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羿!”
方昭飛奔上前,將伯羿攙扶了起來。
伯羿面色慘白,氣息微弱,已經陷入了昏迷。方昭為他把了把脈,發(fā)現伯羿的經脈竅穴全都被蝕骨釘摧毀了,體內的魔氣瘋狂肆虐,很快就要壓制不住了,如果不盡快醫(yī)治,只怕是無法挽回了。
這些蝕骨釘果然厲害,真不知道這些年伯羿是如何撐過來的。
方昭眉心輕蹙,事到如今,只剩下那一個辦法了。
她撿起一塊碎石,對著自己的皓腕割了下去,鮮血汩汩流出,方昭將流著血的手腕送到伯羿唇邊,可伯羿牙關緊鎖,那些血液沿著他的嘴角滴落到地面上,一滴都沒有喝進去。
方昭內心掙扎了一番,心里想著救人要緊,也顧不得那些繁文縟節(jié)了。
她含了一口自己的血,俯下身對著伯羿的雙唇封去。
伯羿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緩緩睜開了雙目,一眼便看到了方昭近在咫尺的清麗容顏,她的睫毛纖長,微微有些卷翹,兩個人的距離貼得太近了,連她鼻梁上細小的絨毛伯羿都看得清清楚楚。
由于太過緊張,方昭一直緊閉著雙眼,感受到伯羿的呼吸加重,急忙彈身而起。
伯羿抬眸看向方昭,冷冷地道:“你在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自然是在救人……你剛剛親了我,現在我們扯平了。”方昭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可此言一出,她的那張臉瞬間紅透,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到底在說什么??!
伯羿輕咳一聲,盯著方昭流血的手腕看了一眼,“為何救吾?”
平日里蝕骨釘發(fā)作他至少要昏迷數日,看來巫靈之血對他的確有奇效,留這個小丫頭在身邊倒也不是件壞事。
方昭眉目輕垂,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是啊,她不遠萬里、歷盡艱難險阻趕來這里救人,到底是為了什么呢?自從她誕生的那一刻起,命運似乎就跟眼前這個男人緊緊綁在了一起,這個男人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境中,在她深陷絕境的時候救過她的命。
就算為了報恩,她也要破開四方靈陣,將伯羿救出去。
可伯羿若是化成了魔神,整個三界都將迎來一場浩劫,自己也會淪為千古罪人。所以,方昭暗下決心,不僅要救出伯羿,還要阻止他墮落成魔。
“因為……我是你的神侍呀,從今日起,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休想把我甩開?!?p> “你自便吧?!?p> 伯羿冷哼了一聲,便欲轉身離開,方昭趕忙跟了上來,抓住伯羿的衣袖,道:“你體內的蝕骨釘多久發(fā)作一次?”
伯羿頓住腳步,皺眉看向方昭,“吾的事,你少管。”
方昭將自己的手腕在伯羿眼前晃了晃,“看來我的血為你減輕了不少痛苦,你不說也可以,下次蝕骨釘發(fā)作時,就自己熬著吧。”
“你……”
伯羿瞪了瞪眼睛,要不是巫靈之血對他還有一些用處,他真想掐死這個小丫頭,便神色不耐地道:“多則數月,少則數日,你問這個干什么?”
方昭微微一笑,“沒什么,這樣我好提前準備一下?!?p> 提前準備什么?這個小丫頭還真是古怪。伯羿沒有理會方昭,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方昭一路小跑,緊隨在伯羿身后。
兩人默默無言地走了好一段路,終于來到了一座山洞跟前。
伯羿抬腳邁進了山洞,方昭站在洞外,望著幽深的洞口,心中不免有些驚慌,伯羿帶她來這里做什么?
“你不進來么?”
聽到伯羿的呼喚,方昭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發(fā)現這座山洞是用劍氣開鑿出來的,里面的陳設很簡單,只有一張石榻和一個石墩。
這一百年來,伯羿便是在這里生活的嗎?
方昭鼻頭一酸,有什么東西潤濕了她的眼眶,怪不得伯羿心中的仇恨無法化解,他經歷的一切苦難,都是貳負和羲和一手造成的,而這兩個背叛他的人,都是他曾經最信任的人。
伯羿在那個石墩上盤膝坐下,對方昭道:“你睡石榻吧?!?p> 方昭沒有拒絕,她將自己的衣領收攏了一些,坐在了石榻邊。見伯羿閉著眼睛打坐,也歪著頭靠在石墻上休息,或許因為太疲倦了,不大一會工夫,就沉沉睡了過去。
周圍越來越熱,方昭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這里比四方靈陣中的赤焰陸地還要可怕,天降流火,焚盡萬物,她親眼看著山林被毀、房屋倒塌,喪失家園的人們痛苦地火海中掙扎,最終被烈焰焚燒殆盡。
一個巨大的虛影佇立在天地之間,那是一頭渾身燃燒著赤焰的上古兇獸,那頭兇獸龍首牛身,四蹄三尾,吼聲震天。
這便是魔神滅世的景象嗎?
方昭大聲呼救,卻連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想要逃離此地,可她的雙腳死死釘了在地面上,根本無法動彈。
一個黑影閃現在方昭面前,指著方昭的鼻子道:“巫族圣女,看看你干的好事!是你破開了四方靈陣,釋放出了魔神,為三界六道的眾生帶來了一場無法挽回的滅頂之災!”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方昭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嚇出了一身冷汗,好在這一切只是一場夢。
伯羿正在療傷,體內的蝕骨釘好不容易被他壓制住了,受損的經脈也在慢慢恢復,被方昭的叫聲驚擾,氣息又亂了。
他斜著眼睛看向方昭,實在不理解這個女人為什么總是一驚一乍的。
“伯羿……”
方昭從石榻上坐起身,撲到伯羿腳邊,拉著他的衣角懇求道:“你能不能答應我,永遠不要被魔神控制,不要墮落成魔,好不好?”
“你到底在說什么?”
方昭一把抱住伯羿的腰,哭著道:“總之,我不許你變成魔神!”
伯羿怔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滿臉淚痕,還用他的衣袖擦鼻涕的女人,他本來一個人過得好好的,究竟是誰把這個麻煩的女人送進來的?
這個女人只來了一天,就快把他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