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試刀!
人,是絕色美人,似要將個“美”字全部占滿,不留半分予以天下間其她女人。
連名字也蘊(yùn)含了“滿”意——盈。
顏盈。
聶人王之妻、聶風(fēng)之母。
——當(dāng)然,她更樂意被人稱為“天下第一美人”。
如今,這位天下第一美人,正彎下玲瓏細(xì)腰,要將聶風(fēng)弄跌在地的雪飲刀拾起。
卻不想,連她亦無力拾起雪飲刀。
就在這時,視線當(dāng)中出現(xiàn)了一只手。
一只日夜相對、熟悉了六年多的右手。
右手的主人,自然便是才剛走進(jìn)屋中的聶人王。
屋中情形,他已清楚。
聶風(fēng)不小心弄掉雪飲刀,顏盈聞聲而來,一番安撫之后,正要幫忙,便在此時,他從屋外走進(jìn)。
對于顏盈,他望都不望一眼。
對于未來的武林傳奇之一、“風(fēng)中之神”聶風(fēng),他望都不望一眼。
他甫一進(jìn)來,目光便已被雪飲刀深深吸引。
那是一種癡迷的目光。
然而很快,他的目光變了。
變成一種心痛和不滿。
只因雪飲刀寶刀蒙塵,光華湮滅,更有幾縷蛛絲藕斷絲連般沾染其上。
——若非前身暴殄天物,堂堂寶刀何至于此!?
他從顏盈手中搶過雪飲刀后,往刀身之上輕輕一擦,灰塵、蛛絲盡皆掃去,燦燦寒光重見天日。
見狀,他贊嘆一聲:“好刀!”
刀,確是好刀。
刀長三尺七寸,鋒刃無瑕,乃奇石“白露”所鑄,為天下間至寒之物。
聶人王如看情人般溫柔凝視雪飲刀,沉聲喃喃道:“雪飲,這六年來,你,受苦了……”
“不過你放心,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讓你蒙塵受屈,我會讓你重新綻放原本屬于你的光輝!”
不知是聶人王因興奮而輕微手抖所致,抑或是手中雪飲刀仿佛有靈般。
其刀身之上的寒光似乎變得更亮一些。
就好像……整柄刀活了過來!
若是冷冰冰的死物也有情緒的話,那么此刻,雪飲刀的情緒一定是——?dú)g快、癲狂!
顏盈一直對聶人王有怨氣。
積壓了六年多的怨氣。
最近,這股怨氣愈來愈濃郁,幾乎就要爆發(fā)。
適才,聶人王一反常態(tài)略顯粗暴地從她手中奪過雪飲刀的時候,她本來正要借機(jī)發(fā)作。
然而聶人王的一席話,卻讓她不禁怔住。
旋即,一種念頭按捺不住涌現(xiàn):“人王他莫非……”
這種想法一出,什么怨,什么恨,瞬間幾乎清空。
有的,只是狂喜。
她試探性問道:“人王,你……你要……”卻不敢繼續(xù)問下去。
她怕得到失望的答案。
聶人王這才注意到顏盈。
的確很美,美得不可方物。
然而他就如唐僧一樣,美色當(dāng)前,居然毫不心動。
——邁向最強(qiáng)之道的信念,已占據(jù)滿了他的一顆心,此際再容不下半分諸它雜念。
是故,對于顏盈的問話,他并沒有如同前身平日那般千依百順。
只是眼望對方,靜待下文。
半晌過去,不見動靜,既不追問,亦不理會,徑直手持雪飲刀走出陋室。
——既然不想說,那就莫要浪費(fèi)老子時間!
在此期間,他沒有注意到,小小聶風(fēng)看向他的目光,充滿好奇和茫然,似在努力理解他先前對刀所說的那番話。
面對丈夫愛理不理之有違平常的舉動,顏盈微微一愣。
但是對于答案的執(zhí)著,令她下意識忽略了聶人王的冷漠,連忙蓮步輕移跟上去。
父母俱出,聶風(fēng)自然亦緊隨其后,一探究竟。
半盞茶工夫過去后,顏盈母子尾隨聶人王來到了位于村子?xùn)|南的禾坪。
禾坪占地約三四畝,頗為空曠。
聶人王來此目的,自然只有一個,那便是——
試刀!
如今,前身一切,于他而言,便只剩下一手傲寒六訣猶未可知是否得心應(yīng)手。
顏盈臨近禾坪尚有幾步之時,便即停下腳步,還拉住兒子不讓其靠近禾坪。
因?yàn)楫?dāng)她看到聶人王橫刀而立于禾坪邊上那一刻,她便已有所明悟,知道丈夫意欲何為。
霎時間,一對如畫美目綻放出明亮的光芒。
這種滿含激動的目光,六年多來,從未有過。
禾坪邊緣,聶人王不知何時已然閉上虎目。
忽然一陣夜風(fēng)拂過,吹起他那如獅鬃般散發(fā),于風(fēng)中飛揚(yáng)狂舞。
驀地,他睜開雙眼,一道精光一閃而逝!
手中雪飲,也已高舉。
下一刻,朝著禾坪方向一刀劈下。
刀光瞬間亮了半邊天。
刀落之際,刀身仿佛等比例放大數(shù)倍,隨后重重?cái)負(fù)粼诘孛嫔稀?p> 沙石濺射之余,一條長及數(shù)十丈、寬約三四尺、深及數(shù)尺的裂縫,赫然出現(xiàn)!
若能俯瞰而下,便會發(fā)現(xiàn)宛如“口”字型之禾坪,變成了形如“中”字型之狀!
裂縫周邊,寒氣如霧,冰冷刺骨。
好狂霸、好森寒的一刀!
“驚寒一瞥!”目睹此景,顏盈激動驚呼。
而從未見過父親練刀的聶風(fēng),更是已經(jīng)被眼前壯觀一幕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聶人王無暇理會外界,已然沉浸在試刀當(dāng)中的他,馬不停蹄地繼續(xù)施展其余傲寒六訣招式。
冰封三尺……
雪中紅杏……
桃枝夭夭……
踏雪尋梅……
片刻過去,五訣已畢,聶人王收刀而立,輕輕呼出一口氣。
氣有實(shí)質(zhì),寒意逼人。
此刻,眼前禾坪,哪里還能看出半分禾坪之貌?
好似經(jīng)歷過一場風(fēng)暴肆虐般,滿目瘡痍。就連周遭田野,亦或多或少被殃及。
幸而時值夜晚,村民們皆在家足不出戶,是以并沒有人知道平時他們眼中的小聶,居然會有如此令人敬畏的一面!
這個時候,顏盈再也按捺不住,走近聶人王,忍不住問道:“人王,你是否要……重出江湖???”
此際的聶人王心中大為振奮。
適才試刀一遍,前身所學(xué)之傲寒六訣前五訣,于他來說,如同刻骨銘心般熟稔,儼然本能。
雪飲在手,更是仿佛多年老朋友,全無半分陌生之感。
寒冰真氣!
傲寒六訣!
雪飲神鋒!
俱都心隨意動,隨心所欲,堪稱完美,這叫他如何不興奮?
心情大好之下,看向顏盈的目光之中也多了幾分笑意,少了些平素的生人勿近之冷淡。
“不錯,北飲狂刀……復(fù)活了!”
聽聞此言,顏盈一陣歡呼雀躍,頗有一種守得云開見月明之感。
“太好了,人王!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刻,已經(jīng)等了好久好久!”
是啊,村婦生活,雖平淡安寧。但……
她要的不是平淡安寧,她要的不是“聶大嫂”之稱呼,她要的不是粗茶淡飯!
她要的是天下誰人不識君?她要的是“聶夫人”之尊稱,她要的是錦衣玉食!
她本來就快要絕望,現(xiàn)在,心中的希望之火重燃。
這一刻,不僅北飲狂刀活了。
她,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