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牛油果
來云南之前,蔣瓏一心想著收購滇云,到云南后又記掛著拾意業(yè)務剝離的事,沒什么玩心。
這天下午得空,從翠湖一路走到錢局街。夏日炎熱,他還不太習慣留長頭發(fā),雙耳及頸后悶熱,淺色休閑短袖也已經(jīng)汗?jié)窳恕?p> 一陣風吹來撩起碎發(fā),好痛快的熱風啊。他抬頭觀望這個窄窄的街道,聽說這里有聞一多殉難的地方。蔣瓏沒來由的認為芮陽一定也走過這里,一時有些偷喜,在回味這種愉悅的感覺之余,腦中突然冒出了那些民國時候的文人來。
人名一個接一個的蹦出來,沒多大會,他想到了文人手中還有情信這檔子事。
登時離騷之性大發(fā)。又在豪情萬丈的留下“敬啟”二字后,覺得自己不是這塊料,總不能讓猴子去下蛋。
天也怪熱,還不如回酒店。
2017年,季夏。
蔣瓏在酒店的房間,拿了24個牛油果,從剝皮到挖核,從勺子碾到餐刀刮,他了解了如何選擇既新鮮又熟得恰到好處的果子。
“——芮陽啟
我已到云南4日,對你有些想念。
長發(fā)很熱,不過在冬天應該挺保暖的。
工作之余在學習如何處理牛油果。我不愛這種沒有味道的水果,倒是很喜歡草莓。
現(xiàn)在不是草莓的季節(jié),也不是牛油果的季節(jié),只不過八九月很快就到了。
還有,我剛剛看了天氣預報,榕市比這邊熱很多?!?p> ——————
榕市熱不熱?肯定是熱的。
到底有多熱?芮陽沒有去感受。
她像個廢人在家里攤了一個星期,不僅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連移動身體都覺得是多此一舉。
微弱的光線從窗簾縫隙透了進來。這也許是白天?
你看過我此時眼中的世界嗎?不是彩色,也不是黑白,而是無味的。
你感受過我此時心里的感覺嗎?不是開心,也不是痛苦,而是混沌的。宛如以前整齊的線現(xiàn)在扭成雜亂的一團,又被打上馬賽克。在掙扎著解開和放棄中反復橫跳,為此筋疲力盡。
直到我看清了此時勞累的真相,還來不及難過就感到了絕望。有時會覺得自己想太多,可大哭之后發(fā)現(xiàn)剛剛過去的那場想太多只是一次自我挽救的徒勞之舉,更加絕望。
芮陽做了很多次吃藥的決定,又退縮回去。她感覺到自己是清醒的,因為太清醒才無法面對在現(xiàn)實面前的無能為力。她的問題直指自身、社會或是人類,茫茫宇宙中無法解決的矛盾,卻再沒有耐心去解除結果。
從前看到一朵花,她會感到開心,喜歡花瓣那種過分粉嫩的嬌弱,在微風中顫抖的可愛。
從前看到一只小鳥,她會感到開心,那是靈動的生命,自由的翱翔。
從前她看到綠色的小草、美味的食物、金錢、美麗的裙子、昂貴的風衣都會開心,可是漸漸的買回一推自己喜歡的物品也只能讓她開心一天,一小時,一分鐘,幾秒。
芮陽知道自己缺了東西,需要救助。其實她挺感謝蔣瓏的騷擾,扯著、拖著,讓人忙不得去死。你看他又不見了幾天,一開始的輕松真好,可之后又好墮落。
開始兩天芮陽還撐著給古崇康通話,之后懶懶的,什么都不想做了,將之前背著蔣瓏做好的方案一股腦全給古崇康發(fā)了過去。絲毫沒有顧慮,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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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時間芮陽過得尤其混沌,也許偶爾哪天好了,又有哪天突然歇斯底里。往后幾年回顧此時,她都不清楚那一個多月的時間做過些什么。
元小白病毒式的營銷一夕之間蔓延全網(wǎng)絡,城市之中也無一角落被冷清的遺忘。
在鳥群似的藍白廣告呼嘯中蔣瓏回來了。他很忙,只是偶爾來看看芮陽。待拾意完成業(yè)務剝離后,也如他所愿,憑著元小白和收購滇云的成績進了璽元。
芮陽這邊開始大部分時間是蔣瓏的司機過來送些東西。李存佳也來了幾次,蔣瓏對女性的態(tài)度也深深影響了他,言語中的輕佻不改。為了搪塞,芮陽交了幾只還未拆的包給他轉(zhuǎn)賣。不過實在是嫌他太煩,又好像沒忍住,在蔣瓏生日當天用一把帶火的刀從他面前直劈而下。當然這是后話。
接手司機工作的仍舊是不茍言笑的古崇康。在完成業(yè)務剝離后,他就回來了,繼續(xù)在蔣瓏身邊悶聲不吭。
新成立的伍合伍管理公司,他沒貪心在里面謀取權利,反而順水推舟交由汪泉主持。
一來與拾意或者璽元相比,伍合伍的盤子還是太小,又離蔣瓏太遠,如今多了芮陽一個不確定的因素讓他舍不得退出核心。
二來他的秉性實在是讓他對伍合伍多半的業(yè)務都有抗拒。
無需掩飾,古崇康對酒吧和夜店向來是有偏見的,特別是見多了李存佳下流的摻合后,很難抱有好感。就像蔣瓏生日的那一場虛驚,要不是把人逼急也不至于。
那件事發(fā)生在他第二個相親假后的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