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坦誠相待
琉璃是一只妖物不假，可與之一路走來，江凡早已將它當做是在這個世界最為親密的伙伴。
這種關(guān)系，不似友誼，更像是身處嚴寒之際，相互依偎著取暖的感覺。
用患難之交來形容，或許更為貼切。
在琉璃為之好奇的當下，或許正是一個絕佳的時機，把自己的經(jīng)歷告訴給它。
不管琉璃在知曉江凡外在是妖物，內(nèi)在卻是一個實打?qū)嵉娜祟愔?，會做出什么反?yīng)，但是，他心中還是覺得，比起一直將這一切深藏心底，他更愿意拿出來和琉璃分享。
事實上，聽完江凡一番講述之后，琉璃臉上的神情，著實只能用精彩二字來形容。
它之前那副模樣，根本看不出它有什么樣的表情，所以，發(fā)現(xiàn)它同樣能作出如此豐富的神情時，江凡不由得感覺有些新鮮。
“你是說，你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到這里的……人類？”
憋了好半天，琉璃這才擠出這么一句話來。
“差不多就是這么回事。只是，現(xiàn)在的我，到底還算不算得上是人類，都很難說了。”
只有江凡自己，還在固執(zhí)的堅持著在先前的世界所形成的價值觀。
在外人的眼中，這一定是件很奇怪的事。
而且，憑現(xiàn)在他這副詭異的模樣，其他人也絕不可能將他當做人類來認知。
這樣的固執(zhí)，或許已經(jīng)沒有多少意義了。
但江凡是不會選擇隨波逐流的。
如果忘了自己的過去，忘了他作為人類時的一切，那么，江凡這個人，就已經(jīng)在事實意義上宣告死亡了。
放棄自我，完全只是作為妖物生活下去的話，江凡或許連鎮(zhèn)妖司都走不出來。
而且，他也絕對不可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發(fā)生。
更何況，他還盤算著要回到原來的世界，假如自己已經(jīng)在身心兩個層面，都徹底變成了妖物，萬一真的回去了，那里還能成為他的歸宿嗎？
所以，無論如何，過去的江凡，與現(xiàn)在的他，只能是有機的結(jié)合在一起，誰都不可能取代誰，直至占據(jù)這個人格的一切。
就在江凡心中浮現(xiàn)出百般思緒的時候，一陣咬牙切齒的聲響，突然傳進了他的耳朵里。
“琉璃，你……”
回過神來，隨即映入他眼簾的景象，竟是琉璃一臉氣沖沖的神情。
難道，它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江凡心中咯噔了一下。
“你為什么不早說？”
緊隨其來的，是琉璃強烈的詰問。
“這個的話……”
一時間，江凡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或許，他就是擔心會變成這樣的情況，認知之間的差異，將會形成不可逾越的鴻溝，對任何的關(guān)系而言，都是致命的打擊。
不過江凡不后悔，向琉璃把自己的過去說清楚。
在那之后，他只需要知道，琉璃到底是如何看待他，就足夠了。
“你這個壞東西！”
就在這時，琉璃則是頗為發(fā)惱開口出聲。
“我、我聽說，人類是男女有別的，既然你曾經(jīng)是個人類的話，那我豈不是在你眼里，相當不知羞恥了嗎？都是你害的！”
“??？”
琉璃這一番出乎江凡意料的辯白，以及它有些不知所措，用雙手試圖遮掩身體的舉措，讓江凡多少有些懵圈。
難道，它其實并不在乎自己過去到底是不是人類？
更重要的是，它不僅沒有抵觸這件事，而且，還順著這樣的認知往下思考，所以，它才會如此惱怒。
這下江凡明白了。
自始至終，琉璃所在意的，似乎僅僅只有它在江凡心目中的形象。
他那亂七八糟的一大堆擔心，在這個天真純粹的家伙面前，完全就是杞人憂天。
“哈哈！”
“你、你笑什么？”
“所以我不是早告訴過你嗎，讓你多少找點東西遮一遮?！?p> “唔，那時候我怎么會知道，你是這個意思！也怪我一時犯傻，在我發(fā)現(xiàn)你熟悉的形象是人形的時候，早該想到你的內(nèi)在就是一個人類的！”
一邊與江凡你來我往，琉璃一邊以一個別扭的姿勢，用手遮來掩去的同時，隨手抓來一些藤蔓樹葉之類的東西，就往自己的身上披。
“好了好了，那些東西派不上用場?！?p> 知道了琉璃的心思之后，江凡也總算放得開了。
他走到琉璃的身邊，將那些根本掛不到它身上的雜物撣去，隨即意念一動，便在它的身上，也編織出了一層讓它的身形變得模糊的道法隔離。
“哦！這是什么？我也變得和你一樣朦朦朧朧了！”
就像個小孩子看到稀奇的事物一樣，琉璃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剛剛那又惱又羞的模樣，頓時蕩然無存。
將它這反應(yīng)看在眼里，江凡不由心中好笑，這家伙，果然一點都沒變。
對琉璃而言，它完全沒有衣物的概念，遮掩身體，只是為了顧及江凡作為人類的價值觀，就它本身而言，根本沒有這樣的需求。
所以，它也不可能理解，現(xiàn)在這種類似隔著毛玻璃的感覺，在某種意義上比直接暴露還要糟糕得多。
但江凡沒必要去點破，免得讓琉璃徒增沒必要的混亂。
況且，他也確實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現(xiàn)在的他，根本沒有余力去思考這種事情。
“這種道法，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絕認知，不僅能幫你遮掩身子，而且，我們身后現(xiàn)在還有追兵，如此一來，他們也發(fā)現(xiàn)不了我們。”
所以，江凡只是尋常的向琉璃進行了解釋，沒有過多去展開其中的玄妙。
“追兵？在哪？”
而他夾雜在這番解釋中的其他信息，也成功勾起了琉璃的興趣，轉(zhuǎn)移了它的注意力。
看著它那緊張得左顧右盼的模樣，江凡不禁又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現(xiàn)在暫時是甩開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還會再撞見，小心點總是沒錯?！?p> “甩開了就好，我可不希望你再卷進之前那種危險當中了?！?p> 琉璃長舒了一口氣，臉色也輕松了不少。
而江凡聽到它這話后，先是一呆，隨即心中一陣暖意洋溢起來。
或許，這就是他剛剛對琉璃產(chǎn)生誤會時，心中會出現(xiàn)那揮之不去的煩悶與擔憂的原因吧。
“你放心，我會斟酌好分寸，再也不會亂來了?！?p> 現(xiàn)在的江凡，又多了一個更需要謹慎行事的理由。
“嗯，我相信你！”
不過，這理由到底是這份笑容，還是露出笑容的那只小妖，江凡一時間，還真說不清了。