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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起大明

第七章 疑云

再起大明 昨日不知 2238 2022-06-11 21:00:00

  “爹!你瘋了嗎?”十七八的大姑娘五官端正,但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讓面容有些凹陷,渾身都顯得瘦弱發(fā)黃。此時他正指著王老頭鼻子罵,聽起來有些聲嘶力竭:“你想吃燒雞為什么不跟我說,女兒大不了再多找份工總能讓你吃上,何苦要去偷?娘親死得早,若連你也給官差逮了去,我可怎么活呀!”說著說著眼眶紅了,竟落下淚來。

  王老頭滿頭大汗嘴里拌蒜,沒有半點(diǎn)城門口巧舌如簧的模樣,見閨女落淚更是急的說不出囫圇話來,只好把求救的眼神投向許平。

  許平看了一眼便知誤會,連忙幫他解圍:“姑娘,這燒雞是我的?!?p>  家中冷不丁走出個俊俏公子嚇了姑娘一跳,再見他身后鐵塔般漢子更是差點(diǎn)魂飛魄散。

  “公子爺,他是鬼迷了心竅才偷您的燒雞,我賠您兩只行嗎?求您高抬貴手,我爹身子骨一向不好,挨了打會出人命的……”說著徑自拉著王老頭跪下磕了個頭。

  這下許平都有些慌了,趕緊讓王老頭把姑娘扶起來:“姑娘快起來,怪我沒說清楚,這燒雞是我送給你爹的?!?p>  等王老頭捋好了口舌解釋清楚,倒把姑娘鬧了個大紅臉。

  一場誤會下來,天都黑了。許平讓李義去街上買了些店家賣剩的包子餡餅,四人湊合著吃飯,漸漸熟絡(luò)起來。

  老頭叫王七,姑娘叫巧娘。

  許平順手一摸,竟發(fā)現(xiàn)他家連桌子腿都一塵不染,實(shí)在忍不住問道:“恕我問的失禮,二位都是勤勞能干之人,生活怎會如此窘迫?”

  王七苦笑:“公子爺謬贊了,我們父女身無長物,不過就是手腳勤快些罷了?!?p>  巧娘到底年輕,恨恨說道:“整日這個衙門收完那個衙門收,哪天不來收稅,第二天便上門要征調(diào)服役。爹爹體弱,不想去就要交錢。京營的小軍還隔三差五還來打一趟秋風(fēng)……”

  “巧娘!”王七低聲喝止,不讓她再說。

  許家稅役皆有李忠操辦,他自然一概不知,此時竟莫名有些慚愧。

  心中不禁升起疑問,南京也有皇城,難道連皇城腳下都是如此嗎?

  往后幾日,父女倆伺候得盡心盡力,許平除了房錢也常主動給他們加菜,賓主盡歡。

  一晃到了八月初八,大比入院日。

  江南貢院早早清了場,不僅巡檢司的人四處巡視,連軍營都派了部隊(duì)駐扎,決不許出一絲一毫的紕漏。

  許平驗(yàn)明身份后站在貢院牌匾下,先深深吸了口氣。

  鄉(xiāng)試的絕對難度跟他所經(jīng)歷過的考公考研甚至高考都不可同日而語,畢竟內(nèi)容出不了四書五經(jīng),格式又是框定的八股。

  但相對難度則遠(yuǎn)遠(yuǎn)超過現(xiàn)代的一切考試。就拿應(yīng)天府來說,鄉(xiāng)試三年一開科,只取寥寥一百三十五人,而應(yīng)試的各類生員則有三四千之巨,這還是提前通過考核篩掉了大部分人的結(jié)果。

  千軍萬馬擠獨(dú)木橋?非也,是擠搟面棍,而且三年才能擠一次!

  重要性更是天上地下,一旦中舉那是實(shí)實(shí)在在地跨越階級。

  秀才多有“措大”,舉人皆是“老爺”。

  等許平帶著食水物資進(jìn)了貢院,看著只有三尺寬四尺深的號房,不禁生出感慨。

  四尺“牢籠”,臭氣熏天,卻是孕育大明棟梁之所。

  許平撩袍入內(nèi),正襟危坐,心如平湖。

  兩年多的努力只在這九天,看看是不是如李忠所說,自己真的有氣運(yùn)在身!

  三場考完已是八月十六,在狹小的號房里過了九天六夜,許平人都憔悴了三分。

  出貢院后他婉拒了同鄉(xiāng)學(xué)子們同游秦淮的邀請,和早早在外面等著他的李義一同回了王七家。

  鄉(xiāng)試已畢,明日便要回鄉(xiāng)了。

  王七萬分不舍,卻也沒有理由強(qiáng)留人家,便早早開始準(zhǔn)備送行晚宴,很是花了些錢。

  可三人等到日落西山都不見巧娘回來,漸漸有些擔(dān)心。

  “我去馬大戶家看看。”王七坐不住了。

  巧娘做事認(rèn)真肯賣力氣,馬大戶家人口多,下人們忙不過來時便雇她。巧娘上午去外郭的田地里忙活,下午去馬大戶家浣衣。晌午去,傍晚回,今日之前從無例外。

  許平也跟著起身:“我們同你一起去。”

  三人到了馬大戶家,門房說巧娘早就走了,再問其他一概不知。

  王七的腿有些發(fā)軟:“公子爺……”

  “莫慌,咱們再順著路走一遍?!?p>  馬大戶家離著不遠(yuǎn),三人很快就走回,依舊一無所獲。

  “先報地方吧。”許平緊皺眉頭,知道巧娘肯定出事了。

  “好?!蓖跗啧咱劤鲩T,沒走兩步就絆了個跟頭。

  許平向李義使了個眼色,李義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架著王七先去找里長。

  許平獨(dú)自又走了趟去馬大戶家的路,兩家中間相隔沒幾里地,但除了兩頭住著居民,中間多荒無人煙,不遠(yuǎn)處只有軍營。

  軍營?許平愣了一下,暗暗咬牙,希望不會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李義追過來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見許平趴在道邊,瞬間大驚失色閃電般飛掠過去,一聲大喝脫口而出:“少爺!”

  許平只覺耳邊“嗡”的一聲仿佛響過一聲炸雷,感覺有那么幾秒鐘什么都聽不見了。

  緩了一會兒他才站起來,滿臉的不滿:“咋呼什么?差點(diǎn)給你嚇?biāo)?!?p>  李義氣血翻涌滿臉通紅:“我還以為少爺……”

  許平翻了翻白眼:“以為我給人害了?”

  李義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趕緊搖了搖頭。

  許平雙手各伸一根手指進(jìn)耳朵使勁轉(zhuǎn)了轉(zhuǎn):“認(rèn)識二十幾年,少爺我今天才知道你嗓門這么大,平時不說話是蓄力呢是吧?”

  許平?jīng)]事,李義便放下心來任他嘲諷,又成了個鋸嘴葫蘆。

  緊接著,就見王七上氣不接下氣地小跑過來,喘個不停。

  李義心系少主自然健步如飛,哪里是他這個病弱之軀跟得上的。

  許平等不及他喘勻,徑問李義:“里長怎么說?”

  李義眼瞼低垂:“里長說他會組織丁壯連夜在附近搜索?!?p>  許平瞟他一眼:“有什么問題?”

  李義看了看一旁王七,王七恨聲說道:“只是敷衍罷了!他開口就要五兩銀錢的勞務(wù)給丁壯分發(fā),可把我剮了也賣不出五兩!”

  “還不是嫌我平日里錢糧納的少了,年節(jié)還不給他家送禮!”

  王七又擔(dān)心又委屈,整個人抖個不停。

  許平拍了拍王七瘦骨嶙峋的肩膀。

  月光斜斜灑在這個實(shí)際只有三十五歲,比許平大不了多少的“小老頭”身上,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看起來也不比許平與李義的矮上半分。

  許平撣去身上的塵土,眼神漸漸犀利:“王七,我知道巧娘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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