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寒溪臉上的傷真的好的很快。
也不知是不是寧遠真的有什么秘藥,給她敷了一層藥膏,第二天一大早就仿若恢復了原樣。
她坐在桌邊拿著銅鏡左看右看,真是看不出什么破綻。
知止也已經醒了過來,早早過來伺候寧寒溪梳洗。
知恩過來擺了飯,卻見經雨從門外慌慌張張跑來。
“姑娘,姑娘!”她還喘著大氣,卻撫著胸口道,“外頭亂糟糟的,出了大事!”
寧寒溪與陶樂同時轉臉來看她。
陶樂放下手里的帕子,問道:“出了什么大事,你莫慌張,慢慢說?!?p> 寧寒溪卻又將目光放到了面前的鏡子里。
經雨喘了幾口氣,道:“說是安國公府被查抄了,一早就見幾個公公帶著圣旨和禁衛(wèi)軍去圍了安國公府,當下他們那里正亂糟糟的呢?!?p> 陶樂洗手的動作停了下來,指尖還沾著水滴往下落,去看寧寒溪,“安國公府?怎么會的?”
寧寒溪仿佛一點都不意外,手里捏著耳鐺帶上。
“有什么好驚訝的,你見過抄家治罪的還少嗎?”
陶樂這才回神,拿過經雨遞過來的帕子擦手。
“見倒是見過,只是,安國公府被查抄,會不會太巧了?”
經雨道:“外頭人都在傳,說是也不知安國公府到底是今年走了什么霉運,前幾日剛被封了一個縣主,就瘋了。又封了一個禮部的官,又被抓了?!?p> “誰被抓了?”陶樂問道。
“好像是二公子。”經雨道。
陶樂又看向寧寒溪,“二公子?可說了什么罪?”
經雨想了想,“說是很大的罪,叫什么危害國祚的。”
寧寒溪笑出聲來,手里另一支耳鐺隨著她的笑晃了幾晃。
陶樂明了,這怕是郭子瓊故意的。
只是,如此一來,安國公府卻也難以翻身了。
寧寒溪終于戴好了另一只耳鐺,對著鏡子看了一遍,確定無甚破綻,這才起身。
陶樂也坐下來準備用飯,“你還笑得出來,怕不是郭大人用了心的?!?p> 寧寒溪想到馬車里那人的模樣,不說話。
待兩人都用完,到院子里一看,蕭原錦已經在院里等著了。
陶樂見了他,又紅了臉,昨晚的事還歷歷在目。
而此時的蕭原錦在日光下,一身的窄袖常服,偏又披著那件猩紅披風,肩身寬闊,氣場壓人。
轉眼過來看她時,眉目比昨日更清晰。
他因為早年在軍中歷練,膚色曬成了麥色,面容是帶著粗糲的俊美,突兀的眉骨叫他給人一種嚴厲的感覺。
陶樂卻想到昨夜他笑起來的模樣,月光溫柔,他更溫柔。
蕭原錦看了陶樂一眼,又轉向寧寒溪,“三姑娘可是都好了?”
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調侃她。
蕭原錦也猜到了寧寒溪的小伎倆,其實他對睚眥必報這種做法沒什么意見。
只是,對于將自己至于危險之中這件事非常不認同。
他的原則中,從來都不包括將自己放在籌碼架上,任何的計謀的前蹄都是要將自己摘出來。
畢竟,命是最貴的。
寧寒溪目光在他和陶樂身上看了個來回,眼神一晃,道:“好了,多謝王爺關心。”
昨晚還一口一個“表哥”,現在又改了“王爺”。
蕭原錦要被她氣笑了。
他手里仍卷著馬鞭,走到寧寒溪身旁,因為實在太高,寧寒溪只得抬頭去看他。
這馬鞭卻不像昨日落在陶樂肩頭那般溫柔,直接戳到了寧寒溪眉間。
雖然也只是點了點,這份感覺卻全然不同。
蕭原錦看不出喜怒,只道:“笨成你這樣,還想著報復人家,平白自己受了傷不說——”眼神瞄了一眼陶樂,“還連累別人。若有下次,告訴表哥,表哥幫你出謀劃策。”
寧寒溪往后仰了仰身子,避開這馬鞭,笑道:“表哥,我與你很熟嗎?”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蕭原錦收回手,“我今日便去淮陰侯府告知姨母,昨日我實則不應誆她的,我與表妹沒那么熟?!?p> 說完作勢要走。
“表哥——”寧寒溪拉住他,“我與你開玩笑的,我們怎么會不熟呢?!?p> 蕭原錦回首,“知道就好,下次別再惹麻煩。驚動一個靖南王府倒是沒什么,只是紫衙衛(wèi)與金吾衛(wèi)昨日差點封了幕都,陛下都派人來問。好在你的郭大人長袖善舞,連夜寫了折子呈上御前才壓的住。不然,今日在鎮(zhèn)撫司受刑的,可就是他了?!?p> 寧寒溪忍了忍,“多謝表哥告知?!?p> 蕭原錦略一低頭,直直看著寧寒溪的表情,“說你還不高興,自己還沒本事,多動動這豬腦子。”
他這毒舌的本事寧寒溪以前竟沒發(fā)現,平日里鮮有見他說話,怎么一開口竟是這副模樣。
若是平日定要回兩句,只是今日還要求著他,只能忍了。
陶樂站在他們身后,見這兩兄妹拌嘴,心里多少是羨慕的。
若是自己能有個兄長,哪怕像蕭原錦這樣教訓自己,也是可望不可求的。
蕭原錦說完,也不給寧寒溪反駁的機會,轉身就往外走。
“表哥,你去哪?”寧寒溪跟著他。
“送你們回府,我今日還有事?!?p> “那先送陶樂回去吧?!睂幒嗖揭嘹吀谒砗?。
文策備好了馬車和馬,在門外等著。
蕭原錦走到自己的馬旁邊,垂眸看著欲上馬車的寧寒溪,“這是陶府的馬車,不是你府上的?!?p> 寧寒溪抬眼看了看,好像是這么回事。
隨后只得笑臉相迎,“那便先送我回去,還勞煩表哥讓母親放心?!?p> 蕭原錦不耐煩的看向別處一眼,又看回來,“趕緊上車?!?p> 這便是答應了,寧寒溪拉著陶樂高高興興上了車。
雖然昨夜蕭原錦與陶府是相同的說辭,但寧夫人不是陶夫人,見了蕭原錦總要多問幾句,應付起來頗為頭疼。
幸虧這日回去的早,寧夫人聽說還要送陶樂,也不便多留他,只囑咐了兩句便作罷。
馬車從淮陰侯府寬闊的巷口拐出來,就停了下來。
車簾一掀,卻見人高馬大的蕭原錦站在外頭,眼神看向經雨,意思不言而喻。
經雨從未見過這么嚇人的目光,給了陶樂一個“惹不起”的眼神,忙跑到馬車外坐著。
蕭原錦一步就邁進了馬車,在陶樂旁邊坐好,伸手敲了一下車壁。
經雨手忙腳亂將車簾蓋好,馬車又緩緩行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