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狂風(fēng)暴雨
等待的過程很煎熬，看到古崇康臉上的紅印后芮陽內(nèi)心翻涌而復(fù)雜。
開始質(zhì)疑自己的選擇，蔣瓏性情惡劣還是那個值得的人嗎？不過她不想要去承認(rèn)這件事，不想要再接受自己的選擇是錯的。
芮陽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掏出了煙，連打兩次火才點(diǎn)燃。
深吸一口，又將體內(nèi)的氣體全部緩緩?fù)鲁觥?p> 她需要鎮(zhèn)定，不能讓情緒控制自己。
大概十多分鐘，蔣瓏身著一件圓領(lǐng)長袍，披著酒紅色的絲絨西裝外套被古崇康引了進(jìn)來。
“怎么？幾日不見如隔三秋？還是你本身就有打擾人的愛好。”
他臉上浮著輕薄的假笑坐到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撿起芮陽的煙，示意古崇康點(diǎn)火。
“他不是李存佳。”
芮陽見不得他這種不尊重人的行徑。
蔣瓏用嘴唇抿住點(diǎn)燃的煙輕輕嘗了一下，才慢斯調(diào)理的開口。
“你不要借題發(fā)揮。怎么？你和他很好嗎？”
古崇康連忙擺手。
“沒有沒有。”
芮陽卻氣洶洶的接上了話。
“關(guān)你屁事?！?p> 蔣瓏咬牙，他壓制著心中的怒火。
“嘖，把我喊出來，不管我的屁事？老子是你瞎了眼看不到的鬼魂嗎？”說著他丟掉手里的煙，指著古崇康，“他為什么幫你進(jìn)去喊我？有什么屁大的事要壞規(guī)矩？他領(lǐng)的可是我的薪水。你養(yǎng)他嗎？你還不是靠我養(yǎng)?！?p> “你說話能不能別這么難聽?！?p> “說的都是事實(shí)啊。我在這干嘛了？一沒殺人放火，二沒打家劫舍，尋點(diǎn)開心還要被人管。”
“你這是尋開心？差不多得了。在這充什么狗樣。”
“要你管？你什么玩意來管我?！?p> 兩人的爭吵完全偏離初衷，本來好好解釋就能解決的問題，還沒見面就被怒氣沖昏頭腦的兩人，紅著眼，口不擇言竟只為了逞一時之快，貢獻(xiàn)了一出復(fù)讀機(jī)般及其低智且低級的爭吵。
芮陽緊盯蔣瓏的作風(fēng)與傲慢，蔣瓏不爽芮陽擾人好事又還一副欠了她錢的強(qiáng)勢態(tài)度。言語激烈且含有多種低級詞匯，在此不做過多記錄。
古崇康做夢也沒想到平時聰明又挺有理智的兩人會有如此混亂的爆發(fā)。皺著臉好不容易插到他們之間，好言相勸。
“不吵了，都先冷靜冷靜。”
“一邊去?！笔Y瓏推開古崇康，用手指指著芮陽，“我特么就愛玩怎么著。你湊不進(jìn)來心癢啊。”
“沒你特么癢。X女人有什么好炫的，你搞畜生啊。”
古崇康攔住往蔣瓏身上撲的芮陽。
“不生氣，不生氣。他不是那個意思?！?p> 芮陽兇悍的撕開他的手，又踢了一腳?！皾L開?！?p> “老子特么就搞畜生了，怎么著？”說完他拿出手機(jī)甩在地上，“馮周洲！這個畜生被我玩的死死的?！?p> 芮陽罵著臟話就去扯蔣瓏的衣領(lǐng)。
好在有地毯手機(jī)沒壞，才撿到手機(jī)的古崇康見芮陽又往前沖，一個側(cè)轉(zhuǎn)攔腰摟住對方。
蔣瓏怒中得意的發(fā)笑，瞪著雙眼嘴角咧到耳后。
“我跟你說，你們就是被我玩，被我搞的。拿錢買就行。沒人會說我搞得多，只會羨慕我?！?p> 才說著一個抽紙盒朝他飛來，蔣瓏往后斜仰躲了過去。
一看，是古崇康沒防住芮陽。
他后牙一咬，鼻孔大得能塞一個煙斗，轉(zhuǎn)身提起背后的花瓶。
芮陽本來就是一個不要命的，見對方這勢頭，操起茶幾上的水晶煙灰缸，氣勢洶洶的也迎了上去。
古崇康嚇得蹦到兩人之間，伸開雙臂阻止。
“不動手，不動手。先放下。放下?！?p> 他臉皺得像只苦瓜，聲音又抖又急。
“坐著?！笔Y瓏大喝，指著沙發(fā)要古崇康過去。
“閉嘴。”同時芮陽也抬起抓著煙灰缸的手朝向沙發(fā)。
“不動手，好，我過去。不動手啊，不動手。”
古崇康艱難地擠出笑，畏手畏腳的先是收了芮陽的煙灰缸，又騰出手要去拿蔣瓏的花瓶。蔣瓏不理他，直接將花瓶甩到墻上。
隨著一灘稀碎的聲音，他惡狠狠的開口。
“你也和他們沒兩樣。別拽的二五八萬似的，我還要供著你嗎？”
芮陽明顯是個吵架嘴皮子不利索的人，不僅先開口臟話，還先動手。她嘴里來回問候著蔣瓏祖宗，扭身抓起桌上物品一通胡亂地砸在地上。
“他娘的，搞不到男人就跟我這撒野啊?！笔Y瓏不甘示弱，隨手也抓起東西逐個摔在地上。
雙耳不絕的咒罵，乒乒乓乓的摔打聲，古崇康坐在沙發(fā)上雙手合十抵住腦袋，無可奈何的祈禱這場暴風(fēng)雨快點(diǎn)過去。
房內(nèi)已經(jīng)沒有還可以徒手摔動的東西。芮陽氣急敗壞的轉(zhuǎn)身沖了出去。
巨大的摔門聲，古崇康望望門，又望望蔣瓏，要是一刀能劈出兩個自己就好了。
蔣瓏突然一屁股蹲下，撿起地毯上的煙，指著古崇康大喝。
“XX，你杵在這干嘛！人走了沒看到嗎？”
“哦?！?p> 后退著轉(zhuǎn)身，古崇康急忙跑了出去。這里好歹是自己的地盤，蔣瓏壞不到哪去，芮陽跑了可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奔跑中古崇康開始后怕，終于知道為什么李存佳平時溜得那么快了。要是自己多遇到幾次，飛毛腿練得難說比他還溜。
在停車場截下芮陽，古崇康拍著車窗示意她停下車來。對方瞪了他一眼，自是不理。
汽車的轟鳴聲一聲比一聲大，顯出內(nèi)車的人越來越不耐煩。古崇康緊急閉嘴，從車頭繞道另一邊，快速打開副駕的門鉆了進(jìn)去。
芮陽全程沒有看他一眼，車門還沒關(guān)上，一腳油門就沖出車位。
“那個其實(shí)你不要在意。他可能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急躁了些?！?p> 他匆忙的系上安全帶，打算勸解芮陽。
芮陽不做聲，車輛駛?cè)氲缆?。半夜的路上沒什么人，車速越來越快，古崇康單手抓著車頂扶手，仍舊企圖用蔣瓏的心情不太好為理由勸芮陽消氣。
芮陽的氣肯定是沒消的，不然車也不會越開越快。
瞟了眼車窗外瞬間移過的樹影，古崇康咽了口唾沫，語速越來越快。
“他心里肯定是在意你的。真的，我保證。我從來不說謊的。就是你突然出現(xiàn)，他覺得沒面子，也不太好，不然也不會跟你生這么大的氣?！?p> 一腳剎車，車速慢了很多。古崇康往前一趔，憑著腰力將上半身扯了回來。
“你們都在氣頭上難免口不擇言。難聽的話別放到心上去。”
“你有完沒完?。 ?p> 芮陽轉(zhuǎn)頭大罵，她翻著白眼抓起手機(jī)快速點(diǎn)擊，車內(nèi)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音樂。高亢的搖滾歌劇，古崇康的頭一下子就大了兩倍。用手指堵住耳朵，提高聲量想蓋過音樂。
“你慢一點(diǎn)，聲音小一點(diǎn)，這樣安全些。他讓我來的。你也說了很多傷人的話，就這樣算了好嗎?！?p> 對方?jīng)]有反應(yīng)，古崇康退了一步。
“芮陽，安全第一。他很關(guān)心你的。我陪你開車，兜風(fēng)，散心。我來開好嗎？”
車速還是飛快。
“安全第一，我陪你。姐姐，我不把你交回去了，你要把我好好的交回去行嗎？”
最后一句好像挺管用的，車速開始慢了下來。
古崇康終于松了一口氣，挪動身子換了個稍微舒服的姿勢。小心地看著芮陽，謹(jǐn)慎地伸手調(diào)小音量。緊接著問。
“你打算去哪嗎？”
芮陽注視著前方，大概隔了兩分鐘才開口。
“海邊。”
松了一大口氣，古崇康忙接上話。
“粵市哪有什么海，回榕市看，回去看好不好？”
“我要看海！”
“好好，幫你看看導(dǎo)航。”
低頭假作翻弄手機(jī)，數(shù)次遇到前進(jìn)的急彎古崇康內(nèi)心一浪平復(fù)了又掀一浪。車內(nèi)的歌，反復(fù)唱道“my shot……my shot……”。
他偷瞄芮陽，最近的生活像大浪，一波高過一波，再到今夜這一場架，他回過神來才覺得有種已經(jīng)完全偏離了原本人生的感覺，不再是一個遙遠(yuǎn)的、靜態(tài)的觀望者。
自己是蔣瓏花錢買的雇員，而與芮陽原本算是“沒關(guān)系”，但只要結(jié)局是私心想要的圓滿，很多錯東西也都不是不可原諒的事了。
說謊這件小事原本在古崇康的底線之下，不過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繞過去了，有了無傷大雅的想法。芮陽雖然沒他那樣道貌岸然，卻很難過得了自己那一關(guān)，她的大腦快速的運(yùn)轉(zhuǎn)著，在短時間內(nèi)梳理著太多的訊息，連身體也苦不堪言，左背開始隱隱作痛。
有的人永遠(yuǎn)學(xué)不會把自己糊弄過去的方法。
車輛在道路上越駛越慢，她停了下來。
“你來開吧。去機(jī)場，我想回去了?！?p> 芮陽泄氣的托著腦袋，自行下車轉(zhuǎn)到后排。
古崇康坐在駕駛位上，轉(zhuǎn)頭輕聲問。
“行李呢？”
“沒有，我什么都沒帶?！?p> 她臉上的笑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出一片不可深究的凄慘。
古崇康正坐，平穩(wěn)駕駛著車輛朝機(jī)場駛?cè)ァ?p> 芮陽蜷在后座抱著頭，失落的呢喃。
“太沖動了。我不應(yīng)該不相信他，不相信自己的?！?p> “什么？”古崇康聽到了，因?yàn)闆]聽懂只能裝作沒聽到，詢問。
“沒什么。等你回去跟他說，爺爺說想他?！?p> ——————
“……爺爺想你?！?p> 這四個字讓蔣瓏后背一麻，又很快冷靜下來。
他相信芮陽。
不過既然人還在粵市，就要解決他更好奇的另一件事，斜眼盯著古崇康。
他突然起身，抓起對方的前襟，扯到桌前的椅子上重重的按下。
“問你三個問題？”
古崇康緊貼椅背，一頭霧水，心中卻又篤定不能被他的氣勢唬到。
“巡黑桃Queen的時候?yàn)槭裁磿娷顷枺孔鑫楹衔榈臅r候你為什么早就有支持汪泉方案？昨晚是誰給了你這么大的膽子？”
一時語塞，就算不是一時，古崇康也覺得自己說不出答案。
他錯開眼神。蔣瓏這種人要知道一些事并不用巧合，因?yàn)樗褪且粋€控制欲極強(qiáng)的疑心病人，天生就愛知道得比別人更多。關(guān)鍵只在于他知道到什么程度，還有他的看法。
當(dāng)下，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古崇康仍舊保持沉默。
蔣瓏愣了一下，哈哈笑了兩聲。
“你和她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了？你的回答。三個問題的答案呢？”蔣瓏挑眉，鏡片后的眼睛露出一股輕蔑的嘲諷。
古崇康直視蔣瓏。
“在上海是恰好遇到。伍合伍最終也是因?yàn)槲艺J(rèn)可汪泉的能力。昨晚是我覺得不應(yīng)該讓她在外面的等?！?p> 最后瞅了他一眼，蔣瓏似是有些不耐煩。轉(zhuǎn)身整理袖口。
“回去吧。芮陽肯定生我的氣了?！?p> 竟然就這樣逃過了，古崇康難以置信。女人的魅力還真是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