長袍，裙長及地，翻起一抹紅艷。
她雙腳分開很大距離，白嫩的右腳有節(jié)奏的連續(xù)點地，每一拍都雙膝屈伸。
舞蹈也很古怪，陳家樂欣賞不來，但她跳的很認真，沉醉其中。
“怎么樣？”
陳家樂搖搖頭，“審美不同?！?p> 林清霞啐了一口，坐回來開始吃菜。
“吃啊?！?p> 陳家樂猶豫了下，跟著吃起來。
飯后兩個人對面無語，他們知道不該說戲以外的事情，不該破壞掉這種氣氛。
忽然，林清霞從長袍里掏出一盒煙來。
陳家樂詫異道：“你怎么拿進來的，阿關(guān)不讓我吸煙，說會影響情緒。”
林清霞笑了笑沒解釋，抽出一根。
陳家樂正要接過，她卻拿走了，搖了搖頭塞進他嘴里，幫他點燃。
“我知道你心里過不去，但是如果我們沒做好的話，會重拍好幾次，你愿意嗎？”
陳家樂深吸一口，他很糾結(jié)，兩種都不愿意，起身踱步到窗邊，就著三指寬的縫隙吞煙吐霧。
林清霞把碗筷收拾到廚房，回來還是跪坐在茶幾前，等著他。
這一天一夜，劇組所有人都好奇他們是怎么度過的。
第二天阿關(guān)來看了一眼，說情緒不夠，又走了。
屋子里兩個人越來越沉悶。
第三天阿關(guān)又來看了一眼，說她應該快樂一點，他應該沉一點。
兩個人就這樣每天等待著阿關(guān)的評價，終于有一天，阿關(guān)把攝影機搬了進來。
這是兩人的最后一夜，他們隱約感覺到要有事情發(fā)生。
宋羽是六國貴族余孽，淪落至為秦始皇修建陵墓，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著貴族遺風，吃飯時要賞舞。
往日舞姬不在，如今為他舞的是自己的妻子。
只要人有跳舞就行，他不在乎是誰，在乎的是骨子里那一點點顏面。
羅衣從風，長袖交橫。
腳掌點地發(fā)出的聲音組成一曲節(jié)拍。
陳家樂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有一點感情，滿是懷念。
他端起樽，悅香借舞為他添酒，敬酒，然后飄然離去，繼續(xù)起舞。
她笑得很燦爛，這是她如今唯一能為丈夫做的事情。
陳家樂興起，牽住她的手，帶到床上。
她滿眼愛意，摟著他的脖子，等待他一親芳澤。
然而，陳家樂跪在床上怎么也俯不下去，倉皇跳下床，來到窗邊。
“我做不到?！?p> 阿關(guān)見功虧一簣氣的罵娘，“撲街！”
陳家樂心里堵的慌，他研究過新劇本，宋羽是一個極度自私的人，他很冷漠，只在乎自己，他對妻子的感情很復雜，被抓后他更多的是把她當成了泄欲的工具。
可是，他不想褻瀆姐姐，那是天大的罪過。
“今晚，什么時候拍完什么時候散?！?p> 阿關(guān)發(fā)了狠話。
陳家樂也來了脾氣，執(zhí)拗的站在窗前。
過了很久，林清霞過來低低喚了聲：“家樂?！?p> 陳家樂立刻就心軟了，屈服了，重新趴到床上，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林清霞摟著他的脖子望著他的雙眼看了很久，突然翹起頭貼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一句什么。
陳家樂忽然吻下去，動作很粗魯，很用力，似是要把體內(nèi)的力量全部宣泄出來。
“脖子?！?p> 陳家樂聽從呢喃囈語從她嘴巴挪開，順著臉頰親吻到脖子。
“說，我死之后，你會跟我一起死，我不會怕死后的寂寞?！?p> 陳家樂怔了下，繼續(xù)親吻著道：“我死之后，你會跟我一起死，我不會怕死后的寂寞。”
林清霞笑靨如花，暢想著，“我們會變成一對美麗的魂魄。”
陳家樂忽然仰起身，目光冰冷，“我不要，我不要變成魂魄?！?p> 說罷更加粗魯?shù)奈窍氯ィе尊刍娜猓?p> 林清霞的臉色倏然蒼白，轉(zhuǎn)瞬眷戀又天真的望著天，
她的呢喃像是說給自己聽，任由他親吻著自己的臉頰、眉毛、眼睛，還有淚水。
咸咸的，隨著他的嘴潤在她的唇上。
他根本不會顧及妻子的感受
林清霞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滑落至枕上，打濕一片。
“咔?！?p> 陳家樂驟然停下動作，看著她的臉龐慢慢爬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放在了不該放的地方，心生驚惶，跌跌撞撞下床。
“給我根煙。”
阿關(guān)甩給他一包。
陳家樂來到窗前，啪嗒，啪嗒……打火機點了幾次都沒點著，手抖的厲害，煙也抖的厲害。
玉手橫來，從他手里接過火。
啪嗒。
火苗燃燒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