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武飛的話語,讓不信鬼神之說的云烝然,有點(diǎn)懷疑人生了。
自家父母算是風(fēng)水大師,經(jīng)常講起子不語亂力怪神,要有敬畏之心。
他趴在走廊的欄桿上,受傷的胳膊伸在半空中,小憩地閉著眼睛享受著夕陽帶來的橙色溫度。
沒有完全閉合的眼睛,能從縫隙中瞄到走廊里打鬧的學(xué)生。
“云烝然,一起去吃晚餐??!”面對隔壁班女生們的邀約,他擺了擺手。
她們無趣地離開,一個個經(jīng)過自己的身旁。
驀然間一個低垂著腦袋,看似軟弱無骨的女生,搖搖晃晃地與他擦肩而過,留下了一串血腳印。條件反射般地他睜開眼,反手抓住女生的胳膊。
“哇!云烝然你真的欲拒還迎嘛!明明想跟我們一起吃飯?!?p> 旁邊的女生起哄著,被他拉住胳膊的女生,是隔壁火箭班的學(xué)霸-涂羽然。
她眼神閃躲夾雜著害羞地道:“你把我嚇到了。”
云烝然首先瞄向她的鞋子,干凈的小白鞋幾乎一塵不染,地面的血腳印不知何時消失了。
他急忙松了手,嚇得退到撞到后面的欄桿,力道大得差點(diǎn)摔跤。
涂羽然迅速地拉住他的胳膊,云烝然的身體自然朝她傾斜而來。緩沖的力度沒有控制到,導(dǎo)致兩個人尷尬地抱在了一起。
這下可把路過的人都吸引過來了,爆發(fā)出八卦的叫聲。
涂羽然臉紅透了,云烝然不知所措地松開,退到安全距離給她道歉。
她沒有回復(fù),低著頭拉著小姐妹們跑掉了。云烝然靠在墻壁上,不想面對地用受傷的胳膊擋住臉。
自己的眼睛出現(xiàn)問題了嗎?接二連三地鬧著烏龍,分明出現(xiàn)的女生,下一秒就變成了別人。太詭異了,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太詭異了。
“云烝然!老班喊你去辦公室!”從操場打完球的邱逑,渾身是汗地抱著球擔(dān)憂地對他說。
“謝了?!彼帐傲诵那?,打算去辦公室。
邱逑拍了一下大腿喊:“要不你說不舒服吧!我?guī)湍愫^去?!?p> 他擺了擺手,滿腹心事地?zé)o精打采地要往辦公室走。邱逑嘆氣道:“是查到你擅自闖入施工地,差點(diǎn)引發(fā)事故的事。這事兒估計得背處分,你自求多福?!?p> 感謝了邱逑對他的關(guān)心,云烝然在灑滿夕陽的走廊里,緩步地走著。
邱逑望著他的背影,正打算回教室的時候,不經(jīng)意瞧到他身旁有個女生,正一瘸一拐地與他并肩同行著。
余暉落在云烝然身上,把他渡于血橙色的光芒中。
而那個女生自始至終站在陰影的角落,搖搖晃晃地如風(fēng)般在飄動著。
邱逑無端端地冒起了雞皮疙瘩,揉著自己的雙眼,打算細(xì)細(xì)在看。結(jié)果云烝然轉(zhuǎn)了彎,令他的視線無法追隨了。
“你是怎么回事?!昨天打人,今天帶人去施工的地方送死!小小年紀(jì)心腸可真是壞著呢!”
還沒進(jìn)辦公室,云烝然就聽到以前教自己物理的張老師,聲音巨大地吼罵著。
知悉整件事的他,快步?jīng)_到了張老師的面前,果然看到了今天幫助自己的女生。
“張老師,全部都是我的原因,如果不是她救我,我早就被砸成肉泥了?!?p> 云烝然不動聲色地向前又走了一步,把女生擋在了自己的身后。
以為云烝然快步走進(jìn)來找自己的老班周老師,正推著厚重的眼鏡張望著,小聲地吐槽:“云烝然,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我在這兒?!?p> “布語,他說得都是真的,還是被你洗腦了?”張老師心痛失去理科天才云烝然,仍不愿意相信他這個乖孩子,會去那么危險的地方。
布語冷哼了一下,鼻子發(fā)出不屑地嗤聲:“不管我說什么,你心中只愿意相信你希望的。”
張老師氣得站起身來,指著她道:“我算是明白你爸為什么揍你了!你是想我又給你爸打電話,讓他這次打瞎你的眼睛嗎?!”
“你是在咒我嗎?!”布語用陰森森可怖的眼神,瞪著張老師。
張老師有點(diǎn)后怕起來,這個女生太神經(jīng)質(zhì)了。怎么自己這么倒霉,遇到這么個學(xué)生,還是自己班上的。
云烝然假裝踱步著,站定在將布語與張老師完全隔開的地方道:“張老師,您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你教我一年了,我騙過人嗎?”
聽完全程的周老師,認(rèn)為張老師的脾氣的確過了些,對布語的態(tài)度也格外刻薄。
周老師上前拍了拍張老師的肩膀:“倆孩子都挺好的,他們確實讓我們擔(dān)心了。懲罰是必不可少的,畢竟差點(diǎn)丟了性命,得讓他們長點(diǎn)記性。這樣吧!他們一人寫一份1000字的檢討,再加一個月的實驗室衛(wèi)生打掃。你看怎么樣?”
張老師就等著有人給他臺階下呢,他假模假樣地想了一會,不悅地答:“就這么辦吧!但是實驗室的器材還有化學(xué)藥品太多,怕他們又搞出別的事情。還是去打掃音樂教室吧!”
周老師朝云烝然使了使眼色,叫他趕緊帶著布語離開。
云烝然心領(lǐng)神會,后面的布語卻冷冰冰地說:“跟我道歉?!?p> 張老師原本緩和的臉,眼見著就要再次發(fā)火了。云烝然拖拽著沒反應(yīng)過來的布語,跑出了辦公室。
天不知何時黑了下來,明明進(jìn)辦公室的時候,還是夕陽西下的橙紅色天空,現(xiàn)在好似被墨染黑了。
教師這棟樓,稀稀拉拉的亮著幾盞燈,大部分的老師都在附近的教學(xué)樓晚自習(xí)。
眼見著附近幾棟教學(xué)樓燈火通明,這兒卻黑黢黢的,好像兩個世界。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在夜里搖搖欲墜,不知所措。
“松手?!辈颊Z沙啞地喊著,云烝然不好意思地連忙放開她的手:“一時情急,對不起?!?p> 布語沒有看他,自己朝著理科樓的方向走去。
云烝然追了上去:“這次是我連累你了。教室的打掃和檢討我全部來做就可以了?!?p> 布語從口袋里掏出紙巾,擦著鼻涕毫無情緒地道:“隨便你!”
云烝然想起她今天中午救自己的時候,狀態(tài)就不太好,原來是感冒了。
“夏天感冒很難受的,有沒有找校醫(yī)拿藥吃?”出于好心地詢問,并沒有換來布語的好臉色。
“關(guān)你什么事,離我遠(yuǎn)點(diǎn)。”布語推了他一把,不知怎么地云烝然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摔坐在黑暗的走廊上,仿佛又看到自己身旁有個女生。脆弱且單薄地,低垂著腦袋喊了一句:“救救我?!?p> 布語不舒服地?fù)沃呃鹊臋跅U,額頭上的汗不斷地滾落著問:“你身邊的那個女生,是怎么回事?”
云烝然瞧著自己身旁空空如也的黑暗,難不成布語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你看到了什么?”布語幾乎佝僂著腰,手指緊緊地拽著扶手:“帶血的鞋子,瘦瘦的女生?!?p> 云烝然迅速地爬起身,按著布語的肩膀問:“你看到了嗎?真的有個女生對吧?!”
頭痛欲裂的布語無力地推了他一把:“你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云烝然不明所以地觸碰她的手,剛才還是溫暖的手,怎么現(xiàn)在冷成這樣:“你的感冒更嚴(yán)重了,我送你去醫(yī)務(wù)室?!?p> 布語被他氣得笑出了聲:“你身上不干凈的東西,自然影響我的身體健康。你滾遠(yuǎn)些吧!瘟神!”
第一次遇到這么兇巴巴的女生,即使云烝然擔(dān)心她的身體,還是一邊道歉一邊怏怏地離開了。
布語坐在黑暗的走廊里,感受著渾身冰涼刺骨的寒意。她頭也不抬地問:“你為什么留在這里了?”
對面蹲著的瘦弱女生,伸出細(xì)瘦的胳膊,用幾乎快要哭出來的聲音乞求著:“求求你,幫幫我?!?p> “滾開!”布語驟然抬起頭,整個眼眶變?yōu)槿?,嚇得女生抱緊了自己。在如此黑暗的情況下,她似乎看到布語臉上變幻著好幾張臉,在這種惶恐中,她逐漸消失不見了。
“呵!”布語恢復(fù)成正常模樣,自言自語著:“謝謝你,二姐?!?p> “為什么不謝謝我呢!我也在有幫忙趕走這個臭丫頭哦!“另一個聲音從她的周圍發(fā)出來。”
“還有我??!”好幾種聲音不斷地從身體里發(fā)出來,布語撐著站起來身道:“大姐,會恨我嗎?”忽然間那些聲音全部消失不見了,沉默如同黑夜包圍著布語,將她整個人完全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