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翻滾的濃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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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傍晚不到的鐘點,張晨便回了家,老娘留在棚子屋里跟老頭子恩愛去了,他不用操這份心,只是在腦中反復(fù)浮現(xiàn)出記憶中的那幅即將發(fā)生的慘烈場景。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正是今天晚上張灣隊上張海林家里起了大火,十月份鄉(xiāng)下人家田間地頭的干柴都已經(jīng)拉回家,要不就是靠著壁墻堆起來堆成柴垛,而且晚上的秋風(fēng)又吹得厲害,一點火星子就足以引起大火。
張海林家在村口不遠(yuǎn)處,附近沒什么屋子,正好對著風(fēng)口,后來大火足足燒到第二天早上才慢慢熄滅,家什什么的一絲不剩,但是令張晨忐忑的是原本一個皮實的孩子,張海林那小子竟活生生在火里燒成了灰。
在屬于上輩子的記憶里,自這一天海林被燒死后,海林的老子,也就是跟自家老頭子出自一個族譜的張家老幺,張文明夫婦自此之后便像丟了魂一樣,180多高的壯實漢子不到幾個月就瘦成了柴桿,文明家的嬸子石秀紅也變得瘋瘋癲癲,看見半大的小子就叫海林。
盡管知道這火是起來了,但是究竟這火是怎么起來的,到后來都一直沒人搞明白,張晨自然也不知道。
他仍記得的僅僅是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整個大隊都被一陣喧鬧聲吵醒了,隨后就聽到驚天動地的哭叫聲和噼里啪啦的干柴燒著的炸裂聲。
抬眼看了一眼家里那架掛在壁上已經(jīng)老掉牙的擺鐘,時鐘已經(jīng)指到了九點半,額頭上不由得冒出了一層細(xì)汗,這事張晨也沒個主見,大火面前別說是他,就是成年人也沒轍。
他總不能跑去海林家說你家今晚會起大火吧,這話要是說出來,在農(nóng)村里就是咒人家破財死人,海林他老子不揍你就怪了,更別提那個一向嗓門全隊最大,心眼兒最小的“石頭秀”。
海林娘心眼小是整個大隊都有名的,典型的潑婦性格,逢事就扯開了嗓子罵,所以村里的娃私底下都叫他“石頭秀”,搞不好正是她這性格才惹來了火災(zāi),反正后來村里人都這么說。
但是張晨不管如何,他是見識過這一對可憐的人后來的情況的,不管怎么樣心里是不容許這事在發(fā)生的,可憐人自有可憐事,但是卻不是現(xiàn)在。
“不管了,先去看看!”
往身上套了件拉鏈的外套,大火面前穿什么都不行,穿外套是因為這東西到時候真著火了好脫,腳下穿了雙厚底的硬膠鞋,張晨鎖上門就推著鐵環(huán)往村口跑了去。
這時候推鐵環(huán)還是極為流行的比賽活動,只是大半夜推鐵環(huán)這還是頭一遭,拿著也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在村口轉(zhuǎn)了過去,初一十五的月亮圓,雖不是初一十五,但是初二的月光也足以銀光灑滿地了。
令張晨心驚肉跳的是,還沒拐到海林家那五間屋子跟前,遠(yuǎn)遠(yuǎn)地他已經(jīng)看到海林家的屋后面已經(jīng)起了火,火勢迎風(fēng)而起,眨眼就覆蓋住了三間房子,那起火的地方正是灶臺煙囪口邊上的柴垛。
原來這火竟是煙囪里的火星子引起的,怪不得海林那小子會燒死在火里,原來第一個被點著的就是他睡的房間,張文明夫婦住在前屋里,等到火燒起來的時候才沖了出去,而這時候火被風(fēng)一吹已經(jīng)吞沒了海林的房間。
“不得了了!”
“文明叔,起火啦,起火啦!”
“嘭!嘭!嘭!”
“文明叔,起火啦!”
張晨瘋了一般扔了手中的鐵環(huán)和鉤子就叫喚道,半大小子亮堂的嗓門不小,在靜得發(fā)涼的月色里顯得極大,張文明夫婦還沒醒來,前頭隊上的幾個屋子里就已經(jīng)拉起了燈,隨即就聽到幾聲大叫。
“不得了,文明家起火了!”
“救火快救火??!”
“這是作什么孽啊,文明家起大火了!”
“----”
鄉(xiāng)下窮,這年月里張灣有電視看的人家只有少數(shù)幾戶人家,張文明夫婦整了那么一會兒就早早地睡了,剛?cè)胨娜硕妓盟溃葟埑孔阕闩牧撕脙上麻T板這才醒過來,隨即便聽到外頭喊“起火”了。
夫妻倆一睜開眼拉著燈就看到門縫和屋縫里直冒煙,聽到耳邊起火的字眼,整個人頓時就清醒了過來。
“娘啊,這是我家起火了!”
“海林,快去看海林!”
“嘭!”
“哇---爸爸-媽—咳!咳!”
猛地一聲,似乎是屋頂上的橫梁和瓦片砸落下來的聲音,隨即就聽到兒子海林的哭叫和咳嗽聲,煙太濃了,不要說在里屋的海林,就是文明夫婦現(xiàn)在都被嗆得難受。
拉開房間的門把大門打開,就看到張晨在外面拍門,心下頓時涌出一絲感激來,若不是文林哥家這半大小子,今晚全家就得燒死啊。
“文明叔,快去救海林!”
“嘭!”
又是一道炸裂聲,此時弄堂里已經(jīng)是一片火海了,隊上的人也已經(jīng)趕了過來,手里拿著臉盆木桶,甚至還有糞瓢的往火上潑水,但是這沖天的火哪是這點水能澆滅的。
“秀紅,文明和海林呢?”
一邊上,石頭秀臉色慘白地已經(jīng)嚇癱了坐在地上,這女人平時可惡得緊,這會兒卻是沒了主見,整個人都丟了魂似的被文明拖了出來扔在地上也不管她就往火里沖找兒子去了。
見這女人猶如一灘爛泥,也沒人去搭理她,各自拿著東西從水井里取水滅火去了。
此時的火勢已經(jīng)燒紅了半邊天,整個里屋已經(jīng)看不清樣子,張文明就像瘋了一樣站在弄堂前沖不進(jìn)去急得四處亂竄,嘴里不住地叫著兒子海林的名字。
隊上的男人也都在設(shè)法進(jìn)去,但是裹著淋了水的被子進(jìn)去還不到片刻就退了出來,火勢太大著實進(jìn)不去。
另一處,海林的屋子里發(fā)出的叫聲已經(jīng)幾不可聞了,若是任由這樣燒下去,海林恐怕就跟上輩子沒兩樣了。
“別攔著我,你們別攔著我,我要去救我兒子,我的心肝吶!”
突然,癱坐在地上的石秀紅像瘋了一樣往火里沖,旁邊的人一把抓住給拖了回來,隨即就在那里大喊大叫,一點都不糊涂,天生的母性總算是在這最后一刻戰(zhàn)勝了恐懼。
“你進(jìn)去作死啊這是!”
“秀紅啊,娃沒了可以再生,你進(jìn)去人就真沒了??!”
“這火太大了,進(jìn)不去??!”
“文明,張文明,我跟你講,你要是救不出我兒子我就一起死了算了!嗚嗚!我的兒啊!”
石秀紅頓時便哭的天昏地暗,隊上的女人們此時也忘了她平日里的小家子氣,可憐起來,海林那娃要真燒死了,誰也不好過。
此時張晨卻繞過了眾人往屋邊上的柴垛跑了過去,此時的柴垛已經(jīng)燒得崩塌了下來,里屋的墻壁被燒得漆黑,有的地方已經(jīng)變紅,但是這間屋子正是海林住的。
前屋已經(jīng)進(jìn)不去了。
“不能急不能急,一定能進(jìn)去一定能進(jìn)去!!”
嘴中不住地念叨,竄起的火苗烤得人睜不開眼,張晨卻沒有跑開,反而推到了墻邊上的一個大木桶,那是挑糞用的大桶,半個人高,裝個半大小子進(jìn)去一點也不費事。
鉆進(jìn)木桶,后交一點,那木桶竟徑直往弄堂里滾了進(jìn)去,不大一會兒就沒了影子。
“晨子,你做什么,你這娃是作死??!”
“啊?文林哥家的晨子進(jìn)去了!”
“不得了啊,你們快救人啊,文林家的晨子也進(jìn)去了!”
“這娃作死啊,這要是燒死怎么辦是好??!”
不管外面眾人如何叫嚷,張晨猛地從已經(jīng)燒起來的木桶里鉆了出來,幸好外套還是好的,進(jìn)來之前他已經(jīng)把身上都淋濕了,此時屋子里并不暗,火勢很大,照得通透,就是看不見東西,滿眼都是煙,眼淚直流,嗓子里跟冒火似得干疼。
“海林,海林!快醒醒!”
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邊的海林,臉上漆黑,雙目緊閉,皮膚干得厲害,一看就知道是被煙嗆住昏過去了,此時火勢已經(jīng)覆蓋了整個房子,房頂上好大一個窟窿,除了床邊上的這塊地,到處都是火。
“咳!咳!”
“咳!咳!咳!”
“完了完了,這下救不出人自己也要被燒死了,真是作死??!”
張晨看著四周騰起的火苗,用浸濕的袖口捂住鼻口,一手拉起海林,突然靠近灶房的那面土墻突然塌了下來,砸中了靠近墻壁的一口水缸,濺起不少水。
“天不亡我!”
大火此時其實已經(jīng)將灶房里能燒的都燒得差不多了,墻壁漆黑,瓦片和木頭都掉了下來,也只剩下一口水缸靠近風(fēng)口,張晨踢開燒著的柜子,伸手試了試水,水竟然只有一點點溫?zé)?,原來這缸正好在灶臺外側(cè)靠近風(fēng)口的地方,遠(yuǎn)離那柴垛,風(fēng)把火苗都吹遠(yuǎn)了,絲毫沒燒到缸上。
費盡力氣把海林拖進(jìn)了水缸里,隨即自己也跳進(jìn)了去,水面溫?zé)幔@水底卻還有些涼,被火苗烤得發(fā)干的小腿頓時變得清涼起來,拿著灶臺上的大臉盆蓋住缸口,把海林的頭撐起來不讓水淹著,張晨就這么挺了過去。
漸漸地,灶房的火勢慢慢變小了,隔壁的里屋也塌了下來燒得一絲也不剩下,四周除了仍舊在冒煙的土墻,整個灶房里就只剩下一口被一個烤得發(fā)黑的臉盆罩著的水缸。
張晨連頭都不敢抬起來,那臉盆有些燙,只好把頭埋在水里,鼻口仰起來吸氣,把海林靠子自己懷里,萬幸的是這水終究沒有被烤熱,只是有些微燙,要不然就真成了溫水煮青蛙了。
此時,外面已經(jīng)亂作了一團(tuán)。
文明和石頭秀的娃子海林還沒給弄出來,文林家那娃子竟然又跑進(jìn)去作死了。
一時間,隊上的老老少少都慌了神,趕緊有人往白湖灣跑了去,這是總得叫文林兩口子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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