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警惕

　　“快快起來，到這兒來坐?！贝蠓蛉宋丝跉獾?，立即讓人搬了繡墩放在面前。

　　江善善抿唇，在一眾驚訝的目光中，穩(wěn)穩(wěn)地坐下。

　　江明軒頓了頓，也跟著坐了。

　　丫鬟媽媽們看了眼大夫人，似是沒想到這兩姐弟就這么全坐下了。

　　當(dāng)真失禮。

　　江善善卻不管她們怎么想，反正什么半坐，規(guī)矩的，又沒有人教她，她怎會知道？

　　“謝大夫人?！彼龘P(yáng)起笑意。

　　雖只有十四歲，可她近日吃的好，愣是長了一截，臉上也有了些肉，再加上本就常年不出門，捂得白皙無暇，光是這膚色便凈透得少有人能比。

　　更何況，還有這樣的容貌。

　　畢竟，京都第一美人的女兒，又能差哪兒去。

　　眼中同樣有此想法的大夫人和媽媽相視一眼，前者按了按眼角，柔聲道：“無需多禮，好孩子，這些年委屈你們了?！?p>　　“大夫人言重，江家能給我們姐弟一口飯吃，一處棚子避雨已經(jīng)是恩賜了，又怎會委屈?！?p>　　大夫人聞言，臉色僵了僵。

　　“即便我們姐弟同下人一般整日做著粗活討生，可畢竟江家庇護(hù)了我們，讓我們不必與街邊的乞兒一般，無處安生?！?p>　　江善善笑了笑，目光真摯，“所以，我們姐弟是真的感謝江家和大夫人，往后若有機(jī)會，定當(dāng)銜草結(jié)環(huán)，以報(bào)恩德！”

　　江明軒低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笑意。

　　一旁的媽媽聽得渾身難受，“你這是說的什么話？”

　　“怎么了，我說的話不對嗎？”江善善疑惑，好似真的不懂一般。

　　媽媽氣得冷了眼。

　　可偏又說不出個(gè)反駁的話來。

　　大夫人見此，忙安撫，“都是孩子，心中對我有怨也是應(yīng)該?！?p>　　她說著，朝紅雨吩咐了聲，清了不必要的人。

　　江善善安然地坐在原地，別說，屋里頭是真暖和舒服，又有地龍，又有熏香的。

　　真講究。

　　“善善啊！”大夫人開口，“我能這般叫嗎？”

　　“大夫人想怎么叫便怎么叫，反正不過是一個(gè)名兒罷了?！?p>　　“好孩子?！彼粗粕频拿嫒?，突地又紅了眼，“這些年我知道你們過得不好，若是想怪我、怨我便怪好了，我都受著?！?p>　　一旁的媽媽看不下去了，“夫人，怎么能怪您，明明他們的事兒是老夫人吩咐的，您也是沒法子……”

　　“不，是我沒照顧好他們，到底辜負(fù)了他們母親的托付?！?p>　　聽到這里，江明軒倏地抬頭，大夫人注意到他，扯了扯嘴角，“你們還不知道吧！其實(shí)我和你們娘親是自小相識的閨中密友，當(dāng)年林家牽扯進(jìn)那樣的案子里，我只得盡了力將她救出來安置在府里?！?p>　　說著，她有些難以啟齒道：“原想著待風(fēng)頭過了就將她偷偷送走，只是沒想到大爺他……”

　　對于他們的生父是江家大爺?shù)氖?，其?shí)一直都知道，畢竟當(dāng)年林芝蘭在世時(shí)，江家大爺還是去過幾次的。

　　只是府里知道的下人不多罷了。

　　但幾個(gè)主子間心里可是都清清楚楚的。

　　大夫人這一番話下來，便將所有的過錯(cuò)都推到那兩人身上。

　　這般，也消除了些他們對她的敵意。

　　江善善和江明軒相視一眼，果然，兩人看似都放松了些警惕，軟化了身上的刺兒。

　　實(shí)則這番說辭到底信沒信，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尤其是江善善，原主會被她騙，但她可不會。

　　想了想，她冷下臉道：“夫人，江大爺?shù)氖聝?，您不必同我們姐弟說?！?p>　　見她如此，大夫人只得點(diǎn)點(diǎn)頭，眼眶卻依舊紅著，“這些年，是我虧欠了你們的，但你們也知道，老夫人最是不喜庶出，是以……”

　　“我明白，夫人不必多說?！?p>　　見著江善善被她的話牽著走，對大爺和老夫人明顯不滿，甚至說是敵意也不為過。

　　終是滿意一笑，拉著她和江明軒的手拍了拍，“好孩子，且再忍些日子，我定當(dāng)為你們籌謀籌謀?！?p>　　江善善目光微閃，雖未應(yīng)聲，卻等于默認(rèn)了她的話。

　　反倒是江明軒有些不安，但礙于外人在，又不好開口說什么。

　　接下來，大夫人又詢問起江明軒來，去了國公府一趟，又見到了世子，自然要過問一番。

　　得知是世子親自接見他，大夫人笑了笑，“靖國公府世子爺是個(gè)風(fēng)光霽月的公子，他既然能對你有幾分欣賞，便好好把握這樣的機(jī)會。”

　　江明軒低頭應(yīng)下。

　　一番話下來，大夫人盡顯溫柔，尤其是對兩姐弟這樣自小沒有父母的孩子。

　　若是一般人，要不了幾次就要全身心地信任對方依賴對方了。

　　再到最后，便能將他們生吞活剝了去。

　　想到這里，江善善勾了勾唇，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了眼盯著他們的紅雨，后者卻緩緩垂下眸子。

　　“好了，我不便久留你們，不然老夫人那里……”大夫人說著，不自然地略過，只道：“且回去吧！有什么事兒記得與我說?！?p>　　“我便是幫不到你們，也能給你們指個(gè)路?！?p>　　大夫人說著，看了眼紅雨。

　　兩姐弟起身行了一禮，默不作聲地跟著紅雨出去。

　　臨走前，江善善回頭看了眼，大夫人還在目光溫柔地注視著他們。

　　她抿了抿唇，轉(zhuǎn)頭離開。

　　直到兩人打開簾子，消失在眼前，她才收起了方才的神情，淡淡地接過茶呷了口。

　　“你覺著這兩個(gè)孩子如何？”

　　“奴婢覺著那個(gè)弟弟不像是個(gè)好相與的，姐姐倒是瞧著蠢笨多了，應(yīng)當(dāng)不足為慮?！?p>　　大夫人瞇起眼，點(diǎn)點(diǎn)頭，“他若好相與，便不會有此一事了?！?p>　　說著，她嗤笑一聲，“會咬人的狗不叫，且看看那個(gè)孩子究竟想做什么吧！”

　　媽媽低頭，“夫人放心，不過兩個(gè)乳臭未干的孩子，必定逃不出您的手掌心?！?p>　　對此，大夫人只是扯了扯唇角。

　　從正院出來，江善善也如換了個(gè)人一般，只見她背著雙手，朝前頭領(lǐng)路的紅雨道：“紅雨姑姑，你說大夫人真是我娘最要好的手帕交嗎？”

　　“大夫人說的并沒有錯(cuò)?！奔t雨淡淡道。

　　“那……既然如此，為何還會親自將最要好的朋友送到自己的丈夫床上呢？”

　　紅雨聞言突地頓住，轉(zhuǎn)過身凌厲地看著她。

　　“五姑娘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