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婆子扶著老舅母來到廢園。
已經(jīng)折騰沒力氣的潤擇看到老舅母翻滾著蹭著爬著要磕頭。
“沒翅膀飛不出去，給松松綁?！?p> 老舅母一聲吩咐，潤擇立刻好過了一點。
“老太太，我是一個盲流子，道聽途說了無有家故事。冒昧登門…叨擾…多日，請老太太大人大量，放過愚昧無知的我吧?！?p> “哎喲…這話說的，無有家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不成?！?p> 矮樹樁上鋪墊子，老舅母坐下，“你來自京城瑞王府，排行十七？”
現(xiàn)場的家丁發(fā)出呦呦的蔑笑。
“母親是個在宴會上獻(xiàn)禮的歌姬……”
家丁更是哄笑。
潤擇匍匐地上，饒是在京城王府也沒因為出身遭受過如此侮辱。
“咱們江南啊，自古有一暴利生意，豢養(yǎng)嬌媚多才的小女子賣給達(dá)官顯貴?！?p> 老舅母從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冊子，“瞧你的年紀(jì)，你母親大概在二十多年前被帶去京城。起碼在三十多年前被賣下教養(yǎng)。最終能去京城進(jìn)王府，姿色必定數(shù)年間絕佳罕見?！?p> “你既然不辭辛苦來追究舊事，那就聊你心愿。嬤嬤且慢著念幾個名字，你聽著哪個像就停下?！?p> “王姓媽媽教養(yǎng)名桂枝，十七歲學(xué)成出門。善彈唱善詩書，在漢陽渡口，兩千兩人貨兩訖。”蛤蟆婆子聲音洪亮，字字砸耳。
“三歲起被潯陽李姓收養(yǎng)十?dāng)?shù)年，十六歲出落亭亭玉立。在會館首次獻(xiàn)藝，收得滿臺金銀細(xì)軟……”
“德州宋家女，在岸口洗衣時被路過的船夫發(fā)現(xiàn)，稱贊其樣貌秀麗，愿不愿去高門貴府過好日子。洗衣女欣然答應(yīng)……”
“夠了！這是誘騙殘害幼女的罪證！”潤擇低聲怒吼。
“好既是不忍聽的罪證，那不如毀了吧?！崩暇四冈捯魟偮?，蛤蟆婆子走到火把前把冊子點了。
“哎！”潤擇猛的一撲，撞掉冊子，幾腳迅速踩滅。
映著火光，潤擇和老舅母默然對視。
“少爺這是何意啊？”
“我要帶著記錄去官府，去給那些女子一個說法。”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崩暇四溉滩蛔⌒Τ鰜?。
“老太太這小子是個禍害，直接把他祭了吧！”一家丁惡狠狠說。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想問的？”
冬日夜晚寒風(fēng)微微吹著額發(fā)，微微剮著顫栗的身體。
“據(jù)說我娘的衣冠?；氐缴B(yǎng)她的老家了，我想找到我娘親的墳拜一拜。”
“無有家尚且沒有祖墳了，何處去找你娘呢？”
潤擇深抽一口涼氣，“小滿呢，我有話要當(dāng)面問她?！?p> “跟你一起進(jìn)門的有兩個姑娘，另一位有話問么？”
“沒有……”
“好，去把小姐找來。”
好一會兒，婆子們架著奄奄一息的小滿，后面跟著小鈺一起到廢園里。
“小姐餓壞了，先讓小廚房上菜?！?p> 小圓桌擺在面前，盤子上擺著半只燒雞，一碟素材，一碟糕點，外加一壺茶。
小滿雙手抓燒雞，囫圇著往嘴里塞。
“哎呦……這丫頭雖然沒有享過富貴，起碼也是沒遭過罪的主兒啊。”
小滿來不及理會，抓完燒雞抓糕點，茶壺對嘴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