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結(jié)婚的理由
身上好重,腿好麻,蔣瓏在眩暈中睜開眼睛。
陽光就那么大喇喇的射進屋內(nèi)。晃眼看到馮周洲斜靠在床邊的沙發(fā)上睡得正香,蔣瓏直接嚇得喊出了聲。同時身上的重物晃了一晃,他驚慌低頭,以越跟個樹袋熊似的趴在自己身上。
馮周洲揉揉眼睛,像是被蔣瓏的驚嚇聲吵醒了。
蔣瓏輕輕轉(zhuǎn)動身子,一個不小心以越咕溜溜的滾了下去。他忙弓起身子,將還在睡夢中的以越摟在懷里,哄著。
“醒啦?”
馮周洲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
蔣瓏做賊似的護著以越,做出噓的手勢。
“沒事,他也該醒了。”
蔣瓏摸著自己赤裸的上身,“你們怎么在我家?”
“不是你打電話的嗎?”
馮周洲看蔣瓏抱著以越挺妥當?shù)?,雙腳縮在一起,就這么歪著。
“我?”
“是啊。你昨晚喝多了,還把我騙過來照顧你。我一來,這不芮陽還在著呢?”
“你來的時候?那她現(xiàn)在哪去了?”
“上班啊。我這兩天剛好沒事,就讓我守著你了?!?p> “不是我喝醉了和你老婆獨處,你就不應(yīng)該擔心點什么?”
“如果你不打電話給我,我是應(yīng)該擔心。不過你都敢打,我也沒什么好擔心的了?!?p> “你心真大?!?p> 這一點蔣瓏打心里佩服馮周洲。
“還好你叫我來了。吐得昏天黑地,她一個女人也扛不動你。以后別攙著喝了。米酒之類的醉了最難受?!?p> 聽著馮周洲嘮叨,蔣瓏躺平舒展著身子。陽光晃眼,他不禁偷瞄馮周洲。這個人原來是自己頂看不起的人,隨著時間卻發(fā)現(xiàn)他在成長,從低處慢慢一步一步走了上來。完成的是脫胎換骨的轉(zhuǎn)變。
是因為婚姻嗎?把那個娘娘腔蠢蛋變成了這副溫文爾雅的模樣。蔣瓏不禁好奇。
“哎,馮周洲。結(jié)婚幸福嗎?”
蔣瓏望著天花板,生怕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對李寶林有些許心動的秘密。
不過這又哪是秘密,在眾人眼中,后知后覺的是他才對。
馮周洲瞧著他的模樣,低頭笑著。
“幸福,又不幸福。”
“為什么?”
“結(jié)婚前那顆心是完整的給一個人,結(jié)婚以后它就掰成了好多塊??鞓肥菑那暗暮枚啾叮y受也是從前的好多倍?!?p> “那還是不幸福。把心掰開就挺難受的,更何況還要分成一塊一塊的。哼,干嘛要結(jié)婚?!?p> 蔣瓏妄自下了決斷。
“你問我?”馮周洲反問,“我以為你知道?!?p> “我干嘛要知道,我知道還問你嗎?”
馮周洲慢斯調(diào)理的拿起一本汽車畫冊,翻了起來。
“你是想要聽我說什么話?有人說是湊合搭伙過日子,有人說是在漫長的人生當中找一個肝膽相照的人,有人因為愛情和承諾,還有的為了滿足自己的占有欲,有的為了獲得一定的社會地位或者說是角色,有的只是不想被當做異類。理由太多了?!?p> “你呢?”
“我這里沒有你想聽的東西。為什么要結(jié)婚的理由只有局限的普適性,并不會達到統(tǒng)一,說白了人和人不一樣,特別是你這種人。”
“我怎么了?”
“稍微貴氣了些?!瘪T周洲表達得委婉?!罢f到底,結(jié)婚只是主動或者被動的接受了那個理由?!?p> “聽你說的話,怎么繞來繞去,變得像個文化人了?!?p> “我就不能多讀點書?”
“念唄,我還攔著你?!笔Y瓏將以越往上托了一下,“你在看什么?”
“這輛車挺好看的。”
馮周洲將畫冊翻轉(zhuǎn)過來。
那是一輛綠色的Oldsmobile哈瓦那。
蔣瓏輕笑。
“眼光不錯。”
“這個綠色,很少見啊?!?p> 馮周洲繼續(xù)翻閱,他對車的了解,只像十六歲的少女對粉色的甲殼蟲。
蔣瓏感到一種奇妙的對調(diào)。就像已經(jīng)去上班的芮陽,是賣力養(yǎng)家的豪橫漢子。而馮周洲嫻靜的窩在沙發(fā)里像是負責貌美如花賢惠主婦。并不是說男人非要賺錢養(yǎng)家,只是其中模糊透露出來的訊息,像坳轉(zhuǎn)了某些東西才達到了此時的平和。
***
蔣瓏動了念頭,他希望首先能找到那個理由。思來想去,甚至上網(wǎng)搜了,“人為什么要結(jié)婚”。可惜沒有起到半點用處,于是他開始梳理對芮陽的感情,為什么會堅定的想要選擇她。
如果她只是當年橋上那個默默無聞的女生,就算心動也不會選擇。因為他知道,毫無顧忌的心動只是一場美麗的煙火,地位極端的兩人注定要面對嗆喉的余煙,所以他能夠克制。
在淞市與芮陽重逢的時候心動了嗎?
沒有。
非要算的話,只是意外的驚喜。
更多的?
……那時芮陽叼著煙,短發(fā)別在耳后,穿著黑色的襯衣和黑白細格的寬松西裝,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摘下墨鏡狐疑地看著他。
震撼吧。她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再之后,從水中浮出的胴體,暗紅色的蕾絲完全貼在身上,凹凸有致,帶著粼粼水波的幻想。
可為什么是她呢?
蔣瓏閉眼回憶。因為在喜歡和沖動之中還發(fā)現(xiàn)她配得起自己了,越陷越深的利益捆綁也讓兩人難以分離。
當然這只是入場券。開獎是因為某一時刻他突然覺得應(yīng)該要結(jié)婚了。
能不能復制呢?
或許可以,或許不能。
不過任何一件事有機會的話,他都愿意試一試。
***
辦公室里,蔣瓏趴在桌上寫著東西,旁邊是一個足球大小的紅酒杯。里面已經(jīng)放了不少紙條。
見李寶林到了,他先發(fā)制人。
“我的衣服呢?反正是做不好了吧?!?p> “沒有?!崩顚毩中奶?,不過很快辯解,“我可以做我更擅長的。比如搭配?!?p> “不錯,我還很喜歡。”
“是吧。我也這么覺得。就像你今天穿的就很好看。”
李寶林看著蔣瓏身上略帶紫調(diào)的胭脂色西裝和香檳紅的襯衣,出格的用色更帶出他身上的高傲輕蔑。
“其實,做一套綠色的也好呢。祖母綠的?!彼聹y蔣瓏對祖母綠的喜歡?!拔液孟駴]見你穿過綠色的衣服?!?p> “綠色是好看。”蔣瓏手指夾住最后一片紙條在李寶林面前晃了一晃,又丟進紅酒杯里?!安贿^那種顏色穿在身上不好?!?p> 說完他將酒杯推到李寶林面前。
“給你一個機會。抽一個。”
李寶林心里發(fā)憷,不知道蔣瓏的用意何在。是要抓鬮定生死?中獎這回事她好像沒什么緣分。
“可以不要嗎。”
她委屈著臉。
“你想什么呢?”蔣瓏猜到了,他彈了一下李寶林的腦門。
“要是我今天運氣不好,你是不是就以后不理我了?!?p> 李寶林摸著腦門。
“別亂七八糟的?!?p> “真的嗎?”
李寶林仍舊疑問,蔣瓏將杯子又往前推了幾厘米。實在無法躲,她只好從里面捏了個紙條。放在手里,打開。
紙上是一個大大0。
完了,是結(jié)束的意思嗎?她的眼前一黑,感覺處得都挺好的啊,怎么突然……
“繼續(xù)。”
蔣瓏雙手抱在胸前,臉上的表情平靜,讀不出什么。這使得李寶林更加崩潰。
“我不要了?!?p> “真的?”
“嗯?!?p> “好,拿來。”
蔣瓏伸手。
李寶林掙扎著,還是將手里的0交給了蔣瓏。
“哎,你手氣可以啊。”
“怎么個說法。”
李寶林瞬間滿血,湊過去,盯著蔣瓏手里的紙條,還是那個0 ,并沒有寫著,戀愛甜蜜婚姻美滿。
蔣瓏指著那個0。
“零,林,李寶林,Pauline Lee, Ling。我知道你不缺錢,不過我還是想送你一個東西。從今天起,這就是你的個人品牌?!?p> “Lin?Lin,你是說?”
李寶林的聲音開始顫抖。劇情不是這樣的吧?編劇是誰啊。雖然說他送一個發(fā)卡都喜歡,但價值越大就代表越高的重視程度。所以是跟自己預(yù)想的一樣嗎?
“你接受嗎?”
“我,我能做到嗎?”
排山倒海的欣喜之中,李寶林感受到肩上的擔子,蔣瓏到底是商人,肯定不喜歡做賠本的買賣。
“隨你喜歡,想做什么,做什么樣的。要錢要人手我這都有,你只要盡情發(fā)揮你的想法就好?!?p> 李寶林越過桌子摟著蔣瓏,在他的臉上狠狠親了一下。
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重視和信任是她所接受到的所有訊息,也是蔣瓏也同樣對她抱有愛意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