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怒視著方昭,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忌憚之色,宋璠是一名六品武師,另一名撅丁是三品武師,眼前這個小丫頭不像習武之人,是如何不聲不響地將那兩個人殺死的呢?
“人是我殺的!因為那兩個人欲對我行不軌之事!我一個女兒家原本不是他們的對手,誰知那二人進門后起了口角,我便趁亂將他們殺死了?!?p> 花娘面色微沉,并不相信方昭所說的話,可事已至此,她也不想繼續(xù)追究那兩個人的死因了。暗暗翻了個白眼,道:“怎么?姑娘還以為自己是方府的大小姐呢?怡春樓的姑娘只不過是供人消遣的玩物而已,當然要學會怎么伺候男人!”
方昭抬起頭看了花娘一眼,她可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失了身子。
“你瞪著我干嘛?也罷,今日我便讓你好好認清自己的身份!”花娘臉上露出了獰厲的神色,揮動手中的長鞭,一鞭接一鞭地抽打在方昭身上。
只是片刻功夫,方昭就挨了不下數(shù)十鞭,她的長發(fā)垂散在腰間,身上的衣衫被鮮血染紅了,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襲來,她一直咬牙強忍著,連一聲都沒吭。
“好你個小賤人,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來人,把她的衣裳全扒了,給我吊起來打!”
花娘一聲令下,七八個撅丁護院沖上前,淫笑著開始撕扯方昭身上的衣服。
“不!不要!”
方昭極力反抗,可她哪里是那群壯漢的對手,三下兩下,身上的衣裳就被扯開了。方昭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寧可咬舌自盡也要守住自己的清白。
千鈞一發(fā)之際,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嬌喝:“住手!”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身著一襲盛裝的瑤姬和紫鳶搖步而來,身后還跟著幾名婢女,巧兒也在那群婢女中間,正舉目向方昭看來,眼神中充滿了嘲諷。她早就勸誡過方昭了,是她自己認不清形勢,非要和花娘作對。
花娘一見到瑤姬,立馬換上了一副笑臉,道:“夜深露重的,姑娘怎么出來了?”說完還瞪了紫鳶一眼,瑤姬素來不喜歡多管閑事,定是紫鳶這丫頭跑去求她了。
紫鳶眉目低垂,不敢看花娘的眼睛,瑤姬的確是她派人請來的。
瑤姬沉眸看向方昭,半瞇著眼睛道:“這么漂亮的美人,媽媽竟然下得去手,把人打壞了,豈不可惜了。”
一看到方昭,花娘氣就不打一處來,滿臉憤恨地道:“美人又如何?倒是長了一身反骨,我讓宋璠帶人去給她破身,她卻把人給殺了,不懂規(guī)矩的東西,老娘非要好好教訓(xùn)她不可!”
巧兒聽到宋璠死了,暗暗咬了咬嘴唇,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
瑤姬將手中的團扇輕輕一揮,笑道:“不過是死了兩名撅丁而已,媽媽何必如此動怒?念在她是初犯,就饒這個小丫頭一回吧?!?p> 花娘干笑了一聲,指著方昭道:“既然瑤姬替你求情了,我便饒你這一次,倘若再犯,就把你送到最下等的娼館去,任人作踐!”
方昭身上只穿著褻衣,聽了花娘的話后身軀微微顫栗著。
紫鳶見狀,將自己身上的氅衣解下來披在方昭身上,對她使了個眼色,低聲道:“還不謝謝瑤姬姑娘?!?p> 方昭滿懷感激地看了紫鳶一眼,畢恭畢敬地對瑤姬道:“多謝瑤姬姑娘的救命之恩?!?p> 她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真誠,若不是瑤姬及時趕來,她的小命就保住了。
“不必謝我,我見你的這個婢女有幾分伶俐,很是喜歡,你就把她送與我吧!”瑤姬說著,用團扇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巧兒。
巧兒愣了一下,隨即內(nèi)心狂喜,不待方昭回答,便走上前給瑤姬行了一個稽首大禮,情緒激動地道:“奴婢愿意跟著姑娘,多謝姑娘賞識?!?p> “好,人已經(jīng)救下來了,我們走吧!”瑤姬這句話是對紫鳶說的。
紫鳶還有些不放心,抬眼看向花娘,啜嚅道:“不知媽媽要如何處置小昭姑娘?”
花娘冷哼了一聲,“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她不是不愿接客、自命清高嗎?就罰她去后院洗刷恭桶好了,什么時候想通了,再過來找我吧!”
“媽媽……”
紫鳶還想替方昭求情,卻被方昭攔住了,她對紫鳶搖了搖頭,刷洗恭桶對她來說不算什么,無非就是臟點累點而已,算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花娘對身旁的撅丁吩咐道:“把這丫頭送到孫婆那里去,別忘了給她戴上鐐銬,人要是跑了,我唯你是問?!?p> 那名撅丁點了點頭,躬身應(yīng)了一聲。
巧兒聽到方昭要去刷洗恭桶,唇角微微上揚,要是沒有眾人在場,她都要笑出聲來了。
孫婆和那個滿臉黃斑的丑八怪她再熟悉不過了,自己曾經(jīng)遭受過的恥辱和折磨,就讓這個傻子一一經(jīng)歷一遍吧,她倒要看看這個傻子能撐多久!也許用不了幾天她就會撕下虛偽的面具,哭著嚷著要回來接客了。
待眾人離去后,紫鳶將一小塊碎銀塞入那名撅丁手中,道:“教頭也看到了,花娘很器重小昭姑娘,只是稍作懲戒,日后還請教頭多關(guān)照一二?!?p> 那名撅丁收了銀子,笑著道:“好說?!?p> 紫鳶將方昭拉到一旁,悄聲道:“妹妹,你太莽撞了,進了怡春樓,沒有哪個女人能守身如玉,你還差點兒為此丟掉性命,值得嗎?”
方昭強忍著疼痛,面色蒼白地點了點頭,“就算死,妹妹也不想被這群畜生玷污?!?p> 紫鳶被方昭氣樂了,伸出細長的手指輕點她的額頭,道:“妹妹說什么傻話呢!姐姐早就跟你說過,怡春樓的姑娘都沒有辦法掌控自己的命運,除非在品芳會上一舉奪魁,為自己找到一個強大的靠山?!?p> 方昭抬起頭看向紫鳶,“花魁可以不接客嗎?”
“這……自是不能,但花魁可以選擇接待什么樣的客人?!?p> 方昭垂下眼眸,都是設(shè)法取悅男人,對她而言根本沒什么兩樣,“多謝姐姐處處為妹妹籌謀,妹妹寧愿一輩子洗刷恭桶。”
紫鳶搖頭嘆息了一聲,既然方昭想清楚了,她也不便多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